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牙》树话

5、第 5 章

　　迟春阁的学习能力很强，并且也很自觉自律，才去不久，但很多老师都知道了他，并且一提到他的名字，都是两眼放光，满是期望和欣赏。

　　他在大学里取得了很好的成绩，并且同学们待他都很好。他甚至在寝室里遇到了曾经母校的同学，只不过是其他班的。不过这也正好，这个同学不知道他的谣言，也就不会对他有不好的偏见了。

　　因为两人都是母校的，所以都很激动，也很有共同语言，时常会聊起曾经学校的八卦趣事，偶尔也会聊到傅澜和他们班班长。
　　每次听到傅澜的名字时，迟春阁淡忘的记忆就被拉了回来，他一边希望同学少说一点，一边又希望他多讲一点关于傅澜的事，矛盾的他都要疯了。

　　不过大学的这段时光里，迟春阁笑的次数多了不少。

　　他终于有了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朋友了。

　　他会和这个朋友一起去食堂，一起聊八卦，一起去厕所，一起约着周末出去玩，每次想到这些，他都会觉得自己很幸运，很满足。

　　傅澜也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他也经常会约着同学出来嗨，也会嘲笑班长画画——他没有艺术细胞，画的总是歪歪扭扭丑不拉几的，却很坚持。

　　傅澜也没怎么在别人面前提起过迟春阁，仿佛这个人已经消失了一样。

　　所有人的生活都有条不紊。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他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喂，傅先生吗？”对方的声音他有些熟悉。应该是某个曾经一起跟他玩过的同学。

　　“我是李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但我受人之托，转告您一些事，”对方的声音很低沉，还很沙哑。

　　“你认识迟春阁吗？”傅澜听到这个名字，瞳孔一震，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已经去世三年了。”

　　“是自杀，抑郁症发作。”

　　傅澜一瞬间双手无力，手机就这么垂直的掉到了地上，而他还保持着拿着手机的动作。像个没有生命的雕像。

　　他没有把手机捡起来，就这么听着李庆的声音飘渺地从地上的手机传出来。

　　他强压抑着自己想哭的欲望，以保证能安静的听到李庆说的话。

　　“喂？您有在听吗？”对面叹了口气，“不管您有没有在听，我还是得告诉您。我是从春阁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你，才打来的电话。为什么他已经走了三年了，而我还要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呢？因为今天早上我在他曾经的笔记本里面发现了你的名字。”

　　傅澜有些控制不住了，他用手挡在嘴前，死死咬着手臂，咬出了血珠也没松口。

　　“他在笔记本里面写到，写到……他喜欢你。”傅澜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我想，既然是他惦记着的人，那我也应该把遗物转交给你吧，所以我把这个笔记本寄过来了。到时候你自己看吧，我只能说到这了，话费太贵。”

　　傅澜在李庆挂掉电话的一瞬间，眼泪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终于忍不住，哭声从紧咬着的嘴唇中溜出。

　　原来他以前忍住不哭这么难。

　　在笔记本到之前，傅澜每天都抱着迟春阁的合照哭，时不时还会说一些胡话。

　　他说，他以前约迟春阁到走廊，其实是想表白的。这场告白他精心策划了好久好久，无数次想进攻，但是又无数次的不战而退。

　　后来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表白时，却听见有人在谈论他们学校的一对同性眷侣。

　　他们声音压的很低，但还是让他听见了。

　　他们说，“好恶心”。

　　那一瞬间。傅澜所有的自信都被击溃，即使迟春阁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催他有话快说，他也还是没敢说出口。

　　事后他问过自己，之前也不是没谈过小男朋友啊，都不怕别人怎么说的，怎么今天就这么怂了？

　　这件事他一直存有遗憾，但如果放到现在，再让他选一遍的话，他估计也不敢表达心意。

　　他现在明白了，是因为他不忍心看到别人又拿这件事炒作，不忍心看到迟春阁被欺负时忍住不哭的样子。

　　在高中的后半期，傅澜一直有在替迟春阁暗暗护航，每次都得装着厌恶他的样子，把他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他每次说那些刻薄无情的话时，都感觉违背了自我。

　　如果……我能再主动点……

　　如果在他登机的前一天，我能真诚的给他一个拥抱，表达我的不舍……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这是傅澜昏睡过去的最后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