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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交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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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莲自是在谢府等得心中忐忑,一听到门房有动静,便起身迎了出去。
看到儿子喜上眉梢的模样,求证地瞧向谢鹤亭,只见他露出个清浅的笑:“嫂嫂可以放心了。”
江秋莲这才松了口大气,摸摸谢昭的脑袋:“这回真是多亏了萧公子。”
又俯身问道:“这位先生可还喜欢?”
没想到谢昭竟似苦恼地思考了几瞬:“娘,昭儿喜欢的,只不过这先生有些古怪。”
江秋莲眼神无奈,示意他继续。
“既不考较学问,也不像传言中的那些夫子似的一板一眼,只问了好些无关紧要的话。”
江秋莲早听谢鹤亭提过对方不拘一格,想来自古大家都有些不同寻常的想法:“那你晚上慢慢讲给娘听,可好?”
说着,三人行至偏堂,小厮递上净手盆與:“家主,晚膳还热乎着呢。”
谢鹤亭颔首。
江秋莲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席间欣慰地看着一大一小,“鹤亭,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可有什么打算?”
谢鹤亭夹菜的筷子在碟边停滞了一息,“今年能有嫂嫂昭儿相伴,我很心中很是高兴,不必特意安排什么。”
江秋莲似是不赞同:“正是因为好容易有机会能一起,才更该陪你好好过个生辰,更何况这回又恰逢你的及冠礼,我可没忘。”
谢鹤亭闻言心中一暖,“但凭嫂嫂做主。”
江秋莲这才满意,却又有些苦恼道:“只是我没读过什么书,你这取字的事,嫂嫂怕张罗的不好,倒闹了笑话。”
“阿父阿母不在,加冠之礼便从简吧,至于字,嫂嫂若是为难,鹤亭自己取一个便是。”
顿了顿,“您不必过于忧心此事,能在你们身边,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
男子及冠之礼乃是生平大事,得需进太庙祭告天地、祖先,稍讲究些的,从筮卜吉期到陈献礼器,都要请专人提前数月着手准备。
就算在穷苦人家,那也是要父亲兄长主持行礼的,本也算一桩喜事,只是谢家人丁凋零,如今提起,倒叫人心中不是滋味。
江秋莲知晓谢鹤亭从小就心思深,虽看着一派淡然,这会儿定是想到了已逝的父兄,默默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没再多话。
晚间回了房,燕管家整理了这几日收到的赏赐与年礼,呈上册子:“与家主有往来的多为军中武将,老奴列了单子,您看这样回礼可合适?”
江秋莲知晓对方是为表敬重才来这一趟,“您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燕管家心中受用,又恭敬道:“不知萧公子的那份,您是留在手边还是一道入库?”
说着便挥手,一小厮捧着盒子上前。
江秋莲抬手打开:一枚兰花玉簪,两只滴珠耳坠。
似配套的一副,都是精细小巧的做工。
堆进库中积灰似有不妥,“便先放下吧。”
“是。”
又特意对一旁的谢昭叮嘱道,“昭儿,这玉佩贵重,是你萧叔叔一番心意,定要好生保管,切莫贪玩损坏或弄丢了,嗯?”
谢昭点头:“昭儿知晓了。”
捏起腰间玉环:“娘,这有何寓意?”
江秋莲总不能说鹦鹉二字偏旁成对,多用来祝人双宿双飞、和睦美满。
“是盼着你以后英武向上、日子也能过得和谐顺遂。”
谢昭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来,还能依稀瞧见一颗小虎牙:“昭儿定会奋发图强,成为叔父一样的英雄!”
来了这些日子也没见这孩子说过如此坦露心迹的话。
如今收到块喜欢的玉佩便如此,叫江秋莲一时失笑,不知作何感想。
还真是有奶便是娘。
可又欣慰,既为这孩子对鹤亭的崇敬,又为这孩子能有此志气。
轻抚了抚谢昭的脑袋:“早些回去歇息吧,先生叫你几时开始去念书?”
谢昭一听到念书的字眼便两眼放光,雀跃地绘声绘色描述了一遍白日情景。
江秋莲和燕管家在旁不无宠溺地听着,心中自然为他高兴。
“娘,旁的先生也没说,应是年后再去。”
燕管家道:“老奴得抓紧时间给小公子挑个合适的书童。”
江秋莲之前真没想到这一层,以前在谢家村读得起书便要砸锅卖铁了,都是镇上顶好的人家才有书童一说。
“还是您想的周到。”
燕管家朝谢昭慈爱道:“老奴能在您这样心善的主家某得份差事,又有这么可爱懂事的小公子,哪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
拱手道:“便不打搅夫人休息了。”
人都退下后,江秋莲只觉得这日子舒坦的过了头,欣喜之余总觉着有些不太真实,可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来。
果然,第二日用完早膳,谢昭回房间习字了,谢鹤亭便将她留在前堂。
“鹤亭,可是出了什么事?”
“嫂嫂莫要担心,是我有事与您说。”
江秋莲听完更紧张了几分,目不转睛盯着他瞧。
谢鹤亭被看得一阵莫名心虚,“嫂嫂,年后我便要预备回北疆了。”
江秋莲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是又有战事?”
谢鹤亭尽量放缓语气,安抚道:“只是寻常赴职,如今天下还算太平,并非是去沙场搏命。”
江秋莲还是忍不住眉头微蹙:“上回给家中来信,不是说近几年不会再去了么?”
就算没有性命之危,那苦寒之地又岂是好待的?
若非知道行不通,自己真想跟去、多少也能照料几分他的饮食起居,可终究只是添乱罢了。
“出发的日子可定下了?”
“尚未,等陛下的旨意下来了,鹤亭第一个便告知嫂嫂。”
江秋莲颇为无奈:“我知晓你是个有主意的,只是阿弟,你莫要怪我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如今也快及冠了,总该多为自己考虑几分,都说男儿应当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我却不想你日日过那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你父兄若是还在,定也是盼着你能娶妻生子、安稳一生。”
谢鹤亭竟觉得内心有些沉重:这两样自己恐怕是都做不到了,待有朝一日,自己再去给泉下的父兄赔罪吧,也不知他们还愿不愿意认自己这么个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人。
“鹤亭知您爱护之心,必会珍重自身。”
话锋一转:“不知嫂嫂日后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