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锦》匪里

7、铮铮

　　春去冬来,温暖慵懒的春风却将云国上下吹得人心惶惶,北方沉寂多年的匈奴突然入侵,一时棘手;南方因为冰雪消融,水位上涨,水患肆虐，偏偏祸不单行,那水里带了不好的东西,让徐州的好几户人家得上了疯病。
　　匈奴的事情本好解决,按常理应由大皇子云旗带兵,陆老将军为副手,可偏偏这时大皇子染上了肺痨,不得不换陆家小儿上战场,这陆家小儿虽年纪小,但成绩属实不小,此次由久经沙场的陆老带着,上战父子兵,定能凯旋归来。
　　这消息一出,也算是给云国百姓吃了一剂定心丸。
　　可是这水患,这疯病呢?云帝一连派去了好多人,回来的无一例外都说:水患太凶了,治不住;那疯病太魔怔了,治不了。话里话外都是伸手要钱。
　　云帝被气得半白了头,苍老了些许。他坐在朝堂最高之位向下扫视,大臣们都低下头,谁都不愿与他对视,云帝最后将视线定在二皇子云钲与三皇子云竟二人身上,良久庄重而威严的开口:“既然你们都不想治,也治不住,那朕就让朕的儿子去治…谁治住了,朕封他为太子。”
　　此话一出,像一颗闷雷一样炸翻了整个朝堂,大臣们议论纷纷,一旁许久开口的苏副士此时站出来,朝云帝直直跪下,双手作揖,万分恳诚道:“陛下,立太子是大事万万不可如此草率啊!沉且陛下龙体安康,这时立太子,陛下还请三思啊。”
　　苏副士是朝廷重臣,更是皇上的老丈人,他都这么说了,朝堂上众人也赶紧跟着附合,还有几人在犹豫不定,但最后也被同伴拉着跪下。
　　云雄看着一个年过百岁的垂暮老人跪在自己面前,再看着朝堂上跪着的国家之臣,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朕现在不立太子,难道要等朕死了,要你们替朕立!..罢了，朕懒得与你们计较，此事已定，退朝吧。”
　　苏副士张了张口还想说话,却被大公公一句尖细的“退——朝——”给打断,只能低头送走云帝。
　　小陆府
　　云瑞倚在陆锦腿上,正看着民间的话本子,陆锦把玩着云瑞垂下的一络头发，余光看见云瑞翻了一页,便把头埋在他的肩窝,试图吸引他的注意,,而云瑞则抬头把书举高,继续看着正邪两派生死交战的戏码,可奈不住陆锦一直动弹,偏硬的发丝扫得云瑞脖颈发痒,抬手轻敲了一下他乱动的脑装,笑道:“干嘛呢,痒。”
　　“我明天就上战场了。”对方回道。
　　“嗯,平安回来。”
　　陆锦把头枕在云瑞肩上,闷声问:“你信我会胜吗?”
　　云瑞没有从书中移开视线反而轻握住陆锦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信。”
　　“可是他们不信。”
　　“谁们?”
　　“朝廷的那堆人,他们说陆家这代就一个子嗣,可别真断了根,有的还去劝我爹再生一个…”
　　“陆锦,你知道鸟鸦吗?”云端放下手中的书,“那是一种极其善妒的生物,它们看见丹项鹤就说，它不过是有一顶红帽子罢了,其实呢,它们就是羡慕人家的皮毛雪白,所以它们彼此都心照不宣。”
　　“何必在意那些乌鸦们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呢,”云瑞坐直身子,直视陆锦,“你要做的,就是踩着他们上去,然后封住他们的嘴。”
　　陆锦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眼里闪烁出细碎的光亮,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云瑞自己听的。他不是没见野心勃勃的云瑞,恰恰相反,每一次云竞来找云瑞之后,他都可以看见同样的光亮、同样的神情、同样的云瑞,他也从未相信过一个紫禁城酒可以困住他的云瑞,他是秃鹫,应该只身一人纵享在天地间捕猎的快乐,偶然的示弱,只不过是为了下一次更加猛烈精准的进攻。
　　“好了,”云瑞揉了揉陆锦的刘海,把书又拿起来，“明天我去送你。”
　　“你明天不也要去徐州治水吗，来得及?”
　　“没事,脚底加点紧,送完你也赶得上。”
　　“算了，这天气又不定,到了徐州又水土不服的,别窜来窜去的把胃搞坏了,我一个人也行。”
　　“其实我真没这么娇气的…唔!”陆锦直接抢过他的书,将他的话一并堵了回去。
　　劝不好使,陆锦自有办法让云瑞“懒床”。
　　白日一来，浮云自开。
　　强大的生物钟使得陆锦早早就醒了,他支着头看着云瑞的睡颜，勾唇一笑,起身蹑手蹑脚地下床、洗漱、更衣、把一块随身带着的穗玉放在床头,再蹑手蹑脚地在云瑞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吩咐下人备好早膳,及时叫云瑞后，才骑上马,带领军队去赴他久违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