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一千四百夜

21、成长

　　午间才允许学生动身调换座位，薛豆蔻吃得饱饱，攥着黎昂给她的一颗巧克力球哼着小曲儿走回班里。金灵刚回来没多久，正收拾着东西准备搬到前排，薛豆蔻把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铅笔拾起来拍拍灰。

　　“你要走了？”

　　“嗯。”

　　“我帮你吧。”

　　上手想帮她搬书，但指尖还没碰到。

　　砰——一大摞书咚的一下盖在了桌子上，差点砸到薛豆蔻伸出去的手。

　　金灵也被忽然的响动吓一跳，看看自己桌上忽然出现的书，顺着那堆向上看，入眼就是一头棕卷毛，应该是吹风机吹过定了个型，有些像最近某部爆火韩剧里的男星发型。

　　其实他长得也有点韩范，可惜脸上爆了痘，面色还有点暗沉。

　　付扬没看金灵一眼，盯着呆呆愣愣的薛豆蔻开口。

　　“哈喽。”

　　还是笑，有点轻挑。

　　“你好。”

　　薛豆蔻还记得他那次帮自己，点点头和他打招呼，眼睛从他脸上移开，看向了被他撞到地上的那只铅笔，又掉了...

　　“好巧，我坐这里。”

　　金灵还没搬走，他的那些书占的桌子满当当，也没有谦让的意思，眼睛直直的看着薛豆蔻，从上到下像是要把她皮剥了。

　　“嗯。”

　　她对于新同桌没有多大的热情，心里只有那根掉地上的笔，钻桌子底下要去捡，离得远有点艰难，勾勾手指算是够到了。

　　“金灵，你的。”

　　爬出来举给她，被忽视好久的金灵眼眸从付扬身上收回来，看着薛豆蔻真挚的表情，眼底多了点复杂。

　　“嗯，那薛豆蔻，我走了。”

　　轻轻应一声，她比铅笔粗不了多少的手指接过来，抬眸看看她，想说什么但眼尾扫一眼身边的花T，最终换了一句。

　　“记得我说的话。”

　　她转身走向了前排。

　　薛豆蔻顿顿的看着她的背影，她说的话....

　　“有了新同桌长点脑子。”是这句吗？

　　抠抠手指头，薛豆蔻到最后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些。

　　班里乱糟糟的，卷子废纸满天飞。

　　付扬眼睛滴溜溜看看坐在里面的人，窗外有点阴，班里灯管的光打在她脸上照的更白了点，此时正看着前面愣愣的不知道在想啥，当然他对她脑子里的东西也没什么兴趣。

　　最后看看她被校服罩着的胸口，笑笑，转身回去准备继续搬自己东西。但刚走一步一个趔趄，脚下踩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差点摔倒，他赶紧扶着一边桌子稳住身形。

　　“操。”

　　定睛一看，一颗费列罗，他为刚刚差点摔了有些气愤，那双擦得泛光的鞋直接踩上金箔，用力碾了碾，咚的一声踢远了。

　　三三两两喧闹的学生看见他的动作，没人再敢吭声。

　　金灵把后排那一幕收入眼底，转回头。

　　“怎么总发呆？”

　　卢思远握握金灵的手，她指尖有点凉他抓在手心捂了捂。

　　“我好像不应该换位置。”

　　金灵盯着那根铅笔良久，自顾自低语。

　　“但...不换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

　　“嗯？什么意思？”

　　卢思远不解，金灵抬眼看他，支着桌子卢思远少了点平时当班长的严肃，慢慢捏着她的手背。

　　“付扬现在坐在我的位置，和薛豆蔻同桌。”

　　听到这里金灵手背上的按压感停顿一下，卢思远往后排看，瞅见了靠窗位置那个小姑娘旁边位置上堆着的书本鞋盒，的确是付扬的东西。

　　“你觉得是看上她了？”

　　收回目光，他大概明白了意思，付扬开学到现在，已经谈四个了。

　　“不然呢？他也没必要抢那个位置不是么？”

　　他开学来到班里就一直坐在后排，即使近视也没要求往前挪，纯粹就是混日子来的。

　　“唔。”

　　卢思远眯眯眼想起来了他换座位时笑面虎式逼迫，喃喃开口。

　　“应该吧，不过那是他们的私事。”

　　他们没有立场评判什么。

　　金灵慢慢摩挲他的手心，铅笔收进了笔袋。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薛豆蔻这样的，确实有点太好骗了...

　　薛豆蔻闷头写写画画没有留意身边的付扬，而那一头棕毛的人歪坐着低头玩手机，在屏幕上快速的点来点去不知在和谁发着消息。

　　这个下午过得还算平淡。

　　天色渐暗，最后一道铃声落下给一天画下个句点，薛豆蔻收拾收拾书包起身，往脖子上挂上出入卡准备回家，扭脸就看见桌子上趴着的人。

　　付扬好像在睡觉，薛豆蔻想了想轻轻拍拍他。

　　“付扬，放学了，醒一醒。”

　　那趴着的人动了动抬起了脑袋，脸上并没有睡意，把手机往桌上一扣，上面白花花的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没有人看见。

　　“嗯，知道了。”

　　眼底浑浊一片，说完嘴角动动扯了个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温真的降了，薛豆蔻被他盯着感觉脊背凉飕飕的。

　　“好的，拜拜。”

　　她紧了紧书包带，从他身后还算宽敞的座位挤出去。

　　路过班级末尾绕过学生堆放的书，薛豆蔻看见地上滚落的一根笔，多年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地想帮人家捡起来，只是手指在快要触碰到那根笔的时候顿住了。

　　米白瓷砖地板上黑色的东西有些明显，块块粒粒散落开来，有些还粘连着坚果。薛豆蔻的视线顺着那些渣滓最后定格在了教室最后面，一块金箔纸已经被踩得歪七扭八不成样子，静静躺在末尾的墙角，巧克力块被挤压出来，还能看见里面爆出的小粒榛子仁。

　　是她今天丢的那颗巧克力球。

　　薛豆蔻愣愣的，心里涌上几分难过，这是黎昂给她的。

　　付扬瞥后面呆站着的少女一眼，手里的手机重新拿起退出那个页面，转身对那个背影喀嚓一张。班里的人不多，他也不在乎别人有没有看见他的偷拍行径。

　　照片发到一个群里，指尖划一划前面的聊天记录，付扬的瞳孔倒映聊天信息里一个接一个的白花花视频，这些视频封面模糊不清晰，似乎是偷拍的。

　　他手指打字飞快，在已经发出的薛豆蔻的背影照片下又发了一句话。

　　“这女的比你们搞的带劲多了。”

　　消息发出没多久，下面跟来了几条回复。

　　“什么时候上手？”

　　“多大？”

　　付扬抓抓自己的卷毛扯嘴笑笑，没准备回复，关了手机。

　　考完试薛豆蔻没再那么天天复习，晚上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了那本小说，想了想自己没有看完，还是翻开了。

　　第三章.阴差阳错的吻。

　　看见这个名字薛豆蔻挠挠手背，有些犹豫。

　　这是要亲嘴了，但多年看电视剧的习惯让她知道这种大场面是不被允许看的，可这也不是看电视，是书本。

　　指甲盖抠饬半天，薛豆蔻思想斗争来来回回做了两三次，最终下定决心，掀开了第三章。

　　“南宫冷，你神经病！”

　　“从没有人敢这样和我说话，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自大狂！臭流氓！”

　　沐梓樱粉指握拳生气的锤他的胸口，但她娇弱的力气根本就无法撼动南宫冷分毫。他大掌一把抓住女生纤细的腕。

　　“流氓？呵，若不流氓一下，怎么对得起你给的称谓？”

　　“痛！南宫冷你放开我！”

　　她娇弱的手腕已经被抓出了红痕。

　　薛豆蔻抠抠脑袋瓜，没说两句话就吵起来了，还动手怎么，这两个人没一个有友爱精神。手指扒拉起页脚，翻开了下一页。

　　“啊！”

　　快要摔下去的沐梓樱在电光火石的一秒，抓住了南宫冷雪白冰冷的领口。

　　“唔！”

　　“唔！”

　　两声闷哼响起，两道身影一上一下摔在了地上。身形修长的冷酷男人，冷酷的眸子带上些许错愕，冷酷的嘴角绷紧，冷酷的下颚线微微动了动。

　　他的嘴唇，竟然接触到温软弹润的触感！

　　这是...

　　薛豆蔻椅子往后挪了挪，离那本书远了一点，妈呀，真动嘴了。

　　这个作者写情节人物恶俗矫情，写亲亲摸摸倒是有一手，洋洋洒洒些许动词，勾勾缠缠几多情愫。

　　湿热润滑，甜津勾起，唇与唇的紧贴愣是写满六段。薛豆蔻看完一整节吻戏有些呆，眼睛下意识继续看后面的剧情。

　　南宫冷缓缓移开嘴唇，看着沐梓樱惊讶的眸子邪魅勾唇，那双眼里三分迷离两分讥诮一份冷酷。

　　“女人，你的滋味不错，”

　　他像是上了瘾，再度覆上沐梓樱的樱唇。少女的香甜像是罂粟一样诱惑他更加深入，南宫冷不再满足于浅尝辄止，他想要攻城掠地。

　　大掌扣上纤纤细腰渐渐地也开始不满足，顺着腰肢慢慢往上，沐梓樱的惊呼全被他吞进了嘴里，当覆上少女青涩的那一刻。

　　沐梓樱再也忍不住，晶莹泪滴夺眶而出....

　　夜里有些凉，薛豆蔻拽拽自己的袖子，眼睛粘在书上没有移开，迟钝的脑壳慢慢有了丝缝隙。抬手合上书本，这个时间自己该上床休息了，但她坐在椅子上没动。

　　抠了半天的手从桌子上收回，按压在自己的胸口上，指节白白嫩嫩覆上自己小猪睡衣的猪鼻子，捏了捏。

　　她隆起的胸脯软乎乎的能让指节陷进去，又捏了几下，薛豆蔻顿顿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奇异的脑瓜里开始放映以往种种的经历和电视剧的情节。

　　“注意距离。”

　　黎昂那时挣脱她的搂抱。

　　“女施主，使不得！”

　　唐僧不让女妖精碰他。

　　“呦西呦西~花姑娘滴干活~”

　　日本鬼子撕扯大姑娘的红肚兜。

　　她脑子里的小豆苗终于在多方面的浇灌下拱出来了一个绿尖尖。

　　清晨来得越来越晚，晨昏线由千里之外一寸一寸向这个古老的国家平移，东方永远更早见到黎明。

　　黎昂静静等待着薛豆蔻，一楼屋子内的光从窗户透到外面照在他的侧脸上，少年瞳孔倒映防盗窗里面急急忙忙收拾东西的姑娘，眨眼都是奢侈。

　　薛豆蔻提上鞋跑出去，黎昂果然已经在那里了。

　　“对不起。”

　　她昨晚有点晚睡，今天差点没起来，爬到他身后坐好，下意识想脑袋趴上去，但头发丝刚接触到脊背，她顿一下，抬头把书包塞进两个人中间的缝隙。

　　“嘟嘟嘟~出发。”

　　脑袋再次吧唧到黎昂的脊背，她下达指令，和往常无异。

　　一楼窗户的灯已经关掉，前面的少年隐于黑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黎昂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动车子，停顿一会儿，脊背上不同的触感让他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她开始在意这些了。

　　总是希望她成长一些，但真正到来的时候却远没有当初设想的欣慰。

　　“怎么了呢良良？”

　　身后传来疑惑，清冷的晨依旧没有迎来第一缕日光，黎昂缓缓把她的手扶上自己腰侧，微微凸起的喉结滚动。

　　“没什么，抱紧了。”

　　风终于扬起了他的发。

　　早或晚，总是要长大，只是没想到，她的成长，酸涩的却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