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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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江秋莲反应，衣袖便被身侧人轻扯了扯，谢昭仰着脑袋道：“娘，您瞧！”
江秋莲下意识抬首，虽识字不多，但谢宅二字还是认得的。
莫非真是鹤亭？
紧环着谢昭的手劲儿也松了几分。
“叔父！”一路寡言的谢昭忽的惊叫出声，连嗓音都带了几分喑哑，语气是按耐不住的欣喜雀跃，笑着挣脱了娘亲的束缚，就朝来人小跑而去。
江秋莲闻声望去，从门内走出的不是自家阿弟又是谁？
只是数年不见，竟有几分近亲情怯，脚在原地不知为何迈不出步，双眸却远远盯着眼前之人、逐渐被泪水模糊。
身侧递来方帕子，江秋莲顺着利落的袖口转身一瞧，正是那为首的黑衣人，犹豫数息，终是颔首一礼：“民妇谢过大人，只是不好玷污了这等贵重之物。”
暗二心知对方态度疏离约莫是为了避嫌，被婉拒也不恼，将帕子揣回怀中，看着对方眉目神色间皆是疲色，加上盈盈含泪泛红的眼眶，语气是不自觉的温和，没忍住多说了几句：“如今尘埃落定，合该开怀舒心些才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隐去了“谢夫人”的称呼，平白多了几分亲昵。
短短几日内变故横生，江秋莲心绪亦是复杂，种种彻夜不得安眠的猜测忧虑终是落了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下睫滚落，淡淡道：“民妇谢大人宽慰与护送。”
这厢谢昭本欲扑过去抱住谢鹤亭的腰，只是不知为何仰头看了看他、手悬在半空又收了回来，谢鹤亭只得无奈对江秋莲远远一笑：“嫂嫂也快些进来罢。”
暗二对谢鹤亭抱拳：“将军若无其他吩咐，属下等便先行回宫复命了。”
谢鹤亭回之一礼：“有劳。”
暗二和其他暗卫身子皆躬得又低了些，“将军不必客气，此乃属下本分。”
便转身列队离开。
江秋莲瞧着门口石狮和牌匾的声势心中已开始隐隐不安，待到进了主院，又被领去自己卧房看了一遭，纵是淡然如她，也有些骇得说不出话来。
谢昭也从未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地儿，初时的欢喜过去，此刻也有些窘迫起来，直紧跟在江秋莲身侧，直勾勾盯着桌上那几盘精致得似工艺品的点心，颇有些不知所措。
江秋莲摸摸谢昭的脑袋：“不是在马车上就说饿了？去瞧瞧可有喜欢的，拿去外间屋里坐着慢慢吃。”
心思被说破，谢昭耳根一时有些热得慌，却还不忘抬头看眼谢鹤亭，见对方亦朝他点点头、应允了，这才去端来边上那盘最简单的桂花糕，先双手递到江秋莲跟前：“娘先吃。”
江秋莲欣慰一笑：“昭儿，娘现下还不饿。”
又转身朝坐在主座、气势凛然的谢鹤亭怯生生地：“叔父可要用些么？”
谢鹤亭对这脚步都不敢挪过来的小外甥有些心疼：“昭儿自己吃便好。”
谢昭这才露出个心满意足的表情，安心出去了。
江秋莲不愿再忍，开门见山道：“鹤亭，我听闻这京中寸土寸金，你如何得来这般大的宅院？”
听出语气中满满的关心，谢鹤亭也不恼其揣测怀疑之意，只温和道：“嫂嫂莫要多想，只管安心住下，这宅院乃是陛下所赐。”
只要不是来路不正、未作奸犯科便好。
思及方才入目所见，又道：“鹤亭莫要怪嫂嫂多嘴，只是这未免太过奢侈了些。”
江秋莲虽不赞同，但自是不会干预鹤亭怎样花自己的银钱，可万一落人口实、遭人嫉恨、或是引得圣上猜忌可又如何是好？
谢鹤亭知道江秋莲言下之意，颇有几分无辜：“自小嫂嫂便教我谦恭节俭、为人处事需得低调些，鹤亭一直谨记在心。
我亦是今日才出宫搬来，进院所见便为这副模样。”
江秋莲才为弟弟没被这京中繁华扰乱心性放下心来，又急急道：“可是出事了？”
谢鹤亭未准备告知江秋莲实情：“嫂嫂别担心，不过是前阵子帮圣上办成了件差事，这才得了赏赐、又留我在宫中小住一段时日。”
江秋莲又不傻，“哪就这般轻描淡写了？来接我的人分明说你到了生死未卜的境地，你跟我说实话，究竟怎么回事？”
“嫂嫂只看鹤亭，如今不是好好活生生在您眼前么？那是传信之人胡诌的。”
江秋莲将信将疑：“确是如此？”
“鹤亭岂敢欺瞒于您？当时的确因公受了点小伤，但有御医诊治，又修养数日，早已痊愈了。
只是朝堂之事事涉机密，不好详尽告知。”
江秋莲见状也不再勉强，只叮嘱道：“你能有今日出息，嫂嫂自然为你高兴，可若有朝一日你不愿再这般，纵使泼天的富贵，舍也便舍了，你同我与昭儿回谢家村，也能活得惬意。”
谢鹤亭心中一暖：“是鹤亭给嫂嫂添麻烦了，如今局势凶险，您与昭儿待在谢家村恐横生变故，只怕需得留在此地一段时日。
等事情平息，您若不愿，鹤亭定给您找个自在的好地方安顿下来。”
“你与我母子二人自小相依为命，哪有甚麻不麻烦的？你与昭儿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去年见你来信说回了京中，我想着总好过战场刀剑无眼，现在听你一说，才明白并非我想那般，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
谢鹤亭起身给江秋莲递过去一盘龙井茶糕：“我记得嫂嫂最喜山间野茶之清香甘甜，便也尝尝这糕点。”
江秋莲笑道：“多年未见，难得你还能记得这些。”
“鹤亭诸事缠身，数年未曾归家，嫂嫂莫要怪罪才好。”
江秋莲抿一口手中青糕，想起了什么似的：“昭儿如今也不小了，却只跟村中李秀才认了几个字，是我没本事、误了他。”
淡淡的眉眼低垂，略一踌躇，又重新下定决心似的定定望向谢鹤亭：“嫂嫂想请你给他好好寻个师傅，不管是能懂点学问、还是学门手艺，日后总可安身立命、不至和我似的总在在田间风吹日晒就好，也不知鹤亭方不方便？”
忙又小心翼翼道：“嫂嫂也只是随口一提，若是为难也不必勉强，这小子能下得把苦力，将来也饿不死。
总之一切以你自己为重，我们娘儿俩是万万不愿给你拖后腿的。”
谢鹤亭看着为自己操劳数年的长嫂面露不安，正色道：“我离家时昭儿年幼，现如今对我生分些便罢了，嫂嫂怎的也把我当外人似的？”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