《故九晚云离》赵枕蕈

6、帝位

　　我缓缓扶起云的身体，掏出帕子小心擦拭着他嘴角的血迹。

　　“云，相信我的医术，我会救你。”

　　他侧过头，吃力地抬起手擦我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柔声道：“九九，我可能不能再保护你了……”

　　我只是拼命用力地摇头，“不，你说过要保护我的，堂堂大将军，岂能出尔反尔？”

　　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个惨淡笑容，“以后会有人代我保护你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楚宁负手在后，是那样居高临下的姿态。

　　“你说得没错，朕会照顾好朕心爱的女人，你可以放心地上黄泉路了，皇弟。”他朝我伸出手，眼中的杀伐之意瞬时为柔情取代，“阿九，以后朕的后宫只会有你一个人，你我同享这大好江山可好？”

　　“我还记得我上一次这么哭是在知道师父死了以后。”我并不看他，只是把云搂得更紧了些，被泪水洗雨过后的清丽脸庞上慢慢绽开了一个笑容，语声轻柔温软好似梦呓，“你和师父一样，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可你又与他有些不同，因为，我是将你看作夫君的啊。”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落地，楚宁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而震惊的神情出现在云带血的俊逸面庞上，令我觉得分外哀戚。

　　也罢，他若去了，我必不苟活。

　　我已经在他的生命里缺席了太久，现在无论生与死，我总要陪他一起的。

　　“为什么？自小父皇眼中便只有你，无论我怎么努力，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明明我的才干完全不下于你，可父皇却打你出生便内定你为储君；现在又是这样，明明我比你先遇见阿九，我对阿九的爱绝不比你少，可为什么她喜欢的是你却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

　　楚宁突然跟发了疯似的对天狂吼起来，有如困兽般狠命捶打着冷硬的地面。

　　面对他的不甘和愤恨，我似乎过于平静了。“楚宁，我和你终归不是一路人。”

　　这时，楚宁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开始放肆狂笑，我心下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意识更搂紧了云，却发现他的身体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冰冷。

　　于是心里更加不安。

　　楚宁双目赤红地指着云，“和我不是一路人？难道他就和你是一路的了么？你以为他当真无辜么？自打我登基，他侥幸逃过死劫后便从没断过夺回这帝位的念头，之后更是成功掩人耳目做了护国将军，若朕不先下手为强，今日该死的就是朕了！阿九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最敬重的师父，是他的人。”

　　“你说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楚宁再次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角沁出了一点水光，“就算阿九你执意要跟了他去阴曹地府，但好歹这帝位我总算是赢回来了，这一生在他面前，我好歹还是赢了一回。”

　　“是么？可惜了，不管是这帝位，还是九九，我都不会让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