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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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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所念,竟然不知何时踏上了去长意家的路,既然已经快到了,那就在门外看看好了,从此也不好再打扰。
然而看见院门大开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因为思清还小的缘故,长意从不会这样粗心大意,院门从来没有这样大敞四开的,他手指摸上腰间的剑柄,小心试探着靠近房门,不出意料的,门并没有反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只是匆匆一瞥,便看见屋内的桌椅柜子倒在地上,上面还有利刃切割过的平滑痕迹,茶盏、纸笔、衣物散乱地混在一起,床榻下还有两滩血渍,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斗。
柳玉白急切地冲了进去,没有看见一个人影:“长意,思清,长意……”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做的?他只要略想一想,日月神教的地界上除了杨心度不会再有别人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他一路冲回总坛,在教主的寝房外不出意料地碰见了杨心度。
“长意在哪儿?”
杨心度语气闲闲,不甚在意地道:“她在哪儿,我如何会知道?”
柳玉白眼里有团火在烧,语气也不由得变得强横起来:“我知道是你干的,二哥,我真想不到你这么卑鄙无耻,居然对一个女人下手,那孩子可是教主的血脉,你就不怕教主知道了会大发雷霆吗?”
杨心度毫不在意地看着柳玉白,那眼神里流露出的竟然是些许恨铁不成钢,转而化作深深的同情和怜悯:“玉白,纵然此事是我做的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吗?教主会相信你吗?况且瞧你的模样该是去看过了吧,等教主知道的时候,她人也已经不在了,一个女人而已,你又何必……”
柳玉白气愤难平,已经听不下去了:“她是一个人,和你我一样的人,你不在乎她,教主不在乎,可我在乎!”
杨心度眼神陡然转为凌厉:“那你是准备为她报仇吗?你想杀了我吗?”
柳玉白眼地血红,心里挣扎万分,他不知道眼下到底该怎么做,为什么要逼他做这个选择呢?明明可以不走到这个地步的。
“二哥,求你告诉我,她在哪儿?你不想看见她,我带她走,走得远远的,行吗?”
杨心度收回了目光,看向深沉的夜色,轻飘飘的语气,带着一丝遗憾:“来不及了!”
——
白清之立在山坡的一片高地上,望着黑逡逡的谷底,远处的排排高树像是幢幢鬼影,晚风一过,飒飒作响,连带着灌木野草也跟着东歪一下西倒一下。
天地间静的只有风的声音,他在这里站得太久了,腿都微微有些酸麻。
他还记得他和盛长意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记得他们曾在这片山坳里对天地对彼此许下的誓言,他一直记得,所以他很难相信当初盛长意会觉得他累赘,会抛下他独自离去,所以那两年他常常会过来这里,一天一天的等,从太阳还未升起等到太阳已然消失,她都没有再出现,所以他慢慢相信了那个事实。
他自问,心里对她是有恨的,可是夜里每每梦见还是会因为思念而流泪,那些日子,他不止一次地想,只要她肯回头,只要她回来,回到他的身边,他就一定会原谅她,他们就还可以过回以前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总是失望的,后来他想通了,他彻底接受了自己是个被遗弃的人,所以再也不曾来这里了,但偶尔还是会梦见她,但每一次他都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原谅她。
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面了,可命运居然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她不仅出现了,还带回来一个孩子,她告诉他曾经那么做是有苦衷的,是不得已的,是他误会了。
“思清,思念……长清。”
他口中喃喃,短短几个字一出口就已经被风刮得破碎不堪了。
其实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已经不受他的控制了,他曾经煞费苦心地为它包裹上层层的恨意,可只一眼,只一眼,那厚重的铠甲就裂开了一道细纹,再也无法包裹住其中的思念和牵挂。
“盛长意,我终究还是败给你了,哈哈哈,我还是败给你了。”
“但愿你没有骗我。”
可就算他是被骗的,那也是甘之如饴,只愿梦可以晚点醒来。
不过,说起来,他突然就做了爹爹,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做好一个父亲,那孩子他当时并未仔细去看,也怪他只顾着生气了,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以后该怎样相处,他会认他这个爹爹吗?
当初她有了孩子为何不肯回来找他?若不然,他们也不会是今日这般,思清也不会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
白清之正在聚精会神,突然附近的草丛里发出异响,他立马警觉起来:“什么人?”
手腕反转,一道劲风劈过去,有女子低谷,那人抬起头来,虽然暮色黯淡,可他还是认出了:“怎么是你?抱歉,我不知道是你,你没事吧?幸好刚才只用了三分力。”
盛长意却是两眼含霜,一把推开他的手,一阵猛烈地咳嗽:“你不用假好心,把思清还给我。”
白清之见她满身伤痕,脸色白的吓人,显然受了重伤,见她又说这话,显然是小思清出了什么事,忙道:“是谁伤了你?真的不是我做的,我还没有那么卑鄙。”
他一把制住长意还欲挣扎的手,连点她身上几处大穴,替她先行止住了血,又为她输送两成内力助她,长意总算气息渐平,忙道:“我回去之时有人暗算我,思清被他们抢走了,长清,求你,快救救他,他也是你的儿子啊!”
白清之一边思索一边道:“你别急,他应该不会有事的,我想我知道是谁做的。”
长意闻言心下总算好受一些,况且那些人夺走孩子时的确不像是想伤他的意思,本来她以为是他做的,想要把孩子抢回去,然后置自己于死地。可刚才长清的神情又不像是,她能感觉得出来,况且如果真的是长清做的,他刚才稍一动手就可以杀了她,可他并没有那么做。但一想到思清还那么小,不知会不会被吓到。
白清之带回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这一消息很快就被传到了杨心度、柳玉白和明馨的耳朵里。
明馨有些战战兢兢:“二哥,怎么办?”
杨心度一副处事不惊的样子道:“瞧你这点出息,这点事你手下都干不明白,还留着他干什么?算了,一会儿你就全推到我身上好了。”
明馨颇为内疚:“二哥,这怎么行?”
杨心度看着这个小妹妹,道:“什么行不行的,如果教主知道是你做的,你就不要再奢望他心里会有你的位置了,二哥自然是为你好,况且我早就对她有杀心,只不过她太幸运了。”
明馨因为犯了错,抽抽噎噎地,样子很是可怜:“二哥,你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得。”
杨心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傻姑娘!”
柳玉白知道消息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看见长意无事,终于放下悬着的心,但碍于教主在场,也不好太过亲密,只道:“长意,我去了你的住处,发现有打斗的痕迹,可没找到你的踪迹,我便想着你该是被带走了或事逃走了,幸好,你没事!”
长意道:“他们把思清带走了,我为了逃命不得已跑去了药王谷旧址,没想到你们教主也在。”
柳玉白愣了一下,随即想明白,长意曾说过,她和长清在那里生活过的,所以教主去自然也是正常的,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巧。
此时,白清之却是看向一旁不置一词的杨心度,语气平静,但口吻却大异从前:“二哥,你没什么要对我说吗?”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杨心度的方向,杨心度缓步上前,气度从容,语调平稳:“是我做的!”
口上虽是承认了,可是这态度却是理直气壮强硬得很。
白清之对他这么直接的就承认了也是颇为意外,不过转瞬也便想通了,他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呢,能在日月神教地界随便抓人的总共就那么几个人,早晚也会知道的,况且他们前脚刚和人撕破了脸,后脚人就出了事,自然和他们脱不开关系的。
“孩子在哪儿?”
杨心度道:“孩子没事,毕竟是教主的血脉,属下自然不敢随意伤他的。”
他吩咐一旁的手下,那人去了,没一会儿果然带回来一个孩子,长意不顾拦阻,忙上前结果小思清,见他沉沉睡着,只是叫不醒,一时急得不行。
长意急道:“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思清,醒醒。”
杨心度道:“不用那么紧张,小孩子脾气太大了,只是稍稍用了点迷药,过会儿就醒了。”
长意气愤难平,小思清还这么小,他们居然对他用药,谁知道会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影响他的发育,但既然长清在,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等着长清发落他就是。
“二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心度道:“教主,我说了,我是为你好,为了咱们日月神教……”
“是吗?你如果真的为我好,就不该一次又一次地骗我,如果是为了教派,更不该如此肆无忌惮。所以,三年前,是你和药王合起伙来骗我的对吗?”
“既然教主已经有了判断,又何必问我?”
白清之衣袖一挥,凌厉的风直逼向杨心度的前胸,众人也来得及看清一道白影,下一秒只听见骨骼碎裂的声响,然后啦咔咔一声,茶盏碎成一地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