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六十二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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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跟他说了我作为无名王女被献祭的故事。
“……我的父亲黑王伊尔明为了力量、为了他的坎瑞亚最终还是决定献祭我。”
“以火焰洗礼、以血肉为引，召唤降临者。”
我想了想，又和他说了猎月人的事——这家伙也是个倒霉蛋可怜人，还是个纯爱战神——希望之后两人对上菲林斯至少有个底。
然而菲林斯久久无法回神。
那双面对我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像是被冰封的湖面，底下却涌动着灼人的暗流。
他原本优雅撑在桌沿的手指，无声地收紧了。
“所以，”他的声音异常平稳，却像冰层下湍急的暗流，“您曾经是……祭品。”
“曾经是。”我纠正道，“现在不是了。”
“还是你的……父亲？为了力量……和坎瑞亚？”他继续说着，每个词都说得极其缓慢、沉重，像在确认某种绝不可能被接受的罪行，称呼却用上了更亲昵的“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办公室内一时只有壁炉里木柴细微的噼啪声。窗外的雪光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尖锐的讥诮和某种被强行压抑的愤怒。
“为了力量？为了国度？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抬起眼，金色的瞳孔里不再是玩味或试探，而是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锋芒，直直刺向虚空，仿佛那个早已湮灭的黑王就在眼前。“他竟敢——”
话语戛然而止。
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些外溢的激烈情绪被强行按回眼底，却沉淀成更深的阴霾。
他转向我，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上其他的冰冷与警觉：“那么，至冬的女皇呢？她将您放在挪德卡莱，给予您权柄，又是想从您这里得到什么？另一场……‘物尽其用’？”
他的用词精准而刻薄，那警惕几乎化为实质的敌意，并非对我，而是对那位远在至冬宫的女王。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担心历史以另一种形式重演。
我轻轻叹了口气，仿佛疲惫于这个话题，也仿佛是对他这份过于直白的关切的无奈回应。
“唉，把你的灯给我。”我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他愣了一下，却下一世将那盏可以说是极重要的灯递给我。
我接过，吸收了灯中的碎片的深渊力量，语气刻意放得平淡，甚至带上一点责备：“深渊的力量会使你虚弱，你该早点跟我说的。”然后，仿佛不经意地，抛出另一个解决方案，“之后你也可以去找那位旅行者，他的体质也能做到这件事。”
这样试着将他的部分注意力，转移到更安全、更遥远的地方。
“你总是知道很多事。”他低语，目光复杂地停留在我处理灯盏的手上。
“…我知晓‘命运’，这是至高给予我的权能。”我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反正那位确实给过我‘预见’的能力。
在他还未及细细品味这句话的含义时，我抛出了更具冲击力、也更紧迫的信息——一个需要他立刻行动的任务。
“好了，你现在去看看你在执灯士的直属上司吧——应该叫索西？我看见了，猎月人已经找上他、伪装成他了。”
“……什么？”菲林斯金瞳闪烁。
很好，成功地转移了他的焦点。
我适时给予安抚，语气笃定：“不过，他没事，好歹是你的上司，我找人捞了他。”把博士引过去了，然后派人捞走可怜的执灯士。
博士现在大概在想着怎么解剖雷利尔。
“猎月人伪装成了索西，这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 我收回手，将净化完毕的灯盏推回他面前，动作干脆利落，暗示谈话到此为止，“你需要赶快将情报告诉你的同僚。”
菲林斯握住了灯盏，又注视了我一会儿，最终说道：“我明白了。” 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
“请您……也务必小心。”
他没有再追问女皇，没有再追问我的“命运”，也没有再停留。
——菲林斯走了。
我靠到椅背上，片刻后，坐直，继续处理公务。
我还要给菈乌玛批加急特效药，然后打压「秘闻馆」近期的情报生意，凛霜卫支援那夏镇的召令也要赶紧颁发，还要催一下执灯士总部过来帮忙并让他们修改开炮的坐标，最重要的是警告调过来的愚人众，提防后面搞事的博士还有那些魔女以及要过来的白马仙人……
〔已经变成社畜的模样了〕36号怜悯道。
是啊，社畜。
我面无表情地拿起下一份文件，指尖微微用力。
“咔嚓。”
那支无辜的羽毛笔，在我指间断成了两截。
36号禁声了。
…
“……菲林斯和那位亲王殿下关系很好吗？居然可以调动凛霜卫帮忙。”派蒙匪夷所思。
前脚刚有人说菲林斯是狂猎伪装的，后脚凛霜卫就带着亲王的手谕出来辟谣了，还分出一队兵力帮他从狂猎那里救人。
“只是我在凛霜卫职位较高罢了。”菲林斯无辜的眨眨眼。
“执灯士还能兼职凛霜位的？奈芙尔都说了你有特权。”空吐槽。
“秘闻馆那位吗？她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菲林斯面上的礼节性微笑天衣无缝。
“算了，我其实想问，菲林斯先生、你很了解猎月人吗？”空面色疑惑，“你救出索西军士长、还迅速揭穿猎月人伪装成你的事情，似乎很对他的行动早有预料。”
“嗯…或许早有预料的不是我。”菲林斯含糊其辞，“当然，您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弄清猎月人的目的吧，不展开调查吗？您在挪德卡莱交到的朋友都属于这篇地区的重要势力，她们关心挪德卡莱，一定乐意帮忙。”
不论谁都有秘密，菲林斯已经把自己是妖精的秘密说出来了，其他的他或许不适合刨根问底，空于是顺着他转移话题：“没错，我们还可以借此清理狂猎。”
…
虽然有点对不起爱诺，但为了事件平稳发展，我只能先让人先毁了月矩力大炮，麻烦她事后修理了。
狂猎的恐慌也不会对那夏镇产生影响。
但真是的奇怪，我自己不想见雷利尔是一方面，雷利尔在如此逼迫下还不来见我就是另一方面了。
而且…真神奇，居然是博士帮他恢复形体。
但博士也躲着我，他新培养的切片全离开挪德卡莱了。
哈哈，刚好，趁着挪德卡莱的其他人还没找上我直接问猎月人的情报前，我不介意先离开这里、处理几个博士的切片。
反正奈芙尔是须弥沙漠人，有办法知晓雷利尔的过去。
…
更靠近至冬的、挪德卡莱边缘的风，带着冰原特有的粗粝与寒意，刮过临时搭建的实验据点。
我没有刻意隐藏行迹。靴底踩在冻土与碎雪上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据点的门虚掩着，仿佛早已预料到访客的到来。内部灯光冷白，映照着一尘不染却显得异常空旷的金属走廊。
大部分设备显然已被转移，只留下拆卸的痕迹和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这里更像一个被匆忙舍弃的壳。
博士站在最里面的房间，背对着门口，似乎正在观察培养槽中最后一点残留的、泛着幽紫光泽的液体样本。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只是那戴着半截面具的侧脸，线条在冷光下显得愈发锐利而缺乏温度。
“真是令人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拜访。”博士的声音平稳，带着他特有的、将一切视为观察对象的冷静又傲慢的腔调，“我以为您会更忙于安抚挪德卡莱的各方势力，或者……直接对付您的老朋友。”
我停在门口，没有踏进那片过于洁净、也过于冰冷的空间。
“躲得挺远，博士。”我的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怎么，和雷利尔合作没得到你想要的全部数据，所以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了？还是说，帮我那‘老朋友’恢复形体，是你新一轮实验的预付报酬？”
他终于缓缓转过身，面具后的目光，如同精密的手术刀，试图层层剥离我的外在，直抵内里的核心。那目光里没有恐惧，没有歉疚，只有无穷无尽、几乎令人悚然的研究欲。
“勇气？”他轻轻重复，仿佛品味这个词的荒谬，“不，是必要的谨慎。您身上的变量太多，干扰因子过于强大。直接观测您，数据容易失真。观察您对周围环境、对他人的影响，比如那位猎月人，比如执灯士，比如至冬的布局……反而能得到更清晰的脉络。”他向前走了半步，冰冷的镜片反射着灯光，“至于雷利尔……一个有趣的样本，他的意志不够清晰，可不是合格的合作者。而从您对此的态度上，我得到了某些理论的可行性，也带来了新的疑问——毕竟您始终是那个最大的疑问源头。”
他这种抽离的、纯粹的“求知”姿态，有时比直接的恶意更让人不适。
好在我已经习惯了。
“疑问？”我只是微微挑眉，“关于我如何一次次重生？还是关于我为什么这次没在一开始就捏碎你那些四处乱窜的切片？”
“都是。”博士回答得毫不犹豫，他的目光更加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您的存在本身就在挑战诸多法则。您的‘预见’，您对深渊的亲和与净化，您与那位‘至高’模糊的联系，甚至您此刻站在这里，对我展露的……某种非毁灭性的态度。这一切，都值得最深入的研究。”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蛊惑般的探究，“尤其是在我接触到一些来自‘过去’的碎片信息后……您似乎，对某个‘版本’的我，有过不同的评价？”
“那你可算是想多了。”我不过是面对其他周目欠揍的第二席时，偶尔想念那个属于我的、虽然依旧犯贱但还算听话的赞迪克。
不过到此，我也没心情和他继续交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4章 六十二周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