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番外·今后（捉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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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传开年少有为的江总将竟然要迎娶一介民女的消息后，整个朝堂表面上平稳如常，实际每个人心中都波澜汹涌。
年轻的世家子弟相对更沉不住气，其中有一半等着看江虔之的笑话，另一半贵女则不甘心这位刚冒头的少年将军这么快就名草有主。
大家不敢当着江虔之的面说什么，私底下早已议论纷纷。苏玉与圈子里的人物接触得少，不曾听到这些流言，秦照水却是不可避免听到一些。
每每此时，秦照水都会和对方起番冲突，好几次带彩归家，不免引起了靖康侯的注意，当面问他，他只说是骑马摔了。
靖康侯了解自家儿子，虽然行事粗莽纵性，但马术方面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可能隔三岔五从马上摔下来
秦照水不肯说，靖康侯便自己派人去查，结果发现竟与江总将的未婚妻有关。当晚，他立即把秦照水叫来书房训斥，警告他别打总将未婚妻的主意。
“我早就不打她主意了！”秦照水梗着脖子和父亲对峙，“不过因为了解她，知道她不像旁人说的那样不堪，配那江虔之怎么也绰绰有余了！听到别人的污蔑便有些气不过罢了。”
“你管她配不配得上？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做只会给人家姑娘添麻烦吗？”靖康侯气不打一处来，他圆滑一世，怎么就养出这么个不上道的孩子，“现在已经有流言说你和那姑娘的关系不明不白了！”
秦照水怔住，这他倒没听说过，随即他怒气更甚：“谁在外面乱传的？！我去封了他的嘴！”
“你封得了一张嘴，难道还能封住所有人的嘴吗？”靖康侯长长叹了口气，“你都快弱冠的人了，比那江虔之还大几个月，怎么行事就这么冲动呢？”
“但是外面的议论已经开始慢慢消退了，父亲，我不能放任那些谣言甚嚣尘上！”
“议论消退难道还是你的功劳吗？你好好想想，那些在外面乱传话的人近来如何？”
“除了被我打了一顿外，没如何啊。”
靖康侯又是一阵叹气：“和你打架的人当中，靠山最大的是莲杭长公主的儿子，他本在军中任了个闲职，近来被抽调去防守边关了。还有左相家的二子，本在秘书省任职将满三年，前途可期，昨日一纸授官被派去京畿当县丞……你以为江虔之他听到那些话后私底下没动作？”
秦照水皱眉，自淮县回来后，朝廷一直没给他授新职，他便乐得悠闲自在，倒不曾关注过朝堂上太多的是非。
“那为何我还不时听到那些话？他那样做有用？”
“对那些娇生惯养的子弟来说，有没有用你心里不清楚？”靖康侯趁机敲打自家孩子，“你啊，别以为能靠着家中的荫蔽逍遥一生，也到了该去外面历练历练，好好成长一番的时候了。”
“我可没想过要靠你们，这不是现在朝廷没旨意下来吗。”
“朝廷没旨意下来，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去争取？”
父子间关于前程是非的夜谈暂且不提，苏玉这边也日日忙得热火朝天，无它，只因她决定办个女子学堂，各项事宜都等着她处理，因而忙得不得了。
在纺织铺时苏玉就有了初步想法，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景太傅凭一己之力就能办纺织铺，收容那么多无依无靠的女子，让她们拥有一样无论到那儿都不愁生计的技能。
不过毕竟不是每个女子都有纺织刺绣的天赋，只凭这一项能帮助的人也有限，她当时想着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可以去给女子教算术，厉涵可以教酿酒，甚至还能让厉沉帮忙教教武术，只要能让无家可归的女子们都有能防身、傍身的技能就好。
原本苏玉以为那些不过是白日做梦，恒朝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可在江虔之月初问她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时，苏玉还是把这个念头说了出来。
江虔之没料到苏玉的愿望是这个，听完便沉默了，苏玉想着这件事也确实很难实现，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我也就是说说而已，现在我呢就先和涵姐姐一起酿酒攒钱，等攒够钱了再试试，这样倘若失败的话也没关系。”
“有志者事竟成。”江虔之眸中全是对她的信任，“不过做成此事并不简单——光有技能不行，招女账房、女打手之类的铺子毕竟是少数，不如先从胭脂、制衣、竹编这类入手，再慢慢开拓领域。”
“也对……”苏玉扁扁嘴，额前两缕刘海都没以前那么精神了，“为什么这世道男子想做什么都能做，女子却步步艰难呢？”
江虔之揉揉她的头顶：“自古以来积成的想法根深蒂固，光靠几个人是没法破除的。”
“但我还是想做，能做到一分便是一分！”苏玉任由江虔之的大手还按在她头顶，偏头以炯炯杏眸与他对视，“你当真支持我吗？”
“嗯。”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欢喜，也必支持。
于是旧的流言刚息，新的流言又起，“苏玉”二字简直到了妇孺皆知的程度，不过这次比起一边倒的蔑视，相当一部分对江总将传闻中的未婚妻印象改观不少。
苏玉依旧不管外面怎么看，续下原先租的小宅子，另托原先纺织铺认识的姐妹找了好些个懂制香、制胭脂之类技能的女师傅，谈好了每月授课的工钱。
学堂不能没有书桌，然而这么大批的木材价格不菲，请匠人来打造桌椅的工钱又是一笔支出，苏玉秉着能省一文是一文的理念，找了会点儿木工的厉沉，自己给他打下手，两人天天晚上在庭院里折腾，一个月下来也做好了五六十套卖相不丑的桌椅。
景涵听说此事，主动和官府那边打了招呼，办学堂的文牒凭证也顺利发下来了。至于学员，因苏玉提供一日两餐，教学不收费，腾了偏房给有需要的学员提供集体住宿，把年纪不大的孩子送过来，或是自己寻不着生计想来讨口饭吃的人也不少，到最后只能挑其中一部分资质不错、人品过关的学员入学，另留了个看着慈和本分的老妪做饭洒扫。
苏玉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能平安自在过了此生便是，却不想最后竟然真能筹建出一所学堂，成了清昭女子学堂名义上的堂长。
学堂剪彩的日子比苏玉的婚期还早，为了顺利办学，她这几日都宿在了刚修缮好的学堂中。直到来参与剪彩仪式，江虔之这么多天来才见到她这一面。
她站在人群之中，难得正儿八经梳了个女子发髻，换了芽青的对襟大袖，下身是墨绿镂金马面，双靥灿烂的笑容十分耀眼。
见他来了，她提着裙角小跑过来，既是高兴又有埋怨：“你怎么才来呀？马上就要剪红绸了！”
“我不剪。”江虔之抬手理了理她的碎发，“摄政王马上到了，让他来剪吧——对学堂日后有益。”
其实苏玉不在乎什么摄不摄政王，她挺想让江虔之剪，这段时间虽然他没怎么插手办学堂的事，但背地里帮了许多忙，她是知道的。
可想到若是摄政王来剪彩，就能当众证明朝廷对女子学堂的认可态度，不仅对学堂发展有益，对天下其他有志之士来说也是个好的信号，因而她还是听了江虔之的建议。
不仅摄政王和江虔之，当日来观礼的还有景涵、秦照水，一些凑热闹或想借机讨好谁的官员及世家子弟也到了场，场面热闹非凡，可谓是京城一年中除三节以外无二的盛事。
学堂步入正轨，苏玉与江虔之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苏玉倒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甚明白，她想着成婚不过是有了冠冕堂堂的理由和江虔之待在一起甚至做点更过分的事，除此以外对于成婚没什么概念，日日还是往学堂跑。
江虔之倒是不淡定了，他活了两辈子，从未想过能真的和苏玉结为夫妻。不管他是布衣江虔之还是江总将，她在他眼里总是比太阳还要灿烂，比月亮还要皎洁的。
现在，他竟然摘下了太阳，拥住了月亮。
好在摄政王体贴他，在他准备婚事这段时间没给他布置太多额外的任务，因而他有了更多时间去安排布置婚礼。
接连几夜，江虔之梦里都是他与苏玉成婚的场景，他时而被梦境吓醒，时而直至起床了还在留恋梦里的甜美。
军中下属觉得自家总将虽然脸上常日都是神情淡淡，也不怎么说话，但情绪似乎有些变化不定，让他们不禁暗中提心吊胆、无所适从，当然他们对自家总将情绪变化的原因都心知肚明。
“老天爷，让我们将军早点娶得美人归吧！”有人仰首感叹。
终于到了成婚之日，苏玉成婚全程步履轻快，纵然隔着盖头都能感受到她愉悦的状态。与之相反的是江虔之，往日的沉稳都成了表象，实际上每一步都仿若踏在云端，心里紧张得快要忘记跳动。
亏着他一日复盘好几遍成婚仪式的流程，纵然脑子已凝成浆糊，还能勉强靠着直觉圆满完成了所有环节。
给宾客敬酒时，人人都看出江虔之心不在焉，席间秦照水望着初升的弦月，想到这一天下来繁琐的流程，一口饮尽江虔之敬的酒水，一如往日地散漫道：“江总将还是去陪你的新娘子吧，你站在这儿好些人都不敢放肆，净妨碍我们饮酒纵欢了！”
才喝了几杯酒，江虔之脸上已显出几分薄红，秦照水给了台阶，他顺势拱手向众人告辞，大步走到婚房前。
绣着成双鸳鸯的白底红靴在婚房前停下，江虔之抬手推门的动作停在半空，旋即放下，之后又换了半握拳的手势想叩门，但还是没有敲下去。
他的手势换了又换，忽然房内传来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这下江虔之仪态神情什么的都管不了了，撞门赶到房内，入目便是桌边瓷白的碎片。
苏玉手中呆呆拿着酒杯，望着脚下碎片还没反应过来，等察觉江虔之走进，她才赶紧放下杯子，迅速坐回床边，同时还快速把红盖头重新覆上。
江虔之无奈摇摇头，两三步走近她，微微俯身掀去了她头上的盖头，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今日她描了黛眉，抹了淡淡的胭脂，唇上是牡丹般的娇红。
苏玉眼睛滴溜溜地望着江虔之，不知为何探出一点舌尖舔了舔嘴角，而后……她控制不住打了个酒嗝，脸上更是红透了。
“喝酒了？”江虔之明知故问。他知道今日要喝交杯酒，念及上回她似乎并不喜寻常酒水，便要了果酒摆在桌上。
“没、没忍住。”苏玉咽了咽喉咙，解释道“太渴了。”
见了江虔之一身似火红衣，眼里却温静如水的模样，她更渴了。
“现在酒洒了，交杯酒怎么办？”
苏玉眨眨眼，似乎也发愁了一会儿，然后灵光突现道：“有办法！”
她从床上起身，急蹬蹬跑到桌边，拿起自己的酒杯，小心翼翼把里面残余的酒水分了一半到另一只酒杯中，而后期待地把酒杯递到江虔之手里。
“喏，可以喝交杯酒了！”
江虔之接过酒，与苏玉双臂交挽，缓缓把杯中两三滴酒水饮入喉中，隐约的甜果味在舌尖萦绕。
苏玉杯中自然也只有几滴酒，不过她先前已忍不住喝了好几杯，热腾腾的酒气直往她心头钻。她又舔了舔唇上的酒渍，别有深意地问他：“有没有尝到酒味？”
江虔之凝神盯着她在烛光下熠熠发亮的瞳孔，喉结不由上下动了动，违背本心地摇摇头。
“那我让你尝尝吧，这酒真的很不错！”
苏玉欢喜绽开大大笑容，纤柔双臂瞬时扣住了他的脖颈，凭着本能在江虔之唇上印下热烈的亲吻，方才舌尖上淡淡的香甜在交缠间愈发浓醇。
不知是谁带着谁，二人不觉走到了床沿，苏玉眼尖看到床铺近在咫尺，收回挽着他的双手，手上用了点力把江虔之推倒在蓬松红被上。
她浪荡子般用食指托住江虔之的下巴，眼神迷离，浅浅含笑：“接下来给我尝尝你的味道，好不好？”
江虔之微微敞开的衣领下是泛出微粉的锁骨，他单手护住苏玉腰间以防她摔倒，瞳孔里除了苏玉的倒影以外再无他物，听了她带着醉意的话，他也只是紧了紧搭在她腰间的力度，嗓音喑哑道：
“嗯。”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番外·今后（捉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