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少爷不当人啦》边莲

18、誓言

　　“假如……它死了呢。”

　　空荡荡的房间幽幽一道声音响起。

　　死了？
　　死了就死了呗。

　　像是听到一件平常事一样莫青榕的内心无动于衷，妖怪世界常有的事，都见惯不惯了，想着他抬手推开凑过来的大脸，“说话就说话，别凑那么近。”

　　“唉。”
　　“我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你。”借着这个力劲的顾安筠坐回了椅子上，定定凝视着在灯下越发好看的美人。

　　“你都不害怕的吗？”

　　顾安筠玩笑般地说道：“莫青榕，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凉拌呗。
　　其实莫青榕已经习惯了在妖界的独来独往，行事方式也有点偏向妖怪，还真不怎么懂有些人类在想什么，
　　他现在只想洗澡，严重洁癖的人真忍不了一晚上不洗澡。
　　他从床上下来，“我去洗澡。”

　　“要我帮忙吗？”微妙一顿后顾安筠说，受伤不怎么方便吧。

　　“……”

　　拒绝了他的好心提议后，莫青榕独自去了洗手间，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次相处之后，顾安筠有点变了。

　　怎么说？
　　依他前世的印象就是，顾安筠这个人，克己守礼，才貌兼备，在学校是受欢迎的校草，在外面是天师界备受关注的新秀之星。

　　不过莫青榕没跟他接触过太多。
　　一来是他原有的偏见，不乐意同此人接触。
　　二来……
　　是不久后，有个秘境开启，顾安筠去了，被困了有半年之久。

　　半年时间说长很长，说短很短。

　　那时莫青榕已经独自在一方地界闯出名气了。两人相遇，谁也不认识谁。只偶尔听到对方创造的段段神奇传说。

　　噢。
　　那个天师是个癫狂的伪君子。

　　这位大妖啊，简直丧心病狂到令人窒息，快跑吧。

　　——反正都是众人众妖怪不敢惹的存在。

　　然而现在，就感觉……这顾安筠，性格犹如脱缰野马般有点放飞过头了啊。

　　因为。
　　莫青榕在洗澡。
　　他就站在门口外面聊天。

　　……心情复杂。

　　最重要他说的内容自己听着不知咋的，总感觉有点不嘚劲。

　　“我没有杀咒鬼哦，只是一点点苦头还是要免不了，而且，你不好奇自己身上的诅咒是怎么解开的嘛？”

　　顾安筠说着，声音传来，隔着浴室水声有点失真。
　　说起来是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怎么解开的呢？把洗发露抹头上的莫青榕心道。

　　那头继续，“你听说过白雪公主的故事吗？”

　　“就是轻轻吻一下，我沉睡中的公主就要醒来啦～”

　　“嘴对嘴的那种哦！‘啵’一声的。”

　　“……”

　　许久没听到回应，顾安筠就背靠在门上湖天海地，正想说什么时，后边突一松，阵阵热气袭来，一只带着湿气的手拎住他的衣后领，扯进了卫生间。

　　他不禁瞪大眼睛，回脸望去，心脏雷鸣般猛烈地跳着，不是吧？

　　只见面前的莫青榕围着一条浴巾，黑发湿漉漉的，脖子上、肩膀上还有水汽缭绕升腾而起。

　　他抿紧嘴唇冷冷望过来，那出水芙蓉般清丽至极的眉眼，眼角微勾，飞扬起不可一世了狂妄与嚣张，摄人心魂。

　　只是脾气暴躁得很。

　　莫青榕之前在浴室时，本想忍一忍，无视，不知怎的越想越气。终于，他怒极反笑，出来把人按在地上摩擦，笑道，“好亲嘛？我们要不要来亲个够？”

　　尾音压低，轻轻的一个字撩在人心尖，仿佛情人的低吟，透着无限的缠绵缱绻之意。

　　“额……好啊。”美色祸人，顾安筠脱口而出，回过神见人眼里光芒更盛，连忙求饶。

　　“哎哎手下留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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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洗了一次澡的顾安筠出来时天光已大白。

　　他看到那人站在落地窗前，正静静地俯视着这个世界，微光拥他入怀，模糊了身影，仿佛下一秒就要化光而去。

　　听到动静，莫青榕看过来的眼神无悲无喜，

　　于是，顾安筠摆手，右脚后撤，行了个标准的骑士礼。
　　“尊贵的公主殿下，臣来迟了。”

　　听到‘公主’二字，他的眼里仿佛藏尽世间万千光华，顿时鲜活起来，手指微颤，顿了几秒，他定定望着顾安筠，最终所有化为一声呵笑，决定无视这句话。
　　转移其他话题，“我晕倒后有遇到什么意外吗？”

　　“没有哦。”
　　顾安筠想了想又说，“大哥已经早早离开了。”

　　顾杨靖走了。莫青榕心里不知如何滋味，是落寞或又松了口气，但最终结果不是正合他意么？
　　抬眼见顾安筠担忧地望着自己，他突然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莫青榕望着他，心想到，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呢？他是最清楚自己的，脾气暴躁，喜怒无常，总是毛病一大堆，到最后极可能是伤了身边人八百，自伤一千。
　　就像遇到顾家大哥般，他遇到了亲近的人情绪波动就像个火山爆发，莫名其妙地，就炸了方圆几百里。

　　想着，他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可大概概述为一个词，亲密恐惧症。

　　害怕亲密关系，拒绝别人的靠近，这些是作为人类的莫青榕难以控制的。
　　因为一旦靠近他们，就会感觉血液凝滞住般的难受，心脏也仿佛要立刻停止，诸如忽冷、忽热等就要歪掉的感觉，如果概括的话应该是——恐惧。
　　怕什么呢？
　　他有点不记得了。

　　人类有时候就是这样麻烦，莫青榕也想有事堂堂正正说出来，可是有什么可说的呢，没必要说，都是重生前的记忆。
　　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

　　“算了。”像随口一说的闲聊，昏黄灯光下莫青榕脸上染了淡淡的笑意，叹息般，他说，“晚饭时我不应该太任性的，还莫名走掉……”

　　“很好的。”

　　突听到这句答不对题的话，莫青榕微讶，欲说什么时。眼前的大男孩已如一阵风般靠近他，自己的手被一把抓起，按向了顾安筠自己的心脏。

　　他看向顾安筠。

　　这人明明也才16岁的年纪，然，些微稚嫩的眉眼却已越发地坚毅与稳重，他注视着他：

　　“你值得。”

　　“莫青榕，我保证，你是最棒的。”

　　我这个坏到骨子里的混蛋？你说好就好了？莫青榕瞥一眼眼前交叠的手，唇微启，最终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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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酒店和顾安筠分别后，莫青榕招手，搭上一辆计程车离开了。

　　站在原地目送的俊秀少年却一转身，回到了酒店之中，他一路搭电梯，来到昨晚休息的楼层，脚步一转，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叮咚”一声，些许光亮缓缓洒入门内。

　　屋里边一片漆黑，顾安筠站在门口，走廊灯洒下的光也不足以触到尽头沙发上坐着的人。

　　房间里的人看不清是何面貌神情，只余一道黑色身影，空气中冷凝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冷凝、疯狂等无法形容出的东西堆积积压，快要炸裂，犹如一头荒古野兽即将发狂的恐怖，就要把所有东西通通撕碎。

　　“谁？”一道嘶哑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

　　“谁敢伤了我弟？！”

　　顾杨靖问道，他已经坐在沙发上一整夜了，几乎不敢相信当看到莫青榕昏倒，左肩还有那么一道巨大伤疤，甚至一直还在渗血，而他竟完全没察觉到？！
　　他的弟弟，居然不再敢靠近自己了？！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究竟遇到了什么？！

　　“顾杨靖。”

　　站在门口中间的顾安筠因背光而看不到是何表情，只听他笑着直呼自己亲哥的名字，影子被拉长、扭曲在地上。

　　“这还要问你呢。”

　　“你对莫青榕做了什么？”

　　*

　　延城一中。
　　下课铃“铃铃铃”响起，往往这时学生们便会如鸭子出笼一样，熙熙攘攘的，就会冲出去一大堆人。
　　赶着干饭。

　　可今天却不同以往。放学了，教室内人头攒动，谁都没有走，间或传来几声小小的低呼。随后，正准备走人的莫青榕面前地上突然出现两双鞋子。

　　“一起吃饭吧。”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去做任务才刚回来的蒋寒颢说：“来我家吃饭吧。”
　　不甘示弱的顾安筠也说：“我订好房间了，那可是有名的餐馆哦，里边的菜都好好吃。”

　　一片沉默。

　　蒋寒颢问他：“我是青榕的朋友，请问你是哪位？”

　　“我，当然是莫青榕的……朋友啊。”笑得温和有礼令人挑不出错的顾安筠说，也就挑不出错罢了，他嘴微勾，眼也弯，但眼里没有笑。

　　“……”
　　蒋寒颢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句话，为什么好端端的被说得如此意味不明呢？

　　二人对视着，一个笑眯眯，一个冷着脸。两人气场仿佛天生不对付，空气中逐渐燃起一股淡淡的硝烟味。

　　“噢。”无视他们之间激情四射的对视，莫青榕说，“那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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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发展得有点奇怪。

　　在街边一张木桌子旁，延城一中鼎鼎有名的一大校霸与两大校草，一行三人，一人一手一只烤红薯，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高汤面。

　　香喷喷，暖融融。勾得人肚子咕噜响，食欲大增。

　　坐在莫青榕左手边的蒋寒颢环视四周，感叹了一句，“想当初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的，那晚我们一起回家，经历了一个美好的一晚呢。”

　　一起回家？
　　美好的一晚？
　　还是十六岁少年心性的顾安筠承认自己有点醋了，不甘示弱，“巧了，昨晚阿榕也和我在一起呢，吃了晚饭，一起睡觉……在浴室阿榕哥还弄得人家好疼呢……”

　　蒋寒颢：“你怎么茶里茶气的？”

　　“……什么？”顾安筠脸色微僵。

　　因为在热爱各种少女漫画的好伙伴安利科普下，于是蒋寒颢也懂得不少，其中就有阴阳怪气、心思难测的绿茶。而恰恰他感觉敏锐，觉得对面这人就很像罢了。
　　于是莫名有点想怼这人的蒋寒颢直接说出口了。

　　“噗——”
　　“哈哈哈哈哈哈……”

　　莫青榕一笑，就停不下来，真难得见到顾安筠吃瘪，相比以后那君子完美人设，现在他显然还很年轻。

　　笑声响起，顾安筠和蒋寒颢齐齐望过来，然后一愣，第一次见总是冷着脸沉默不语的莫大校霸笑了，笑得这么欢快、爽朗。

　　笑着笑着莫青榕稍愣，奇怪地望着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两人，看他干什么？

　　殊不知。

　　在他们眼里的莫青榕——清丽冷绝的眉眼笑弯成月牙儿，眼中有光，笑意荡漾，如六月春水，如漫天星光灿烂，充满少年意气风发的美好。
　　令人情不自禁也想跟着一起笑。

　　就算偶尔耍耍宝也心甘情愿。

　　中间听到了个有意思的事，蒋寒颢边一口烤红薯一口面，再喝完最后一口汤，说起了他今晚的行程安排。

　　“晚上我要和前辈一起去拜访一个最近新出现的妖怪……”

　　“听说在邬山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