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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出宫 ...

  •   谢鹤亭坐在轿内软榻上,打量着里面雅致周到的布置,闭了闭眼,只觉整个人都跟着炉内银丝炭一同烧得暖融融起来,方才的心事重重亦随之消散。

      只稍一会儿,便出了外宫门,行至西街,约莫一刻钟便停了轿。

      谢鹤亭掀开轿帘,抬头只见一牌匾上书“谢宅”,一时无奈:坊间都说东城富西城贵,自己这也算是飞上枝头、当了回贵人了。

      也不知这居皇城正中、又在如此繁华地段的宅院,价值几何?

      这牌匾以玄青作底倒是低调得很,只是这谢宅二字却以皇室宗族姻亲、乃至王侯才可用的棕黄色雕刻,那人还真是、真是唯恐自己被周遭位高权重的人家给受了委屈…

      颇觉对方花尽心思给自己撑腰的桩桩件件都可爱的紧。

      还未彻底逛完这宅子,谢鹤亭心中便已彻底哑然:简直是处处逾制。

      自己既非一品大员,又非王族皇亲,怎住得五进五出的宅院?

      其中几间陈设更是无一不精美灵巧,可见是陛下特地留意过:一为女眷闺房、一为孩童习字所用书房,另外则是那座为自己练武所备的院子。

      日常所需物什自是不必说,处处体贴却又不过于累赘,恰到好处的清逸闲适——

      像极了那人。

      谢鹤亭心中有股暖流淌过。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只是这般不加掩饰地偏宠,叫谢鹤亭不由担心对方因此遭受朝中非议。

      更为自己那点不可说的心思愧得无处遁形。

      待回到正院,那黑衣银面人又是规矩一礼:“谢将军,若无不妥属下便先行回宫复命了。”

      “多谢。”

      “谢将军客气了,府中仆从稍后属下会命人带来。”

      “嗯。”

      竟是连家丁都替自己挑选周全了么?

      不禁自侃道:如此事无巨细,可叫人如何舍得抛下这富贵温柔乡?

      谢鹤亭走进卧房,一番仔细端详下才发觉,此处书案床榻除了做工更精细些、房中器皿陈设更多更全了些,其布局摆放竟与原来的屋舍一般无二,连桌上那本《六韬》,都是曾反复翻阅的那册、摆在自己惯放的案角。

      待坐下,谢鹤亭又是一怔,若判断不错,这月牙桌与屏风后的香几,皆为青龙木所造。

      物以稀为贵,且不说此材鲜见,有“一寸紫檀一寸金”之说,要是谢鹤亭所记不错,就连太和殿内御案,也仍是先皇以普通红木所造旧物。

      桌上有一带锁方盒,钥匙就在其侧,谢鹤亭打开,见里面是先前和现在两座院子的房契,东西街三间铺面的地契、另附京郊地契若干,甚至还有一沓银票。

      不禁莞尔。

      自古以来还未曾见哪朝天子直接给大臣送钱的。

      真不知是念着自己替他挡了毒针,还是明晃晃要赶紧还了情、与人撇清干系。

      合上盖,谢鹤亭掩了房门,上榻小憩——

      昨夜那毒反复,叫人疼了半宿,自己躺在殿内怕惊扰了外间,只得屏息凝神,硬生生熬了过去。

      太和殿。

      “一切都好?”

      “都照您的吩咐安置妥当。”

      “嗯。那些仆从可摸清底细了?”

      “属下已筛查了两遍,留下的都是可靠当用的。”

      “那便送过去。”

      暗一领命,又呈上份折子道:“陛下,上次那二人已有眉目。”

      萧瑾接过展开,上面乃翟道文和那副将过往生平、家族宗亲,事无巨细。

      瞿道文,平江人氏,祖籍菰城,因其祖父辈从商遂举家北迁,家中除了双亲,还有一小妹,才过及笄之年。

      萧瑾心中更是满意:江南富庶,倒是难为这人没耽于享乐、养成纨绔子弟那副德行,而是一心苦读,身为南方考生,竟能摘得探花、成就此番功名,可见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观其殿前言行,亦镇定自若、有条有理,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在朝中磋磨两年,却如张瑄般保有颗出淤泥而不染的赤子之心。

      可用。

      再看谢鹤亭举荐那副将:名为钟达,确为乡土出身、一路稳扎稳打上来的。

      二人同为微末时便私交甚笃。家中人口简单,早些年境遇艰难,多为谢鹤亭帮衬提携。

      观其过往功绩,也算得上一员猛将。

      只是萧瑾不禁有些好奇,这表情整日似个石头般的谢鹤亭是如何与人“形状亲密、私交甚笃”的?

      心中这么想,便也随口问了出来:“他们具体如何结识?”

      暗一却似早有准备般作揖道:“禀陛下,钟副将与谢将军居于邻村,十二年前谢将军年幼失怙,稍长失恃,家中青黄不接之时,钟母去镇上路过谢家,见村内数幼童围欺将军,便将其都驱散了。

      而后八年前西北一役,谢将军与钟副将皆为小兵之时,谢将军曾于泥沼中舍命救过钟副将。”

      萧瑾听得暗自心惊:这点顺水人情便也值豁出性命去么?怎生如何不懂得先保全自己!

      紧接着便是连自己都意味不明的有些不悦。

      小顺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愧为暗卫的一把手,定是觉出些陛下待谢将军的不同,做事这般心细如发,体察上意却又不擅作主张多话禀明,查出些什么只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心知肚明却不自作聪明之人,实乃有大智慧也——难得糊涂。

      不免高看了此同僚几分。

      待人下去了,萧瑾暗自思忖:把谢鹤亭嫂侄二人接来也好,那谢家村想来也不是甚叫人省心的安身息命之地,谢鹤亭远在都中,又常年征战,难免鞭长莫及,也不知那孤儿寡母过的又是哪种光景。

      “小顺子,拟旨。”

      “遵命。”

      交代完后又嘱咐道:“明日你亲自送去。”

      他们三人久别重逢,今日也好叙叙话,加之舟车劳顿,萧瑾不欲再扰人清静。

      小顺子则是低头盯着手中圣旨两端翻飞的祥云瑞鹤出神:这便是爱屋及乌罢。

      谢府门外。

      江秋莲正一手抓着谢昭的胳膊,一手将他揽住,眼神防备地下了马车。

      瞧着前前后后围住自己娘儿俩的黑衣人,犹疑间正欲动作,暗二便适时上前一步道:“还请稍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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