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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成都府三司大聚会,陶朱公宝藏在何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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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城中花冥冥,谁其主者石与丁。珠廉玉案翡翠屏,霞舒云卷千娉婷。”成都又叫芙蓉城,是大宋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相传五代十国时期,后蜀皇帝孟昶为了讨取“花蕊夫人”的欢心,在城墙上遍种芙蓉树,开花时成都府一片锦绣,由此得名芙蓉城。威远王府座落在成都府中心地带。天黑之际,司徒朗领着何家庄一众人马回到了芙蓉城。何良神情颓丧,一言不发,抱着刚出生的婴孩直接去了偏厅。
正厅里此时已经聚满了人。三司的大人物都到齐了。大宋可以无皇帝,不可一日无三司。民间流传着这样的话。三司握有朝廷军事、财政大权。司马家族掌管户部,司马子凛权倾朝野,被封为镇国公,在临安有府邸。司徒家族掌管盐铁,司徒公绰受封威远王,镇守四川芙蓉城。司空家族掌管度支,司空宗韩行事一贯低调,在建康有静宜园。
“司徒朗见过镇国公。”端坐在正厅首位的正是镇国公司马子凛,抿着一口茶,一派温和地看着抱拳行礼的司徒朗和神色不安的何恒。“启禀镇国公,何蓉、陆逸丰夫妇跳崖身亡,留下一个小女婴。何庄主悲恸过度,现还在偏厅伤神。”
“这夫妇二人也算是有骨气。”司马子凛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温润的眸子盯住了何恒:“何庄主最是看重情义,此番打击定是不小。”
“镇国公言重了,何蓉背弃何家庄,也是罪有应得。只是陆逸丰那小子死了,陶朱公宝藏的线索可是断了。”何恒小心翼翼地应答着。
“司徒兄长,你怎么看?”司马子凛头也不抬地喝茶,不紧不慢地问司徒公绰。
司徒公绰“哼”了一声:“陆逸丰不过是个寻常剑客,端的知道宝藏在何处么?朗儿,你和他交手了么?期间有看出什么端倪了么?”
“正如叔父所说陆逸丰的剑法稀松平常,根本不是小侄的对手。”司徒朗嘻嘻笑道,转而又正色道:“小侄派了二十个硬手去崖下打探,证实陆逸丰夫妇已经身亡。又派了二十个硬手去搜寻,在这二人居住的竹屋的暗格里内发现了这个。”他将一个油纸包裹交到了司马子凛手中。
“朗儿果然是三司这一辈中最出色的年轻人。后生可畏啊!”一直没有说话的司空宗韩笑地打量着司徒朗。“司空老弟过奖了,朗儿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司徒公绰掩不住神色里的得意。
司马子凛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本旧的发黄的书,上面写着《会稽记》。一时间众人都盯着这本书,心下揣测这肯定和陶朱公宝藏有莫大关系。
何恒本来因为没有得到任何宝藏的线索而沮丧,又看到司徒朗有这样重大的发现也没有告诉自己,担心三司会抛下何家庄独吞宝藏,嗫嚅着:“想我苦命的妹子,现下在崖底尸骨未寒。这本书可是我妹子的……”
司徒朗拧了拧眉毛,薄唇一瘪:“何二庄主对何蓉真是情深义重哪!”
何恒面上有些难看,涎着嘴笑着说:“毕竟是何家庄的小姐。坊间尽是这样的传闻:何家的小姐是荷花神的托身,或为荷花神转世,或生出荷花神传人。此书或是何家女儿才能参详。小女柔儿去年在寒冬出生,曲院的荷花悉数盛开,一片异象!”
司马子凛震惊的神色在脸上瞬间闪过,面带微笑地看向何恒:“二庄主,司马家只有焱儿一个独子,老夫一直为他寻找良配。”
何恒目露精光,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小女若得司马小世子为夫婿,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
“老夫要替焱儿寻一位何家的姑娘做妻子,要那位可敬可叹的烈性女子何蓉的女儿。还望二庄主向何庄主代为转告。”说罢,司马子凛不再看一眼何恒。
何恒僵在那里,一时找不出话来回应。司徒朗嗤嗤笑出声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司徒公绰和司空宗韩没有说话,神色阴晴不定。
乾元山顶,周围的树木笼罩在一片暮色之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一袭黑衣站在崖顶,眼里尽是泪水。旁边有一对约莫五六岁的双胞胎,唇红齿白,煞是可爱。“婆婆,风大,我们回去吧!”她是青城海府的当家主母,今年六十岁。三十岁的时候,夫婿海鹏在与契丹的战役中为国捐躯。四十岁的时候,儿子海俊在与西夏的战役中壮烈牺牲。五十岁时,远嫁临安的海小清死于热病。何蓉正是海小清的女儿,也是海氏的外孙女。如今,在她六十岁时,外孙女和外孙女婿双双遇难,怎不叫她伤心难过。老人拿出帕子抹了抹泪水,“你们还小,不明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啊!”
“婆婆,”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汉子抱拳而上,“我们在山腰的一个庙宇里发现了孙小姐留下的标记。”
一行人乘着马车来到了哪吒神庙前。海婆婆在双胞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海顺,快带我!”先前的那个青年汉子引着老人一直向里走。哪吒神庙里还算明亮,几个家丁点亮了带来的灯笼。在庙内中央,哪吒三太子的塑像看起来有些吓人,眼睛凸起,表情狰狞。塑像下面零零落落地散落着一些荷花的花瓣,已经干得快要萎黄了。
“去看看神像的脑袋,好像有什么异样。”海顺走上前去,用灯笼照向三太子的头部。看不出什么,用手去触碰,这才发现神像的头可以转动。“吱呀——”一声,三太子的后脑勺转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海婆婆拿着用血书包着的东西,老泪纵横:“我苦命的蓉儿。”
何家庄车队走了十天十夜的路,回到了临安城。何良进庄之后,在栖蓉园召集了所有宗亲。几位何家的老人看着何良抱着一个婴孩坐在主位上,都面面相觑。“这栖蓉园的荷花开得真好。”何恒的夫人梁红玉一张锥子脸上挂满了笑容。
“人不在了,花在好有什么用。”何良抚着婴孩的柔嫩的脸庞,利剑般的目光扫向众人,仿佛他们个个是害死何蓉的凶手。
梁红玉敛去了没有温度的笑容换上一脸悲意,“三弟,蓉儿已经去了,你要节哀。”
“去了——”两个字在何良脑子炸开了,他陡然失了往日的谦和爽朗,没有生气的声音漂浮在空中:“今天,叫大家来,是有两件事要宣布。第一件事是关于这个女婴。她是何蓉的女儿何璎璎,立入宗室,是何家的第十四位小姐。”
话音刚落,何氏宗亲炸开了锅。几位老人先开了口:“何蓉私自和男人出走,本当逐出何氏家谱。”“这女婴来路不明,是何蓉的女儿又如何,怎可轻易立入宗室。”“何家女管教甚严,出了何蓉这样的逆女,不给于教训怎么正家声。”
梁氏也耐不住性子了,自己的女儿蓉儿出生已有两年也没有立入宗室,接连向何恒使眼色。何恒怎不知梁氏的心思,可是也没有奈何,向众人说道:“璎璎已经和镇国公司马小世子定了娃娃亲。”
这句话说出来一时间鸦雀无声。何氏宗亲接下来窃窃私语:“临安府镇国公?司马家可是当今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璎璎可真是有福之人啊。”“可惜蓉儿死得早。”
周围的人说什么话何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看着璎璎,这是个乖孩子,一路不哭不闹,现在醒着了,看到这么多的人也不害怕。一双眼睛灵活地转动着,像极了何蓉。一想到何蓉,心里一阵发苦。“现在我要来说这第二件事。这些年来承蒙诸位的关照,我一直在何家庄主这个位子上做事。如今,我心神已散,实在无心当这个家。你们另选庄主吧。”说完,何良抱起何璎璎,穿过栖蓉园的水榭,去了何蓉的旧居。
何家的老人也习惯了何良的喜怒无常,畏于他能力太高,无人可以抗衡。如今看见他自动把当家之位让了出来,有惊异,也有叹息,喜忧参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