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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小长清学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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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完了盛长意,小叫花子才一拐一瘸地走到桌子前吃粥。
“你的脚还好吗?”
“嗯,没那么疼了。”
“我叫盛长意,长长久久的长,一心一意的意,盛长意,你叫什么?”
他闷头吃粥,半晌吞吞吐吐地道:“我……不记得了。”
盛长意觉得有点愧疚,像是揭开了对方的伤疤,想了想道:“那平时朋友们都叫你什么呢?”
“我……没有朋友。”
盛长意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怜了,她突然想多给予这个人一点温暖,给他些活下去的希望,道:“那你跟我的姓,我给你取个名字,嗯……盛……长清,如何?”
他又亮出那双标志的狗狗眼一眨不眨地望着盛长意,写满了期待和激动,他轻声呢喃着:“盛长清。”
“对,月明风清、眉清目秀、冰清玉洁的清,喜欢吗?”
“嗯,喜欢。”
盛长意笑了笑,道:“长清,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你不再是一个人,知道吗?你有我。傻笑什么,快吃饭吧。”
他也笑了,从此他就有自己的名字了,是长意是他第一个朋友给他取的,长意说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他再也不会像一只孤魂野鬼一般在热闹拥挤的人间穿行了。
他还有她。
他喝完了粥,将碗碟都端了出去在后厨收拾好了,见盛长意没事了,他就连忙跑去帮着阿诚捣药铡药材看着煮药等等,他知道他和长意是遇到了好人,虽然他付了钱,但是他们一家却给了两人超出钱以外的关心,他希望自己也可以做一点事情回报他们。
“小叫花子,你这体质虽然比一般人好,但是也别忽视了,还是好好养着,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他连忙纠正他:“我有名字,叫盛长清,长长久久的长,月明风清的清。”
阿诚道:“你不早说,盛长清,听起来跟长情似的,是个好名字。”
入了夜,盛长意才感到另一件棘手的事情,那就是大夫一家都误以为他和盛长清是对私奔的小夫妻,所以只给他们一间屋子住,被子也只有一床。
看着乖巧地趴伏在桌前的长清,长意觉得心里很过意不去,毕竟长清身上也带着伤呢,她自己却把床独占着。
她轻声咳嗽一声,长清果然回头来看,她道:“你……上来睡吧。”
长清突然就变得羞哒哒地,道:“我是男子,男女授受不亲,我在这儿就好。”
她有些无奈,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再一想估摸着这几天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应该还没好好休息过,忙道:“你就没听说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吗?你的脚还有伤,上来睡,如果你不睡床,那我也不好意思睡床了,咱们俩就对坐一晚上得了。”
长清一听,吓得忙道:“你别,你身上有伤,我……睡床。”
长意往床里挪了挪,在外侧的位置拍了拍示意他过来躺下,长清初时还有些扭捏,躺下来后身体也绷得紧紧的,长意扯过被子给他盖了,两人就各占一隅安静地躺着,中间隔了两手宽的距离。
长清紧张中又带着莫明的兴奋,他睡不着,悄悄侧过头去看长意,看着她紧闭的眼翘挺的小鼻子,微微嘟起的柔软的唇圆润的下巴,白皙柔嫩的颈项沿着领口通向某个未知的柔软的地方,他突然别开脸,有些脸红呼吸有些急促,心里暗骂自己太龌龊肮脏,然后就紧闭双眼决心再也不看。
第二日日头高高挂起,耀眼明媚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长意不满地蹙紧了眉头,下意识抬起手遮住阳光,这才缓缓睁开眼,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出现在眼前,耳根脸颊染上了一片灼灼桃花,他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可微微清颤的细长睫毛却出卖了他。
长意有一瞬间的愣怔,然后只用了三秒钟反映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跟个章鱼似的整个扒在长清身上没有一点优雅的气质。
突然就感觉有些尴尬,既然对方有意装睡,她自然也乐得装傻。过了会儿,长清这才磨磨蹭蹭地起身出去了,没一会儿又捧了热水和毛巾回来,亲自拧了去给长意擦脸擦手,然后又出去捧了零零碎碎的药粉和浓稠苦涩的药汁进来。
她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喝了,见长清局促地站在那里,长意道:“怎么了?”
“换药。”
长意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便道:“我自己够不到,需要你帮我。”
长清点点头,长意说不出来的喜欢,真想揉揉他的小脑袋,捏捏他的小耳朵。
长意卷起裤腿,露出光滑纤细的小腿,长意脸上又是一热,眼神躲闪着总算手脚麻利,替她重新换好了药。另一处伤在了肩膀上,长意半褪衣裳,一抹雪痕被及腰的青丝半遮半掩着映入眼帘,长清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在沸腾叫嚣着像是要喷涌而出,他连忙低下头,手上颤抖着,每一次肌肤间的触碰都让他颤栗不已,心口起伏万千,他像是变成了不会思考的木头人因为紧张下手不知轻重,害得长意忍不住闷哼,好不容易拆开了绷带,撒上了药粉却是手上不稳药瓶脱手摔碎了,溅了一地的粉末,他连忙先替长意包扎了,才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瓷片子。
他就这么紧张吗?
盛长意如是想到,心中突然有些好笑,随即出现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窃喜。
“别剪了,小心割伤手。”
话刚一出口,长清的指间就流出了鲜红的血,长意急忙去抓他的手,用帕子替他捂着,一看是一道小小的划痕,长意还是觉得有点心疼,问道:“疼吗?”
他紧抿着唇晃了晃小脑袋。
盛长意叹气道:“以后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啊?”
长清怔了一下,急得青筋直冒,立刻反手抓住她的手问道:“你是要去哪儿?”
长意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不过天大地大,总有我容身之处的。”
长清霎时间眼圈就红了,但他很清楚自己一无是处,完全帮不上盛长意,只会成为她的累赘,所以并不好意思开口求她不要走,或者是求她能不能带他一起走,他只是傻傻地点头跟着笑。然后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背过身无声的落泪,他总是这样不肯也不敢给别人添一丝丝的麻烦,他害怕盛长意看见了会生气会不理他会直接转身离开,现在最起码他还可以再陪她几天。
老妇人进屋来看盛长意,突然小声问起:“你们小夫妻俩闹矛盾了?”
盛长意有些发懵,不知道她说得是什么意思,只听老妇人又道:“刚我看那小伙子在那儿过道里淌眼抹泪的,伤心得了不得。小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过不去的,我看这小伙子蛮好的,对你也是实心实意,差不多就算了吧,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多好的事啊。”
盛长意只是含笑点头答应着,她只听见了长清伤心哭了后面的话基本上没怎么听,她一时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惹到了长清,害得他如此难过。
等到长清终于提了新烧开的热水回屋,盛长意盯着他红红的眼圈看,长清先去替她掖了被角,然后要去替她倒水,长意从身后去拉他的衣服,柔声道:“你怎么哭了?你这一哭梨花带雨的,我可是招架不住!怎么也要告诉我到底是我哪儿做错了你再哭啊,是不是?你告诉我,下次我改好不好?”
长清摇头,道:“长意很好,我没有哭。”
长意指了指他红肿的眼圈,道:“还骗我?小长清也学坏了,都会撒谎了!”
长清垂下头,起身捧了杯热水不停地吹着,突然说了一句:“长意真的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长意再问,他就不肯多说了,只是摇头,然后把吹得不那么烫的水递到盛长意唇边喂她喝。
两人又在这里养了几天伤,长清的脚伤完全复原了,长意的伤也在渐渐愈合,没什么大事完全可以下床活动了,只是大多数时间还是要卧床休息。
但是一日阿诚突然急匆匆地从外面跑回来,手里捧了一张悬赏抓捕或者举报凶犯的榜文,上面画了一张图是一个右眼周围带胎记的女子,看轮廓和他们医馆里收留的那名女子很像。
大夫夫妻俩愁云满面地拿着榜文对盛长意和长清二人说:“二位,不要怪老夫无情,这里你们是绝对不能再住下去了,一来我们不想惹祸上身,再有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放心此事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一会儿阿诚送你们出城,就说老夫出城给人看病。”
盛长意手中捏紧了榜文,这么多天的收留和照顾她已经非常感激了,忙道:“这些日子全累您一家收留照顾,不胜感激!郑霖然和管家郑保杀我一家五十余口,与我不共戴天之仇,但只是此事与长清无关,全是我一人所为,郑家也并不知道我和长清的关系,还求您再收留他几日,我即可就走绝不拖累先生一家。”
大夫一家表示可以,盛长清却是红着眼圈拽着盛长意道:“我跟你一起走。”
长意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她怦然心动,很想紧紧拉住长清的手,她很感激他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愿意跟着她,但转瞬她便想到他跟着她一定是要受很多苦的,没准还会一命呜呼,她强装做生气的样子喝道:“长清,我不是出去游玩,我是在逃命,你跟着我干嘛?”
长清垂下头,样子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长意不忍再说下去。
阿诚进来道:“马车干粮已经准备好了。”
盛长意连忙跟着去了后院里,一转头看到了长清,明明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此时此刻的模样格外让人心疼,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拉长意宽大的衣袖,弱弱地乞求:“我很乖的,我可以照顾你,真的。”
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像是随时都要落下来,“求求你,别抛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