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之上》乔夏桑

41、我想要你快乐

　　但就在这时候，转机出现了。

　　第八名的作者因为行程安排冲突，在动态发文犹豫不决要顾哪头。这时突然出来一大堆不认识的人劝她私事要紧，枫遇的采访以后还有，于是她真的就决定不参加了。

　　第八名退出，第十六名入围。

　　最终的名单确定下来了。这个结果是官方粗略地查了一遍，票没有异常才定下的。

　　“其他所有人我都可以理解，这个小白柯该不会是，因为大家太好奇她的新文才把她投上去的吧……”

　　“她才上高中吧？还是这次唯一的未签约作者，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觉得这次真的有好戏看了。”

　　“无所谓，多她一个少她一个没人在意，我只想看别躲和小花！”

　　“我在意啊，当然有人在意啊，我喜欢的作者本来排在第十七名的，如果不是小白柯最后几小时里把她挤下去了，她就可以入围了啊！这个小白柯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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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柯白晞收到了十五人中的第六名，海苹果的私信。

　　“白柯小姐姐你好，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组成的群，群里的各位都是即将参加采访活动的。”

　　“海苹果老师你好，是官方的群吗？”

　　“不是不是，主要是一起聊聊天，熟悉一下。他们有人已经开始猜可能会提出的问题，然后提前备稿了。”

　　柯白晞加了群，发现人不齐。原先的第八名、后来退出的那位作者也在，少了钥匙、寂静小花和摸你别躲等人。

　　“让我们欢迎新人！”海苹果在群里发言道。

　　立刻有成员探头：“啊是那个非签约吗？”

　　“非签约！好耶！”

　　海苹果：“解释一下，顶流大佬们和钥匙小姐姐不在的原因，一个是因为不敢搭讪且私信全关了，另一个是没Q|Q。”

　　她继续说，“我跟官方有点关系，所以知道的事情多一点，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

　　没过两分钟，柯白晞就被其他群成员私信了。

　　一个群名片叫奕往而深的：“问一下你，如果是你觉得官方会向我们提出什么问题？”

　　柯白晞随手回复：“为什么要写作？笔名怎么来的？有什么话想对粉丝说？”

　　对面秒回：“嗯，但是这些我们都想过了，这样太普通的问题是不会提的。”

　　“就算答不上来也没什么吧，毕竟只是枫遇内部的活动。”柯白晞安抚似的说。

　　奕往而深这次没有秒回。少顷，发了一个word文档过来：“这是我们整理好的问题，你可以先根据这些把回答写下来。”

　　“好，谢谢了。”柯白晞震惊于他们的认真程度，点开那个文档，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的：“写作过程中你如何对付杠精？”

　　“如果有未成年读者给你打赏100w，要怎么办？”

　　“读者的家长找上门控诉你教坏他家孩子，你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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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前面都标了序号，足足有上百条。

　　柯白晞：“……”

　　这他妈是b乎么。

　　她有点脑阔疼，关掉了那个word文档。

　　但奕往而深这么专注，还给她分享了，柯白晞也决定开一下脑洞：“或许会问我们希望能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超能力什么的。”

　　奕往而深：“这就太抽象了。”

　　柯白晞不置可否，没再回复。

　　群里海苹果@了全体成员，说活动方让他们到时候最好穿百宝箱品衣汇的衣服。

　　站短来得很快，还附上了地址和负责人的电话和邮箱。柯白晞也是现在才惊讶地知道，作者们参加活动还拿钱，每人三千块。

　　再一想，枫遇因此的收入应该远高于这个数才对，毕竟就是奔着宣传APP去的。

　　海苹果问她：“对了，你征求家长同意了吧？”

　　“……”

　　柯白晞骑车回家的时候，在校门口附近的饰品店前停了一下。

　　她的脑海中仍盘旋着海苹果的那句“征求家长同意了吧”。当时她随便说了点什么含混过去。

　　撑着自行车，她弯腰轻轻拿起一张明信片，上面是小A灿烂的笑颜。

　　——前些日子，小A通过了复活赛，又被复活了。

　　这件事情柯白晞本来是不用知道的，但以这件事带给妈妈的影响来看，她不知道也得知道。

　　“……”

　　在家门前沉默地站了一会，柯白晞掏出钥匙开了门。

　　客厅的电视开着，仍然是那个选秀节目，仍然是面带笑意看向活跃的小A的妈妈。柯白晞这样站着看着，忽然觉得自己和身边的人好像位于两个世界。

　　“妈妈，我回来了。”她说。时宛应该是心情不错，笑着应了一声。

　　柯白晞深吸一口气。

　　说出来吧。不能逃避，因为这避无可避。

　　“……我接下来要出省，去参加一个活动……一个聚会。”

　　时宛“嗯”了声，看上去没太反应过来：“什么活动啊？”

　　柯白晞：“就是……和我写小说有关的事情，作为作者去参加。”

　　恰逢电视上小A的镜头结束了，时宛一愣，“小说……？在R省外？我没听说过油这种活动，你不会是被骗了吧？”

　　像是早就料到有这一环节，柯白晞把整个活动和官方信息和时宛解释了一遍。可这依然没有等来妈妈的松口：“就算你说有同伴陪你，那也要等你工作了，独立了再去啊。”

　　“是的。”柯白晞坐在妈妈身边，静静地说，“我也这么认为。”

　　“妈妈，你还记得吗？”

　　“我小学的时候不想去军训，就故意装病，让教官喊家长过来接我走。”

　　“你远远看到我的那一眼，我就知道你肯定看出了我没病。可是你没有揭穿我，而是把我接走了。”

　　“那个时候我看着在烈日底下的同学们，问你，我不和他们在一起，没关系吗？”

　　“你说没关系，因为晞晞不需要和别人一样。她不想吃的苦可以不吃，只需要快乐就好。”

　　“——我是一直想这么做的。”柯白晞眸光闪烁，从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我一直像这样，把自己的快乐放在第一位的。可是后来长大后的世界告诉我，快乐是要有代价的。我想获得什么样的快乐，就要承受一定的压力。我没有改变，没有固执，没有消极，只是长大了。”

　　“我长大了，所以稍微想自己去追寻你口中的快乐了。”

　　她手上是那张明信片。

　　“妈妈，”她轻声说，“对不起。”

　　不是今天，一直以来都是。

　　时宛一愣。

　　电视的背景音嗡嗡的，看着明信片上小A灿烂笑颜的那一瞬间，在宛若烛光的客厅氛围灯中，她的眼泪像蜡油一样缓缓垂落。那张忧郁的面庞尽显苍白，没有过多的皱纹，似乎是岁月不知从何下手。

　　她看着柯白晞，有很多话想说，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时宛自然知道她的脾性和毛病。

　　——比如说在某些方面，体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偏执。

　　心理学上有一个概念，叫“未实现的愿望之魔咒”，意为在十八岁之前没有完成的愿望，执念往往会伴随终身。

　　柯白晞还未满十八，连她这个母亲都捉摸不透心里的想法，她所表现出的种种，无一不在告诉时宛，她压抑、隐藏的有更多。

　　明信片材质光滑又冰凉，摸上去却隐隐发烫。

　　最终，时宛的目光中荡漾着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晞晞。”

　　-

　　“我是鸽手”在R省附近的一个直辖市举行，柯白晞联系上了谢筝筝。

　　“我们两个一起坐车去吧，你成年了不一定需要父母陪同，我想他们应该可以同意。”

　　她发完这句话，另一头的谢筝筝很快回复了：

　　“我父母都去世了。”

　　“……抱歉。”

　　谢筝筝很洒脱，“不要紧，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试试看能不能瞒过我哥，否则他一定会逼问出我是去干什么的。”

　　“那如果瞒不过呢？”

　　“那就说，我和你要一起坐火车出去玩。”

　　在他看来我们两个的关系没有这么密切吧。柯白晞想。

　　谢筝筝那边到底没瞒过的可能性比较大，也不知道她具体和谢争呈说了什么，早上八点，柯白晞按时到达火车站的时候看到的是他们两个人，并且气氛很和睦，没有丝毫在争吵中的意思。

　　“谢老师好。”柯白晞乖巧地说。

　　“嗯，”谢争呈应着，和她交换了电话号码，“麻烦你照看着她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打我电话。”

　　“？我才是成年的那个耶。”

　　谢争呈直接无视了她的话，谢筝筝撇了撇嘴，“那我们两个先走了。”

　　“不要乱跑，你不是小孩子了。”谢争呈抛下这句话就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随着他目光下移复又开口：“等等。”

　　“啊？”两个女孩一起停了下来，看着他。

　　“你有这条裙子吗？”谢筝筝身上穿着一件薄纱小白花裙子，裙摆只到了大腿处。

　　“天气热啊。以前买的，今天刚好用上了。”谢筝筝说着忽然恍然大悟，“哥你是说这裙子短啊！”

　　“没事，”她笃定又认真地说，掀起了裙摆，“我穿了安全裤啊。”

　　“啪！”的一声，柯白晞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谢争呈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谢筝筝瞪大眼睛捂着头，不可置信地说：“哥你怎么能打女孩子？”

　　“你先给我做出点女孩子的样子来。”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啊，掀一下裙子又怎么了？”

　　“这个动作就不应该在人面前做。”谢争呈冷冷地说道，“还有，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把我计算在内。”

　　“可你是我亲……”

　　谢争呈一记冷眼，谢筝筝立刻噤若寒蝉。

　　“不好意思啊，我哥太暴力了，让你看了笑话。”谢筝筝转头对柯白晞正儿八经地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嘟起了嘴，“走吧，时间快到了。”

　　谢筝筝昂首挺胸地拽着她走了几步，心虚地回头看了看，发现原来的地方已经只剩下谢争呈隐入人潮里的模糊背影。

　　“还想和他再见来着。不过算了吧。”谢筝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怂，“说实话，这是我好不容易硬气一回，谁让他在外人面前打我。”

　　坐上了火车，谢筝筝翻看着手机：“我哥发信息来了，又提醒了我一遍下火车了给他回复。还说不然就告诉我大伯——啊对了，没跟你说过吧，我一直在我哥家住，他爸爸就是我大伯。不过我哥都在外面租房子，家里通常就只有我、大伯和大伯母。”

　　柯白晞忽然有些好奇：“告诉你大伯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