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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驱魔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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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今生
我先把我故事的结局告诉你,那应该是在一个春风和煦、阳光明媚的早上,粉白的樱花树像是巨大的云朵,而在这云朵之下,是一个白发的男人牵着一个小孩。
白发男人本是剑眉星目,脸上棱角分明,俊美像是古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王子,充满阳刚锐利之气,却因为他那一头及腰的白发,平添一丝柔和。
“爸爸你在和谁说话?”黑眼睛的,仿佛冰雕玉琢的小孩问他。
“我的新娘。”男人低下头对孩子解释道:“也就是你的妈妈。”
“噢……”显得有些迟钝的小孩,把声音拉长,“她在哪?为什么我看不到她?”
“她……”男人又一次望向樱花树,目光显得有些忧郁。“她还没有回来。”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呀?”
起风了,白发男人伸出手抚摸着樱花树,好像是在安慰胆小的新娘一样,他的声音显得悲哀:“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也许很快,对于等待这件事,我们都要有耐心,不是吗?”
“嗯!我会陪着爸爸一起等的!”
漫天绯红的樱花瓣将父子两人的身影吞没,有一天男人的新娘也会乘着风,在樱花再次盛开的时候归来。
至于为什么嘛?大概是因为樱花的花语是,来世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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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嘛,我已经把这个故事的结尾写好了,现在我还需要的是一个开头。
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吧,我是湖心岛上的精灵,是在天地间灵气最充分的地方诞生的,远古时期,就有人围绕着湖心岛所在的黑山,修炼祭坛,增添巫咸。至今已经过去八千年的光阴,人与巫咸(现在也叫驱魔师)混居的世界不断发展,而我们一直注视着这个世界。
湖心岛精灵并非神灵,我们既没有形体,也不享受香火的供奉,不事生产,也不会消耗,没有语言,也不会显灵,我们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存在了,不死不灭,与天地长久。
如果硬要说的话,喜欢看热闹、听故事,大概算得上我们这一族仅剩不多的私心了。
而我呢,是其中的佼佼者。在我一百岁的这一年,我决定干一番大事业,即闯入人魔大战的战场,并非是因为我多关心人类存亡,而是我真的很好奇我女神宫美美的八卦。
是的,我早早选定了我人生的女主角——宫美美!虽然现在他们都叫她女战神,但我还知道她另一个隐秘的称号,“魔神的新娘”。
全称:“刺杀魔神的新娘”。
多炫酷啊!忒拉风了!
这个传言来自于她身世之谜的解开,传说她正是因为上辈子假意嫁给魔神,实际是刺杀魔神,因而遭受了魔神的诅咒,灵魂脆弱,极易夭折,宫美美的父母于她年幼时强行替她续了一波命,因而双双殒命。宫老爷子极不喜欢这个克父克母的孙女,时时凌辱,常常殴打,未曾稍降辞色。但尽管如此,这个从不被人看好的废材,还是顽强如杂草般长大了,并且在二级驱魔师的试炼中,成功赢过了自幼送去黑山神殿培养,万众瞩目,天之骄子的弟弟宫洛。
妥妥的大女主剧本啊!
现在逆袭女主又一次站到了黑化男主的对面,这结局无论怎么走向,我都表示很期待啊!
尽管,我的心一直是属于男二徵雅的。没错,虽然自古有言青梅竹马赢不过天降,可是那是从小到大就默默守护宫美美的徵雅呀!那是对谁都一张冷酷脸,唯独把所有的关心和温柔都给了宫美美的徵雅!那是知道宫美美命不久矣,就毫不犹豫将自己的寿命分给她一半,将两个人的生命线扯在一起徵雅啊!
男二他我真的好爱!
就在我飘荡在宫美美附近,就亲眼用我的狗眼,见证了不苟言笑的徵雅将自己的白色骑士外套递给了宫美美。结果宫洛立马抢先一步给姐姐披上了自己的外套,眼神还不忘死死地盯住徵雅,一副我的姐姐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这是……这是!这是准姐夫和姐控之间的战争啊!
不能尖叫的我立刻强烈地发光,蠕动,分裂重组!
但是这个时候一个脖子,双手双脚拷着灵锁的女人,进入我的视线。
唉,你挡着我了!走开。
待我看清来人后,心中的不满更深了。正气凛然,坚持不懈的女主,很好;桀骜不驯,背负魔神命运的男主,很好;内敛温柔,爱得克制的男二,更是爱了爱了。
可这里面,偏偏夹着一个女二。
男主和女主认识的时候,她插一脚进来,变成三人行。男二要去救出事的女主,她偏偏要来拖后腿。好了,女主和男二齐心对付魔化男主的时候,她当了回叛徒,直接带着男主跑了?
她,就是涂月!在这个故事里一个罪大恶极的女二,恋爱脑,拖油瓶,现在她终于被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被关在笼子里,哪里也去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鼓掌!热烈鼓掌!疯狂鼓掌!
现在才仰望我们家大女主有什么用呢,晚了晚了,无论涂月表现得多么楚楚可怜,无论她的眼里有多少钦羡,大女主都不可能被她所骗的。
但我当然也不能忽视宫美美欲言又止的眼神,是的我们的大女主人美心善,依然还放不下这一位曾经的塑料姐妹花朋友。可是她却是要和你抢男主的人,甚至为了男主还舍弃你。
“怎么把她也带出来了?”我听到有人如是议论道,“战线正在后移,总不能放着她不管吧?”然后是一阵嗤笑声,“难不成那个魔头还会来救她不成?”七嘴八舌,“说不定她真是这样奢望呢。谁知道人家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我参加了那一次追捕,除了宫美美大人外,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要不是宫美美大人及时出手相救,她早就死在了那个魔头手上了。”
“可也给他们在浮山云仙峰躲了大半年……”话被打断:“听说这妮子也有点本事呢,她并非五大家族的人,可是感知灵力和治愈灵力出奇地高,连商家和角家都为之眼红呢,黑山神殿倒是也曾经抛出过橄榄枝,但谁叫她要做叛徒呢。”
众人又唾弃了涂月几句,在其中,也有一个我。我就差指着她的头顶骂,跟着我大女主宫美美混有什么不好吗,偏要去蹚男主那一趟浑水。真想看看你的脑子怎么长的,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个什么东西。
说干就干,我直接渗入涂月的眉心,进入她的记忆深处。朦胧的声音隆隆作响,黑暗一点点完全散去,我才看清整个画面。
这是发生在涂月带着男主刘羿叛逃黑山,宫美美在角少康的帮助下,破解了浮山云仙峰的隐蔽结界,终于找到了他们。
面对来势汹汹的驱魔师公会的人,包括昔日的恩师于立、张青、肖茵茵等人,昔日的同袍齐星、宫露、角容哲等人,今日全部都站在了对立面。
涂月下意识将已经血红了眸子的狂暴刘羿护在身后,她远远没有那么坚强,要在结界别破除时她就陷入了绝望,就算是看着曾经她最信任的宫美美,她还是想要后退,想要逃,无处可逃。
在他们攻进来之前,一向胆小怯弱的涂月甚至想过自杀,先杀了刘羿再杀自己,可是她终究下不去手。
就像是看穿了她的软弱一样,宫美美对着涂月伸手:“把他交给我们吧!”没有愤怒,没有苛责,一如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说话的口气。
“不行……美美……”涂月明知道一切都是妄想,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祈求,“就不能放过他吗,我会看着他的,他什么坏事也不会做……”
“可是他已经做了。”商许萤道,杀害商家的少主就是同整个商家为敌,不管刘羿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诚然已经朝着魔化的方向一去不返,只有死路一条。
涂月也不知道怎么跟所有人解释那件事,可是她永远无法就这么舍弃刘羿,放任他死去……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当她犹豫不决时,身后的刘羿已经抢先做出了决定,他手掌心召唤出一道黑色烈焰,就要攻向毫无防备的涂月。
“涂月!”瞧见这一幕的宫美美,脸上的平静还是被错愕和担心所打破,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上前,抓住涂月,自己反而迎面撞上那一击,黑色的火焰瞬间在她的下腹烧出一个洞,她忍着痛,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涂月,听着她惊讶和悔恨的声音,“美美……”
只有她是这样叫自己的,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这样,曾经他们三个人……抬起头时,已经彻底魔化的刘羿已经像是野兽一样行动了,失去了所有作为人的意志,满脑子只有杀戮和破坏,饶是出动了小半个驱魔师公会的人硬是拿他没有办法,所有的攻击被他一一避过,而相反,刘羿随意的一次攻击则会瞬间夺取数十位驱魔师的战斗力,甚至是他们的生命。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魔化实力的恐怖,有甚者在那时就窥见了未来魔之阴影笼罩天下的可怖,对不能将邪恶抹杀在萌芽时更悔不当初。
“不……”涂月看着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心痛不已,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宫美美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
“涂月,你清醒一点,他已经不是刘羿了!”那具身体已经被魔所占领、控制。
“……”涂月无法离开受伤的宫美美,也无法阻止眼前的残局,她只能空流着泪,看着刘羿张开魔化羽翼,越战越远,他所留下来的黑色火焰,将这块曾经的净土燃烧殆尽,这块的草地曾经是她给他梳过头发的地方,那片落过月亮的池塘曾经见证过他们相拥……
这一切都被摧毁了,她想置身之外,想要在一小方的天地了,做自己的梦,现在梦碎了。
………
我!我?我我我,看完了这一幕的我太生气了,涂月这个恋爱脑,又连累宫美美受伤了。果然我是不可能理解恋爱脑的世界的,我也压根不理解好吗?反手一个退出,关闭所有影像,回到现实世界。
场景切换,涂月被带到一个屋子里,一墙之隔有人在说话。这不是光明正大的偷听吗?等看懂旁边看守涂月的人的眼神,我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看守的老人,穿着古朴的黑色长袍,那是黑山神殿的标志,她十分不快地说:“我也觉得很遗憾,天选之人竟然是你,只有你才能去继承古巫女的灵力,一举消灭那个魔头……”
坐在石床上的涂月,胡乱地抓着头发,抱着自己的头靠着膝盖,企图将自己藏起来,声音比蚊子还小,“我已经杀过他一次了,我不会,我永远不会再伤害他一次。”
黑山神殿的长老一声冷哼,传入房间的声音更加清晰,那是宫美美的声音。
“涂月她不行。”仿佛为了加重这句话的可信度一样,她再次强调道:“她不能结印,修炼的也一直是感知和治愈能力,她根本没有战斗力,如果真的要选一个上战场,那也应该是由我去!”
“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她说话!”
“爷爷!”
“这里是议事厅!我也不是在和你商量,宫美美,你想保护你的好朋友,对自己的命倒是大方,可你以为你自己的命只是你自己的吗?你的父母,还有站在你身边的徵雅,他可是有一半的命握在你手上,怎么你想要去死,有没有问过他想不想陪葬?”
气氛一时静默,而这边房间的涂月已经开始抽泣,伴随着看守人的质问,“这场战争进行到现在这个阶段,谁也没有回头路了。魔胜,则整个人类世界消亡,这里面包括你,包括宫美美,包括你所有的亲人朋友,所有你认识的人。你已经准备好目送他们的死亡了吗?今天你退却的话,领受古巫女之力的,也许会是宫美美,也许会是徵琳,而我们都清楚,她们不会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旦承受不住古巫女之力,或爆体而亡,或走火入魔,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能承受你自己选择的后果吗?”
“……”
我真的懒得看这个怂蛋了,于是我直接飘出去,找我的宫美美和徵雅。
正好,他们就在湖边的榕树下,金黄色的残阳慢慢落下,微弱的月光悄然升起,在这样幽静的气氛中,我听到宫美美有些压抑的声音:“你对我的恩情,我实在还不起。”
但徵雅只是陪她静静地走着,“我自愿给的,所以谈不上要你还。”
宫美美停下来,“为什么?”
徵雅凝视着她追问的眼睛,皱起的眉头,他的手有一种冲动,去安慰她,抚平她,自他认识这个倔强的女孩,她勉强背负在身上的东西就太多太多了,直到现在连一丝好意她都承受不起,诚惶诚恐。
“……”衣服里的手垂着,平平捏着,如他安放了多年的心,心里装着眼前的女孩,可他表面上只是说,“你不会想知道的。”
宫美美是看不清他眼里所萦绕的感情的,但我看得出,那是他们下幽冥之界发生的事情,烛阴之神的手上缠绕着宫美美的生魂,“你不是第一个和我讨要这个女孩生魂的人,她灵力非凡的父母也曾经跪地向我祈求,饶她一命,可怎么办呢?这个孩子遭受诅咒,魂力不济,五道轮回之内,注定短命。”
徵雅目光不离宫美美,她已经太长的艰难之路,好不容易碰见幸福的曙光,难道就在此扼制吗?“……就没有办法解开诅咒吗?”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个诅咒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也无缘解开。”
“那当时她父母是怎么保住她的命的?”
蓝色的神灵在云雾涌动之间吐息,“保住?呵呵,他们小小凡人,也敢偷我烛阴之神的东西,也是大胆!”祂用若有若无的烟雾锁住宫美美的生魂,引得徵雅紧张非常,“不过是一世父母,也妄想解开这女娃身上百世的诅咒,既然要送死,我便成全他们是了。”
“我只是十分好奇,这女娃娃有什么稀奇,惹得你们这些人接二连三地为她献命……”从蓝色云雾里出来一张模样诡异的大脸,“你小子已经对我起了杀心,就是为了她对不对?”
徵雅只答:“把她的生魂给我。”
烛阴之神阴冷地笑着,“呵呵,你也愿意和她父母一样,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吗?”
那是神灵对凡人蔑视,可是徵雅只是平静地回答,“如果我愿意,你会跟我换吗?”
烛阴之神不怀好意地围着他狂笑,似乎打量祂砧板上的鱼肉一样,“我曾经拒绝过和她便宜的父母做交易,因为他们之间的缘分太浅了,你倒是有些不同,你对这女娃的执念很深,约莫也积累了几十世不止,这样好了,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她活下去的话,我可以做一次免费的好人,将你们魂线捆在一起,这样,你身体一半的魂力就会过渡给她,如此她不至于早亡。”卑鄙的神灵自然不会说,当宫美美身死之日,也是徵雅命丧之时。
可是徵雅已经读懂这一层隐藏条件,他在恍惚的原因只有一个,他竟真有机会和宫美美同生同死吗?
“你犹豫了?不愿意?”
徵雅摇摇头,“你当真能说到做到?”
“为何不能,这女娃灵魂之力稀薄,你的灵魂之力磅礴,我自然选你的。这笔生意稳赚不赔。”
“那好,我答应你。”
烛阴之神大喜,立马开始行动,祂的左手抓着宫美美的生魂,右手小拇指一挑,从徵雅灵魂里抽出一根红色的线,令徵雅立刻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疼痛,可是他只是忍痛地扶住胸口,看着烛阴之神将红线和从宫美美生魂里抽出的蓝线连接,环绕,打结。
忘记疼痛似的,徵雅看着宫美美的脸,想到以后她不必时刻活在早夭的阴影下。那种柔情,怕是他自己也曾察觉有多深吧。
这种不言而自发的深情,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并未被宫美美所接受。她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徵雅,“希望我下辈子有机会偿还你的恩情。”
徵雅微微颔首。
——她还以为只是今生的恩情,不知道这份债,这份爱,是生生世世。
我拼命地跟着宫美美,企图她回头看徵雅一眼,这样子她就会了解,他掩饰得并不高明的感情,可是宫美美只是往前走着,目光落在了关押涂月的房间。
我一个激灵钻进了宫美美的额头里,你的脑子里不会全都是什么涂月和刘羿吗?我大男二的位置在哪里,他可那么大个男二呢,那么多人喜欢她,你有姐控的弟弟,他有一个兄控的妹妹,两方都是虎视眈眈啊。
“所以说你是驱魔师?”
微蓝的月光下,宫美美穿黑色道袍,撑着一把红伞,双脚轻盈地点在空中,正在寻找护城河里的一只水怪,无意一暼竟然看到糊涂蛋涂月误入结界,闯了进来。两人对视,皆是一脸懵逼。
那是涂月和宫美美真正意义上的初识,白天还是普通同学的两个人,一到晚上,涂月竟然发现宫美美还有这样一层身份,因而两人结下特别的缘分。
不久之后,一直对宫美美照顾颇多的徵雅的妈妈宫英,得知了两人交友的这件事,“涂月你还小,你不懂,等你长大一些也许你就会明白了。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两个人走的路不同,就会日渐生疏了。你和美美也是,你是……普通人,她是驱魔师,你们的世界不一样,总有一天会到了要分离的时候。”
涂月不舍地看了一眼宫美美,抢答似的说:“我也可以成为驱魔师,我,我还可以想办法帮美美的忙,我能做到的。”
这样说来,最初还是宫美美把涂月卷进了驱魔师的世界。
对不起,涂月!谢谢你,涂月!
宫美美回握涂月的手,郑重道:“我宫美美发誓,今日我将涂月卷入驱魔师的世界,以后无论发生何事,”她深吸一口气,“无论发生何事,我都将护她周全,不计任何代价,包括我自己的生命。”
她也曾经这样郑重地宣誓,并且对自己能做到这件事深信不疑。
可是后来的事情就是超过所有人的预料,从第一次涂月在灵异玩偶屋差点被杀,还把刘羿也牵扯进来了,到两人惊险通过四级驱魔师的考验,和宫美美正式组成三人小分队,第一组队冒险参加灵器秘境,涂月就被人刺成重伤,刘羿怒极追上去寻仇,被宫美美打了一巴掌才清醒过来。
“你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跑过来找那个女人?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吗?为什么要这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们是一起来的要一起回去啊……我们是朋友啊。”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前宫美美虽然受到挫折,也很痛苦过,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害怕,她以前没有伙伴,只有自己一个人,受伤就受伤,死了也没人关心,可现在她有伙伴了,她就无法忍受失去。
“你哭了诶?宫美美?”面对宫美美这样倔强的女孩哭泣,刘羿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哭。如果是涂月哭了,他可能还会逗她一下,甚至欺负她一下,但是当宫美美哭的时候,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没有!我只是很生气而已!沙子进眼睛了!”宫美美急忙擦干眼泪,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的软弱从来都不是她的风格。
刘羿撇过头,难为情地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真麻烦……”
那个时候,刘羿还是一个别扭刚正的直男,涂月则是胆小心善的小女孩,一不小心就掉入坑里去了,没过多久急性子刘羿也掉进去了,只剩下无语凝噎的宫美美一副愁母姿态。
但那时,她没有察觉到少年人之间的情愫,比如齐星对她的,涂月对齐星的,刘羿对涂月的。
直到九月的三级驱魔师认定,刘羿的心声才被意外吐露出来。
先是涂月在对宫美美控诉刘羿,“刘羿太不靠谱了,之前还说站我这边的,然后瞬间就叛变了。”刘羿即刻反驳:“当时什么时候了,我还信守跟你的承诺。”
“什么什么时候?”刘羿咬牙瞪眼:“你不是都受伤了吗?我再继续站你这边,等下你都死了,我还怎么站你那边啊?”
涂月实际也并无计较的意思,但是一吵起来就不肯停歇:“答应我的事情就要做到,即使我死了你都坚守和我约定!”
刘羿面色更加难看,“你都死了还坚守个屁,涂月你什么脑子啊。”
“啊啊啊……”涂月争不过刘羿,开始向宫美美求援。
宫美美只是无何奈何地笑笑,并不管是,倒是伍嘉敏直说真相:“算了吧,涂月,刘羿他这是在乎你,你怎么还跟他计较呢?”
“在乎我?”涂月感觉自己忽然一下子不认识汉字,听不懂普通话了。
“那当然啦,因为他喜欢你。”
“……”喜欢你三个字像是三颗子弹,直接把涂月打懵了。“是我听错了吗?”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涂月就听到刘羿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没听错,我是喜欢你,笨蛋。”
几经纠结过后,三个人的小队里,诞生了一对笨蛋情侣,涂月红着脸答应了,表白人刘羿却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涂月,但是只准他自己一个人欺负,其他人任何一个人他都不准,有时连涂月和宫美美走近他都会吃醋,这大概是恋爱的表现吧。
我从头到尾围观了这一幕幕画面,有些震惊涂月和刘羿竟然是真爱,看来故事真的要朝向女主和男二,男主和女二走去了。
又来了一个场景,那是他们为十二月试炼境做准备,宫美美正在说些明天的训练事宜,浑然不知有两个人已经掉队了。
是刘羿把涂月一把拉到了拐角,“你刚刚和齐星说了什么?”
冬天穿得毛茸茸的大白兔子涂月紧张得什么似的,“没……没什么。”说话都不利索,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你说不说!”刘羿扯着她的衣领,神色愈发狠戾。
“……”涂月为难极了,她总不能说她看出了齐星好像喜欢宫美美,她跟他说喜欢就要加油去追吧。
“你再不说,我就!”刘羿似乎说出什么威胁的话,但是只见涂月眼巴巴地望着他,有些茫然,还有些无辜,他的心忽然就化了,情动之下,他选择了另一种能安抚他心跳的动作,吻下去。
“唔……”涂月意外地接受了这个吻,手一时不知道往哪里摆,眼睛也不敢看刘羿,只好选择闭上。
大雪纷飞,并不惊扰暗角处热吻的恋人。我应该泛起姨母式的微笑,可是看着对此毫无所觉的宫美美,徒然地说着话,她显得孤独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很伤心。
三个人中到底是谁掉队了呢,是留在原地的涂月和刘羿,还是往前走的宫美美呢。
我听到一些悲哀的声音,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都是来自外面。我离开宫美美的回忆,看到外面已经月上枝头了。
所有湖心岛精灵都出来了,我觉得疑惑,通过心灵之音,它们立马就告诉我,湖下那具尸体被取出来了,很久很久,湖心岛下埋藏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男的是上一届魔神,如今已经被少康抢去献给刘羿。女的是初代巫女,也就是涂月需要继承的那股力量来源。
——看来,最后涂月还是决定为了宫美美杀死刘羿,尽管羿后者也是她最爱的人。
湖心岛的精灵们开始咏唱,在它们或高声低声的絮语中,我听到了一些古老的故事。
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把千年前的人和事再次聚在一起,推向无可挽回的悲剧洪流。
Part 2 前世
黑山后面有片湖,
湖中心有个小岛,
岛上有颗大树,
树里藏了许多白鸟,
当你靠近时,
那些鸟儿,
会忽然扑哧一声,
全部飞出来。
这是巫女月所知道的秘密,其他人并不知道,因为黑山神殿的背后就是禁地,别说她们这些侍奉巫女了,就算是长老也不敢轻易闯进,因为传说在黑山禁地,镇压着一只邪魔,他因一己私欲,屠杀数万人故而被锁困至今。
春日三月时,巫女月和其他巫女一起登上天梯,白衣红裙在葱绿的树林中影影绰绰,在一片幽静中,大家都低着头前进,是对上天的敬畏,对黑山的敬畏,封闭了她们的语言,也封闭了她们的一生。
——进入黑山神殿侍奉神明的巫女,终身不可以再下山。就算死,也是焚烧尸体,将骨灰在山间吹散。
所有巫女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必须要做好了一生心如止水的打算。
巫女月也不例外,她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听信了祭祀大人的话,相信着,巫女只要在山上侍奉神明,就能给山下的百姓带去祥和。她也是以这样的理由,安慰睡前因思亲而哭泣的巫女的。
未料,待她一入梦,灵魂却飘入黑山的禁地。她在一片微冷的湖水里站直了身子,月光在晃动的湖水里荡漾。她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岛,在黑夜中,像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一样发着光亮。
她缓步从水里走向岸,惊讶于岸上的唯一一颗大树枝繁叶茂,竟然遮蔽了整个小岛,部分枝叶甚至垂入了水底。时有有风渐起,这颗不知名的水生树,就将它生长得如飞絮似的白花,撒满整片湖。
“啊……”巫女月因发现树下有一个白发男子,而错步跌入水里。而白发男子,至始至终地玩弄着他过长的头发,对此漠不关心,无所谓地看着世界的一切。
这就是巫女月和被唤做魔羿的邪魔第一次见面。
巫女月尴尬着起身,平复不安的心情,壮着胆子问,“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魔羿并不说话。
巫女月只好上岸,自己在岛上摸索了一圈,所有又把打量的目光落到男子身上来,“你……会说话吗?”
在听到质问并理解成鄙夷的一瞬间,魔羿看向她的眼神是冰冷的,像是一把刀一样携带着灵力射过来,瞬间破掉了她的梦境。
那种可怕的力量,惊得巫女月于床榻坐起,摸着自己的脖子,就好像自己刚才被杀死了一次一样。这是什么样的噩梦的,她腹诽道。
可是第二天夜晚,噩梦还是如期而至,她又一次见到那个白发男子,并被他冰雪般的目光所“劝退”。第三夜,第四夜皆是如此,如此反反复复,她也明白这场梦是怎么一回事了,索性就大胆起来,和魔羿开始搭话。
一回生二回熟,在第三个月的时候,巫女月已经可以如遇无人之境似的,坦然地入梦,自得其乐地和魔羿交谈。半年后,他们两个坐在一起,替一直受伤的鸟包扎翅膀。十个月后,他们赏月,她向他说起自己的巫女生活,以及山下的趣闻。
来年春,新的巫女进山,国主少康也来到山上祭拜,升为大巫女的涂月跪倒在主祭祀台旁,诚心诚意地吟唱祈求国泰民安的祝词。
心里想的却是一个人做错了事情,需要关押多久才能得到赦免呢。她早就猜出了梦中人的身份,也知道自己已经触犯禁忌屡屡造访黑山背后的湖心岛。
是夜,湖心岛上大树开花了,盛大的像是山下的庆典一样,花瓣落在巫女月的头上,惹得她手忙脚乱地去摘,然后一只手也伸了过来,巫女月顿住了动作,因为她看到帮她摘花的魔羿嘴角的一抹浅笑。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她看愣了神。
“山下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有人娶亲的时候,新娘骑着马去接坐在花轿里新娘子,看热闹的人为了一路,那一整天都是红色的,红色的鞭炮,红色的花轿,红色的牌匾,红色的新娘子……”巫女月感叹,“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下山了。”她虽然这样说,可是看着眼前的人,并不感觉到遗憾。
魔羿默默地听着她说的这些话,“那你就下山吧,这个世界没有神明,也不需要你供奉。”
“那你呢?”这是一个不知所谓的问题,邪魔总需要有人看管吧,可是不识人情世故的魔羿却把它当□□的表白,低头握住了巫女的手,久久的,舍不得放手。
巫女月的心里既甜蜜又苦涩,只是她也舍不得放手啦。
十一月,巫女月得到了一次下山的机会,不是回去看望自己的家人,的,而是因为受到国主的召见。
在金碧辉煌的大殿,暗了灯比阎罗殿还恐怖,盘旋在柱子上的金龙,面目狰狞,好似地狱的恶鬼魔兽。
“巫女,你的名字叫月是吗?”帘幕后的国主,对着跪倒在冰冷地上的她说。
“是。”她恭敬地回答。
皇座上的人影开始走动,灯火摇摆不定:“听说,你是现存巫女中灵力最高的一位?”还没有容她否认,如闪电一般捉摸不定的国主就猝不及防地提出了下一句话:“那么消灭后山禁地的邪魔,你也一定很有把握了?”
那一瞬间的震惊,让巫女月几乎没能维持住端正的跪姿,她惶恐地抬起头,发现国主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正以一种忌讳莫深的眼神睥睨下位的她。
然后是鬼魅一般的身影,如影随形,张狂的影子几乎要占据整个大殿:“你去过了禁地是不是,你见过了他是不是?”
“臣……”她不知所措,仅吐出一个字,就被国主完全压迫性的笑声所击溃。
“你一定是,你一定是。”国主俯下身,仿佛呓语一般反复地念叨着这些话,嘴角扬起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因为是你啊,月。孤已经等待你数千年了,只有你才可以结束这一切。”
巫女月完全匍匐在地,不断磕头认错,“国主大人,小人完全不知道您所指何事,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可是国主已经开始自顾自地说起一些晦涩难懂的话,“很久之前,孤遇到过一个瞎眼灵婆,她告诉我,要除去我的心头大患,需借助夜晚的主宰才能实现,聪明的巫女你告诉我,夜晚的主宰是什么。”
巫女月因惶恐而闭口不答。
“是你啊,是你啊!”眼神狂热到不正常的国主,声音也愈发激动,“孤要给你下一道命令,就用你研修的巫术,杀掉后山那个邪魔!”
巫女月眼睛闪烁,几乎要落泪,她颤抖着问,“敢问国主,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数百年的惩罚还不够吗……”
“你问孤他做错了什么事情?你竟然不知道!”国主似失了智一样疯癫,他摇晃着衣袖道:“也对,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忽然暴怒地摔掉了自己头上的旒冕,“你问得很好,数百年的惩罚还不够吗,不过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他,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惩罚还不够吗?”
他提起巫女月质问,下一秒他看见巫女脸上柔弱的哀伤,“你不愿意杀他?你已经爱上了他?”用的却是陈述的语气,一个不容置辩的事实。他毫不怜惜地将巫女摔了出去,以一种远非他这个年纪能拥有的力气,甚至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背叛,你又一次背叛了孤,背叛了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国家!”他大声呵斥道。
“我没有!”
“那你就去杀了他啊,去证明你的忠心给我们看。”
涂月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几乎要逼死自己。
可是国主还是抓紧了她的肩膀,目眦尽裂,“你以为你拒绝,孤就没有办法了吗?杀了你,依然还有千千万万个巫女,她们会走进黑山神殿,直到出现那个注定的人为止,流羿他也不会死,不会老,他也会和孤一样守望数千年、数万年的光阴,直到能给我们终结的人的到来。”国主放肆地笑着,并将衣袖里的匕首刺进了巫女的身体。
“……为什么,你这么恨他?”痛苦不已的巫女勉强挤出几个字。
国主森然一笑,“孤以为你熟读史书,应该很清楚他做错了什么。”
“那是你写的。”巫女月质疑地看着他。
“可孤没有说谎,流羿他的确罪大恶极,因为孤就是最大的人证。”狂风袭来,国主像是摇摆不定的呼啸,他就这样笑着,在巫女月眼前,一点一滴褪去了他的伪装:
——没有人会想到他已经做了一千八百年的皇帝了,不会老,不会死,只能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生老病死,然后被别人当成怪物。
青春永驻,容颜不老的少康对震惊到无以言语的巫女月道:
“这就是你想要的证据,能流羿是邪魔的证据,活生生的证据。正是他把我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最后。
“孤再问你一遍,流羿,不魔羿,你是杀还是不杀……”
涂月拖着伤重的身体回到了山上,鲜血流了一地,象征着她生命的逝去。带着国主的令牌,她得以畅通无阻,进入黑山禁地。
先前两人的交谈犹在耳边:“你不担心,我会放了他?”
少康只是志得意满地微笑:“黑山不仅是魔羿的牢笼,更是人魔之界的封印口,我始终相信心怀慈悲的圣女,不会忍心涂炭生灵。”
“你回来了!”流羿见到她是说不出的欢喜,并未注意到她反常的从现实境里以真身来,也未察觉她刻意掩饰的腹部重创。
“你这次下山,是否有缘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婚礼?”他那样关切地询问。
总是引起巫女月的热泪,让她软弱,都到这个时候,他还惦记着自己有没有瞧见婚礼这件傻事。“我……”她勉强微笑,“我是来杀你的。”
他只是愣了一会,就消化了这个他早已担忧多时的消息,“是因为我以前做的错事吗?”尽管,他一点也想不起来那些事了。可是在这里关这么多年,他也情愿相信自己真的罪大恶极,以至于此。
“嗯……”巫女月根本不敢看他眼睛,却于下一句话抬起头。
“那我岂不是没有机会下山,也没有机会娶你为妻。”
一字一句,宛如利刃插在巫女月心头,那是他们没有机会到达的遥远未来了,一时胸中情绪翻涌,腥甜入口,她转过身去咳嗽,血顺着指尖,滴入水里。
“你……”流羿这样叫她名字,因担忧她的身体而上前询问。
“别过来!”巫女月祭出灵剑,挥断了他的近身,她又咳嗽了好几声,擦去嘴角的血迹才敢说话,“我是来杀你的。”她一遍遍说着,提醒着自己。
流羿看着决绝的她,定定地说了声,“好。”眼前不知为何,浮现的却是她穿嫁衣的模样,为何他们无缘结为夫妻呢?
他那样温柔的眼神,终于激得巫女月再次吐出鲜血,“月!”他这才明白过来她的重伤,今夜一切的不寻常。
然而巫女月的灵剑已经迎着他的身躯挥了上来,她一定要下手,趁着自己还有灵力的时候。
“!”
看着他的白衣和白发被血染红,还是令她难过极了,为什么,就算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是无怨无悔的模样,不是说是邪魔吗,那就反抗啊。杀了她啊,而不是现在这样心甘情愿地受死。
巫女月屏蔽了自己痛苦,仅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强撑着,血契,结印,生成,自湖底伸出的红色锁链,轰轰作响,撕扯着流羿的血肉,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想要走向巫女。
又有花瓣落在巫女月的头上了呢,她知道应该会恼吧。
巫女月一凝眉头,结界里万剑齐发,刺入流羿身体何处,直接将他贯穿,手脚经脉尽断,失去活动能力,而跌坐寒冷刺骨的水中。
“……!”巫女月再次口吐鲜血,察觉着流羿生命力微弱,她踉跄奔走水里,身为巫女,做到这个程度应该也可以了吧,自己已经够努力了,努力地杀了他,免于他千百年独困于此,以后不要再这样活着了,不要再这样,一个人孤独地活着了。
意识消失之前,是流羿接住了她,她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月亮和心爱之人染血的脸,她唯一能握着的东西,就是他银白色的头发。
巫女月低头喃喃道:“第一次见你,我就在想真漂亮,你的头发像是月光织成的一样……”
呼吸停止,魂魄消散。
而死过一次的流羿身体又开始复苏,重新经历着不灭的生命,可是心首先是被爱人腹部中刀的愤怒所充满,随即又被爱人死亡的痛苦所占据,他头疼欲裂,心痛欲裂,发狠拍一掌在头,撕裂自己的胸膛,取出自己的心脏,看着这令他痛苦的根源,又看了看毫无生息的巫女月,捏碎心脏,不死不灭的神最后还是自己选择了毁灭。
而弑神的黑色诅咒,已经得到天地允许而发动,拖曳着巫女月的双手带她沉入水底,从而将这一对爱侣拆散。
遗留下湖心岛精灵一声声叹息,无法干涉世间之事,只能充当旁观者的它们,唯有守着他们相爱的誓言,祈求下一世的重逢,两人会是好的结果。
Part 3 起源
上古时期,人族伊始,远不是地上远古生物魔族的对手,人族被迫成为魔族的奴隶、玩物,也有人奋起反抗,反而引起邪恶势力更大的反扑,人族死伤无数。或选择臣服,或选择离开聚地,远赴未经魔族指染的地方。
远远望去,沿着河流迁徙的人族就像小小的蚂蚁一样,在血色的残阳里,他们告别故乡,告别过去,告别在石头堆里埋葬的亲友灵魂。
“汝月,走啦!”
在石头堆山驻足、闭眼祈祷的少女,这才睁开她的双眼,和她污秽而伤横累累的双手形成重大反差的,是她清澈的眼眸。
她转身向族人跑去,赶上迁徙的队伍后,她依然时不时向后望去。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的心里正说着最虔诚的话语,她说,
愿神保佑我们人族战胜魔族,信女汝月将以终身侍奉神明为愿。
愿神保佑我们人族战胜魔族,信女汝月将以终身侍奉神明为愿。
愿神保佑我们人族战胜魔族,信女汝月将以终身侍奉神明为愿。
一遍又一遍。这是她心里最真诚也是最迫切的需求,因为她的心是那么纯粹,她的声音是那么坚定,这个声音会被风送到云端上去,被上面的神灵所听到,这就是巫族或者后世驱魔师所说的天生灵力超群者。
而此时,泯然众人矣的汝月并不起眼,唯有她回眸时,眼里的纯净,终于打动上苍,得到神灵的注视。
于是,人族终于得到一个勇士。他的弓箭百发百中,他的身体不受毒气瘴气的侵害,即使受了伤,也会很快恢复。他带领人族击退了魔族,把他们赶回了魔界,并于人魔两界入口处设置了最坚固的封印。
人族由是畅享太平。
黑山,月光照在湖面上,像是跳动的金子一样,四下静寂,唯有牵手的两人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战争已经结束了,你,你会离开我们吗?”汝月不安地询问。
流羿停下来,借着月光轻抚她的脸庞,“我不会走,我是,为你而来的这里的。”
汝月一时羞赧,微微低头,嘴唇微微擦过了流羿的手指。
流羿只觉得她极为可爱。
包括她像兔子一样怯弱的声音,“真的,你永远,永远也不会离开……”她不敢说出“我”这个字。
“只要你不让我走。”
“就这样?”
流羿看着她粉扑扑的小脸,忽然起了坏心思,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惹得汝月的脸颊愈发红艳,娇艳欲滴,她垂眸手指轻握着脸,似乎极难相信方才所听的话,可是她又有一腔孤勇的心,想要信了这话,“你说的是真的吗?”
流羿欣赏着她的表情,风轻云淡地点头,“人族不也是这样吗,当儿子开始长大,父亲就会开始衰老,到时候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他靠近汝月,和她的脸颊只差一个呼吸的距离,“所以,给我生个儿子吧。”
他伸手揽过汝月,把头埋在她的发边,轻嗅她的发香,就为了这一缕令他魂牵梦萦的香气,他甘愿留在凡间,再也不回天上去,只要能和身边这个女人长相厮守,他愿意做一个凡人。
“汝月,明日我们就成婚了。”
女孩依偎在他的胸膛,默默点头,她仍然因不知所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抓住他的黑发,像是黑曜石一样好看的宝物。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少康已经在进行着他的密谋,一切全因一只屎壳郎以为过路人要抢他的粪球愤而出击,“记住你我的约定,今晚就动手!只有得到沾染了新娘的心头血的骨刀,明天你才能对流羿一击必杀。”
想起这话的图亚美面露挣扎之色,她的良心并未泯灭,可是为了自己族人的安危,她必须犯上罪行也在所不惜,哪怕,哪怕是下地狱!
握紧利刃,图亚美的眼里燃起死志。她眼见流羿将汝月送了回来,汝月捂着脸欢欢喜喜进了房间,随后久久地望着床头的红色嫁衣发呆,像是偷盗宝物的小偷似的小心翼翼地试穿,对着铜镜梳发,满怀期待明天的婚礼。
不知道帘幕后的图亚美,在几个呼吸间所经历的惨痛折磨,今夜,她必须要舍弃作为一个人的良心,拿刀割开救命恩人的喉咙,然后划开她的血肉,取出她的心脏和骨头,将其打造成一把能杀死不死战神流羿的刀。明日,再穿上嫁衣,冒名顶替,静待时机,于众目睽睽之下完成最后的谋杀,只为了如那个人的愿!
汝月哼着歌,做着一个关于新娘子的梦,而图亚美已经手持利刃悄然靠近,知道她所期盼的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月亮高升,白鸟飞过,黑山精灵刚见证了一对爱侣诉说永恒的誓言,就要亲眼见到他们的分离。图亚美湖边磨刀,水流冲刷的都是汝月的血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