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和前夫重回九零》灿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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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银和琳琳没走脱，陆之屿单枪匹马行动——寻找苏小岛。

　　今天的天气阴阴的，恰如他此刻的心情。

　　从朱琳琳口中听闻她被父亲用铁衣架抽打，简直义愤填膺。

　　虽说这是个“打是亲骂是爱”的年代，家长们动不动棍棒教育，他一年级的时候贪玩不练琴也被爷爷拿戒尺打过手板，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现在怎么能还跟孩子动手？况且还是打女生？她身体才好一点……那位父亲到底是有多糟糕。

　　要去哪里找她呢？一般人想要赚外快的话，应该会去两个地方——光华厂招工办和市场。她一学生属于未成年，就算厂里招临时工也不会要她，那就只有去市场了，小吃店、商铺什么的都多，说不定哪家缺个打杂的。

　　思及此，陆之屿调整好肩头的背包，准备向市场进发，去之前，先跑了趟厂药房。

　　果然和神算子预料得差不多。

　　和琳琳分手后，苏小岛满厂子找工作，只是没想到找份临时工这么难，难于上青天。

　　光华厂说小不小，几千人的大厂衍生出涉及衣食住行的各行各业，俨然一个小型社会；光华厂又说大不大，相较于整个阳城乃至全国而言，只是地理坐标上的一个小黑点，就业出路少得可怜，因为没有身份证，走哪儿都被拒。

　　她先去了厂区招工办，布告栏上写着招工信息，临时工有招铣工、锅炉工和保安的，别说弄不了，年龄也不过关，白纸黑字写明了必须满18周岁及以上，看来只能去市场碰碰运气。

　　小岛没有气馁，她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这年月女人的机会本就不多，更何况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她目前的身份还是一个未成年女性。如果能找到一份兼职赚点生活费固然好，端盘子也愿意，如果找不到也没什么，毕竟现在第一要务是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赚钱买房，肯定不能靠打零工，她回头得好好计划计划，试试倒买倒卖、捣鼓点小生意什么的，重活一世，不说做时代的弄潮儿，当一回风口上起飞的猪想必努努力是可以的。

　　思索着，脚步轻快，抄近道进了市场后门。

　　整座市场大致分为三大片，中间是菜场摊贩，从前往后依次卖蔬菜瓜果、肉蛋禽和水产，左边一排门店全是小吃店，右边一溜有杂货铺、裁缝店各色作坊，总之，这里相当于光华厂的商业街。

　　小岛舔着笑脸挨家挨铺问过去需不需要临时工，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换做以前，绝对张不开嘴。碰了好几颗钉子后，隔壁蛋糕房漂亮的老板娘迎出来，告诉她前面如意餐厅后厨总是缺洗碗工，不怕辛苦的话可以去试试。

　　“谢谢您！等我发了钱，一定来买姐姐家的栗子蛋糕吃！”

　　小岛愉快地再三道谢，绕开熙攘的人流，向前跑去，不知这一幕恰巧被在蛋糕房里买西点的陆之屿撞见。

　　老板娘笑着感慨现在的小丫头不得了，长得漂亮嘴还甜，回身进屋，问挑选甜品的顾客：“帅哥，选好了吗？”

　　“嗯。再帮我包一块栗子蛋糕。”

　　橱窗里的栗子蛋糕，小小一角，看起来松松软软，上面铺着厚厚一层栗子泥和奶油云朵，再点缀一颗红樱桃，可可爱爱，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玻璃罩映出他温溺的眉眼和微微上扬的嘴角……

　　如意餐厅是光华厂数一数二的大饭馆，听说大厨以前是专门给老厂长做小灶的，小岛也跟着爸妈来吃过几次席，生意确实好。这回直接找负责人说明来意，可能真的缺人手吧，对方让她填了张个人信息表，问了问有没有传染病，就把人领进后厨。

　　正值饭点，烟熏火燎的操作间里一派繁忙景象，厨师们忙碌地穿梭其间，煎炸烹煮轮番上阵，香气四溢。

　　小岛一路跟着经理模样的年轻男子，左拐右绕来到湿漉漉的水槽处，面前层层摞起的杯盘碗碟像小山。

　　“手脚放麻利，池子里的都洗干净，前头等着要呢。”

　　男子匆忙交代完，转身欲走，小岛叫住他：“那个，经理，待遇怎么算啊？”

　　“你是学生吧？”

　　男子这才偏头打量她，也不问来这儿刷盘子的原因，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尤其是钟点工来了去、去了来，能来这儿受累的基本都缺钱，只要别惹事能干活就行，看在女生漂亮顺眼的份上，多说两句：“兼职时间不能低于3个月，每周来餐厅2-3天或者总计10小时左右，每小时两元，日结，多劳多得。怎么样，能干吗？”

　　“能干！”小岛脱口而出，笑脸盈盈。

　　经理话说得快，却也清楚，她不仅听明白了，而且飞速在脑子里算了一笔账。前两天她瞄到过苏父的工资条，一个月乱七八糟加起来到手706元，也就是说一天合23.533，一小时也就2.941666，现在洗碗一小时还两块呢，不亏！

　　大约是没想到女孩儿这么爽快，男子也笑了，笑得一脸精明世故：“好，忙吧，cei了的盘子自己赔啊。我叫赵罡，不是经理，下工了找我领钱。”说完摇摇头快步离开。

　　苏小岛不怕吃苦，她计划今天先干两小时，挣4元钱。

　　撸起袖管开干，一兴奋用力过猛，牵扯到胳膊上的伤，轻“咝”出声，白嫩纤细的手臂上一道道红色抽痕纵横交错，虽然不至皮开肉裂，对一个花季少女而言，却也足够触目惊心。

　　“你手怎么了？”

　　一道粗嗓门在脑后炸开，还好掩在前方此起彼伏的炒菜声中，小岛慌张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转头就怼上一张好奇的大脸。

　　“倒垃圾的功夫，赵主任说又来了个洗碗的，就是你吧？”来人是个风风火火的中年妇女，放下手里的铁桶，拧开水龙头冲手，一双粗糙的大手又红又肿，十根手指胀得像红萝卜。

　　小岛点点头：“大姐，请问您是？”

　　妇女扑哧笑出了声，爽快道：“我怕比你父母年龄都大，听一小姑娘喊‘姐’，老脸怪臊得慌。我呀，是这儿打杂的，什么活儿都干，往后还是喊我四花大妈吧。”

　　从小就搞不清辈分不会喊人，经验告诉她把人往年纪小了叫没错儿，还是这年头实在人多啊……小岛感慨着，从善如流道：“好嘞，四花大妈。”

　　“你这手？”

　　“哦，没事儿……”被人注视下的双手显然不自在，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似乎有一阵风吹过，微冷。

　　“没破皮，不影响干活儿。”她不打算解释，说着捞起水池里的脏碗洗起来。

　　“等一下，”四花大妈没有多问，从围裙底下掏出一双塑胶手套给她，“把这个戴上，我儿子给我买的，他今年去外地读大学了，怕我干活伤手，小心点儿用，用完得还给我啊。”

　　提起儿子，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眉梢眼角藏不住的爱意，小岛的心被触动了，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她要用今天挣的钱给妈妈买好吃的。

　　“谢谢大妈！”

　　你看，这个世界还是有一群可爱的人，还是有涓涓不断的暖意向你包围。

　　小岛戴上胶皮手套，学着四花大妈的样子，先把杯盘碗碟分类，在水槽里倒入洗洁精搅拌，再左手拿碗，右手拿布快速地转圈清洗，洗好后放入干净的清水池。

　　一老一小有说有笑，堆叠如山的碗盘宛若渐渐融化的雪山，正干得热火朝天，有服务员小哥过来喊“谁是苏小岛？外面有人找”，并指向厨房后门的小径。

　　谁啊？光线昏暗看不分明。

　　小岛狐疑着走近，灰蒙蒙的天幕下，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赫然挺立在那里，遗世独立。

　　不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来人狭长清冷的黑眸看过来，心虚也好、尴尬也罢，反正小岛整个人突然僵在了地心，下一秒就对自己的怂样感到不齿，肯定是上辈子卑微太久成了习惯，奴性太重！得深刻检讨，立行立改，绝不再犯！并时刻提醒自己今年是1998年，怕什么，他现在就是一弟弟！

　　然而不得不承认，年轻版的陆之屿长得也太好看了，他穿着淡蓝色高领毛衣，白色运动裤，肩头斜挎着背包，一身宽松的行头，非但不显得臃肿，反而衬得腿长劲瘦、比例养眼……停！这人是弟弟、弟弟！

　　在对方沉默的审视和与年龄不符的强大气场下，苏小岛守住心神，昂首问：“你怎么来了？”

　　其实在她提出这个问题之前，陆之屿也问过自己干嘛非要巴巴地追过来，是探望郝银，顺便帮助他的发小？还是听闻同学被暴力对待，心生怜悯？

　　好像都不是，他没那么无聊，也并不伟大。只是一早上的盼望、愤怒、担忧、惊喜，还有刚刚看着她走出来的心疼，忽然惊觉所有情绪竟被这个女孩儿狠狠拿捏，明明只见过几面，却越来越发现她像一块磁石，吸引自己注意，慢慢靠近……

　　有点儿无措，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单手插着口袋，一手讪讪摸了摸鼻子说：“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