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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疑问 ...

  •   裕王府。

      萧睿正凝神挥笔,孟余在旁研磨。

      一时无言。

      衣袖飞舞间,一个大气磅礴的“瑾”书就。

      无视写出此字是如何大逆不道,“王爷笔法还是这般鸾飘凤泊、气韵流畅,真乃绝世佳作!”

      “就你会说话。”却难掩嘴角眉梢的傲气与自得。

      收敛了神色,“情形如何了?”

      “禀王爷,风声紧的很,要确切的消息传来还需再等几日。”

      “砰”一声搁下了手中狼毫,“他若是中了箭,应早已是强弩之末。捂着消息,莫非是没成?”

      孟余忙递上茶盏,替他降火道:“王爷莫急,若是真的安然无恙,又何须整这一出?依属下看,倒像在虚张声势。”

      “怕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萧睿坐下浅饮一口,细细品味着回甘,“总归是查不到裕王府头上。”

      又双手捧起宣纸,眼神狠厉,似能把它盯出个洞来,“本王等得起,他却未必。耗到最后直接毒发身亡,倒替我们省了一番力气。”

      孟余拱手一笑:“王爷英明。此事不论成与未成,我们只需按兵不动,便能全身而退,吃亏的总是那位。”

      接住萧睿递过来的字,“拿去烧了。”

      “是。”

      太和殿。

      萧瑾白日里习惯性顺手把人放到了内殿,晚间就寝时却犯了难——

      往常休息的地方被占了,总不能跟病人抢睡处,更何况对方的伤势不宜轻易挪动。于是便决定自己去夏日小憩用的偏殿。

      哪知躺在床上辗转半宿,硬是没睡着。便又披了中衣,起身欲出去随便走走。小顺子自然听到动静了准备跟着,萧瑾却道:“你歇下吧,朕一个人,图个清静。”

      小顺子不知自己何时成了个话多、徒扰人清静的,但仍称是,默默退下了。

      不到一刻钟,不知不觉便至整座殿殿前,凭栏而立,月凉如水,萧瑾放空时,纷乱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不知是初冬的风太寒,还是这偌大的宫城太让人心冷,竟生出股浓烈的孤寂之感。

      可不是么?从始自终,自己不就是个孤家寡人吗?

      自己所珍视的,皆弃自己而去,自己毕生所求的大业,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能多活一世自然是赚了,可如此这般、再无牵挂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这次自己或许能做一个好皇帝,可那个满腔真情温暖的萧瑾却已然死了···

      忽的肩上一重,身上多了件大氅,“更深露重,陛下小心着凉。”

      ——是谢鹤亭。

      萧瑾愣怔了几秒,等反应过来时,对方平日舞刀弄枪的手,早已灵巧轻柔地把它系好了。

      倏一抬头,和谢鹤亭的脸不过毫厘之间,二人鼻息交融,萧瑾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草药味。

      忽觉此刻和对方的距离过于近了,说不出的暧昧缠绵。心似被轻挠了下,忙无意识间退后了一步。

      谢鹤亭正欲放下的手在空中微顿,也退后半步,手指蜷缩了几分,艰难扯出个笑:“臣逾矩了。”

      不知为什么,萧瑾竟有一瞬从对面之人眼中看出些和自己方才一样的孤寂。

      似是不忍见到谢鹤亭疏离黯淡下去的目光、和露出的哀伤神情,身体比脑袋反应更快,重新往前靠了半步,也挤出个笑:“无妨。”

      谢鹤亭因着白日之事本就心绪烦乱,再加上伤口隐隐作痛,难以入眠。听到殿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以防有刺客余党,才起身、前来查看一番——

      却未曾想,看到的是这人只披了个中衣、就这么在外面独自站着。

      夜风袭人,衣袂飘飘,连带着整个人似也要被昏暗深沉的天色淹没模糊,随之羽化登仙而去。

      不知怎的,只想不顾一切走过去,说几句话、或干点别的什么,把这人抓住、留下来。

      谢鹤亭自然未错过萧瑾转身时,满眼的悲戚之色,甚至还透着几丝近乎决绝。

      又是因为上次那人吗?

      谢鹤亭说不清心中是难过失落多,还是心疼纠结多。自己盼着他能健康安乐、一生顺遂,却无法违心、也做不到大方地将他推给别人。

      更决计说不出希望对方和他人欢好恩爱之语。

      可自己何来立场拈酸吃醋?

      干脆闭口不问,只作不知。

      萧瑾披上这雪青色斗篷,窝在白净的兔毛领边里,脸色眼见着有了些红润——总算是有了几分人气。

      仍是没忍住,越过心底那条界限,开口道:“陛下可是有心事?”

      萧瑾感觉自己被这宽广厚实的大衣裹着,整个人连带着心都回暖了几分,片刻前的伤春悲秋之感也随之驱散了不少:“只是难以入睡,出来走走。”

      两人都未意识到帝王这隐去自称,无比亲近随意的语气代表着什么。

      又看到谢鹤亭只着一件薄外衣:“谢爱卿受了伤,更需注意身子。”

      谢鹤亭有些心酸对方明明如此难过、还要故作轻松;有些失落萧瑾隐藏情绪、闭口不谈;一想到对方这般皆为另一人所牵动,更是觉得心仿佛被千万蚂蚁所啃噬,又疼又空。

      萧瑾不知为何,自己难得关心个什么人几句,对方就要挤出个勉强的笑、直接僵在脸上,露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又开始看不懂谢鹤亭了,他总是将自己藏得太好,以至于整整一世,自己都没能瞧见他的真心;以至于如今即使近在咫尺,他却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让人难以瞧真切,也捉不住、摸不透。

      谢鹤亭看到萧瑾眼里对自己的担忧,心里又稍畅快几分:“谢陛下关心,臣自小练武,倒也不觉得冷。”

      萧瑾一时有些心慕他的好体质,又忆起白日拔针时所见的紧致腰线、和坚实肌肉,顿时对自己若隐若现的那几块腹肌有些无语。

      想到和他相比只算三脚猫的功夫,也转移话题道:“谢将军的确威武非凡,改日若有机会,朕定要讨教几招。”

      接着玩笑道:“如此下次若遇到昨日情形,朕也可自保,免得白白拖累旁人。”

      谢鹤亭听到话,只觉心仿若又被刺了一下:“臣斗胆厚颜,陛下于臣,算不得旁人。”

      不待对方搭话,又坚定道:“只要微臣还在一日,便不会让人伤着陛下。”

      萧瑾被他炙热的目光灼得不敢再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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