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与猫》白鱼干儿

5、再次相遇

　　医院里的伤员出院后，整个医院的氛围都放松了很多。李惠申请了一天休假，在家里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已近中午，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收到了父亲发来的回家吃晚饭的通知。
　　看一眼日历，今天是初一，难怪。大概是风头终于过去，他有心情听工作报告了吧。李惠叹了口气，难得轻松的心情被毁了个干净。
　　她打电话叫了个外卖，起身洗漱完毕，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藕色旗袍。作为一个永远在加班的医生，她的衣柜里大部分都是简约舒适的衣物，累极了直接当睡衣都没问题那种，但作为医院院长的女儿，她的衣柜里也永远有一打旗袍，一年两次，量身定做，虽然除了回家吃饭基本不穿，但绝不会缺席，这大概是祖母最大的坚持了。
　　祖母是个严厉而优雅的老太太，自从父亲当上院长后她就不过问任何医院的事了，只是对子孙的规矩抓得很严。无论上学还是工作，每月一次的家族聚餐必不可少，每个人都必须正装出席，先是在下午茶时间汇报工作（学习）情况，然后是晚饭时间，她会对自己满意的人进行嘉奖。
　　李惠拿出一只羊脂玉镯，这就是她收到的一个奖励。她戴上玉镯，坐在餐桌前吃完了外卖，开始化妆。
　　下午三点，她的车开进了李家老宅。
　　“二小姐午安。”她一进门，就遇到了等在门口的管家刘叔，“老夫人在花园等着您呢。”
　　“哥哥姐姐都回来了吗？”李惠把车钥匙递给他，问道。
　　“还没有呢，您是第一个回来的。”刘叔笑着说，“最近天气好，二小姐最喜欢的蔷薇花都开了。”
　　李惠笑了笑:“那我可得赶紧去看看了。”
　　她走进花园，看到祖母正拿着剪刀修剪着一丛蔷薇。见她过来，祖母微微一笑，招手叫她过去:“你看。”
　　“很美。”李惠看着盛放的花朵，微笑着说，“多亏您照顾得细心，今年的蔷薇开得真好。”
　　祖母点点头，目光落到她身上:“你今天的衣服太素了，年纪轻轻的，该穿得鲜亮一点。我叫人给你做了件新旗袍，快去试试。”
　　“那就谢谢祖母了。”李惠从善如流地去了自己的房间。祖母不会无故送人东西，看来今天有些考验等着自己。李惠房间的床上放了一件绣了红蔷薇的长旗袍，梳妆台上放了一套红宝石首饰，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吸了一口气，盖上首饰盒。看来今天的麻烦不小，她不求全身而退，只希望不要闹得太难看。
　　十分钟后，她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旗袍上的红蔷薇衬得她脸色苍白，她不得不涂了个红唇，补了个妆才出门。这样的光彩夺目，像是要上战场一般，她不得不打起全部精神，昂首挺胸地扮演一位千金小姐。
　　再次走进花园，祖母的身边多了个穿卡其色西装的男人。这个颜色并不好驾驭，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优雅。更重要的是，这是位熟人，适龄，未婚。
　　果然如此。李惠带着微笑走到了祖母身边，对男人微微颔首。
　　“这是你沐伯伯家的哥哥，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现在在安全部工作。”祖母说道，“我去看看下午茶怎么样了，你来替我招待一下。”
　　李惠点点头，对沐辰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两人对视一眼，沐辰也对她笑笑:“好久不见。”

　　“听说医院前几天混进了恐怖分子，你没被吓到吧？”沐辰接过李惠递上的茶杯，问道。
　　李惠笑着摇头:“医院的安保很专业，恐怖分子没机会见到我。”甚至她还被一个不知名的少年救下了。
　　仔细想想，最近的生活确实不平静，她望向沐辰的眼睛:“恐怖分子这么猖獗，大概给你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吧？”
　　沐辰笑了，他生得俊俏，一双桃花眼里却不含情，只盛着满满的野心:“没关系，解决麻烦对我来说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那你愿不愿意帮我解决现在的麻烦呢？”李惠把一碟可露丽推到他面前，“我想我是个很省心的合作伙伴。”
　　两人对视几秒，沐辰笑了:“蔷薇很衬你，”
　　“谢谢，我更喜欢那边的法国梧桐，它一年四季都那么好看。。”
　　“是啊。”
　　晚餐的饭桌上，祖母宣布了李惠和沐辰的订婚计划。明天两家家长会协商订婚日期，两个当事人也要出席。李惠默默叹了口气，以后的社交场合怕是不会少了。沐家和李家算是世交，她知道沐辰是个很有野心同时也很自负的人。这人非常护短，和他站到同一战线绝无坏处。他虽然眼里只有利益，但人品还不错，和他订婚是不二选择，她总归是要联姻的，总要选择一个可以带来最大利益的合作伙伴。
　　次日，沐辰带了一大捧红玫瑰给李惠，在座的家长们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两人自幼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还是有些感情基础的，沐辰表明了态度，也就安了李家的心。订婚日期很快定了下来，就在10月，地点是沐家的一座园子，据说秋景很美。沐辰说要亲自参与设计礼服，李惠闻言使劲憋气强行憋出含羞带怯的一张脸，两家人其乐融融。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李惠端着一张笑脸，挽着沐辰的手臂，滴酒未沾。半醉的沐辰提出送李惠回家，两方家长当然放行。
　　“没想到你演技这么好。”沐辰坐在李惠车上，眼里哪有半分醉意，“看来我们可以有更多合作。”
　　李惠递了一瓶水给他，启动车子:“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我妹妹要是有你这么温柔就好了。”沐辰感叹。
　　“如你所说，我只是会演而已。”李惠专注地盯着路况，不需要伪装的时候，她连个眼神都欠奉。沐辰反而觉得自在，她要是真被洗脑成为家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大家闺秀，他就要对她敬而远之了——众所周知，沐辰讨厌白痴，即便是塞进他手下的权二代，若是不好用，都会被他整得出心理阴影，见了他就要绕道走那种。
　　车子停在沐辰的公寓楼下，他道了句谢，毫不留恋地下了车。李惠拿出一瓶空气清新剂驱散车上的酒味，这才驱车回家。
　　不知道白宁今天上不上班，和老狐狸们打交道实在心累，她迫切需要猫猫的治愈。也许是心有所感，李惠刚刚停好车，就收到了白宁的信息，她煮了冬阴功汤，还烤了面包，问她喜不喜欢。
　　李惠在旗袍外面披了个披肩就赶到了便利店。天刚黑不久，便利店里客流量很大，盛装打扮的李惠一进门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李惠对此熟视无睹，随便买了几样东西，就提着白宁悄悄递过来的双层餐盒坐在了熟悉的塑料桌子上。
　　李惠喝了一口汤，酸酸辣辣的很开胃。她回头看看，白宁正忙着结账，她的工作态度非常礼貌，扫码打包收钱的效率也很高，只是没有面对她时才有的弯弯的笑眼和温柔又害羞的样子，她对顾客一视同仁，甚至没有目光接触。
　　她对自己是与众不同的，这一点让李惠非常开心。可惜直到她吃饱喝足，白宁也没能抽出时间和她说说话，她只好摸出手机，刷刷新闻。
　　“××路小巷垃圾桶里发现一具无名男尸，疑似仇杀，警方已介入调查……”照片中的尸体打了马赛克，但这个人实在太眼熟，李惠不得不怀疑他是那个进了看守所的男人。从死亡时间上看，他被释放当天就被杀了，可见凶手对他的行踪非常了解，完全没打算让他多活一天。这人不过是个失业中年，怎么会招惹到这么大的麻烦呢？
　　“怎么样，还合胃口吗？”白宁抽空走到她身边整理货架，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期待。
　　“我很喜欢。”李惠双手接过纸杯，微笑着回答。白宁就笑弯了眼睛，满足地回头继续工作了。李惠静静看着她，拿着商品的手修长白皙，却能让一个成年男人毫无还手之力。她无声地笑了一下，继续享受猫猫为她精心准备的晚餐。比起高级餐厅摆盘精致但毫无灵魂的商品，白宁为她准备的热汤更能温暖人心。
　　新闻页面被关闭，手机被丢到一边。手机的主人捧着一杯水，看着白宁的目光一如既往，仿佛无事发生。
　　白宁要工作到很晚才下班，李惠在便利店坐了一会儿，把打包的甜点送给白宁就回家了。
　　白宁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轻轻咬了咬下唇。她感觉李惠似乎并不开心，比起平时疲惫又温柔的她，盛装打扮的她让人感觉很遥远，像一阵风就可以吹散的薄雾，仿佛随时会消失。
　　她最近遇到了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