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判词 ...
-
头脑昏昏沉沉,沈知遥意识到自己又晕了过去。只是这次不是无意识状态,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处在梦里。
这次她的视角不再是“沈知遥”,像是一会切换到宁书律,一会又以第三视角俯瞰众人。
那是“她”遇袭晕过去之后发生的事--
沈知遥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仍然没有苏醒迹象,终于在某一天,大夫把完脉后,神色惊恐的跪下不敢开口。宁母眼里满是惋惜与忧伤,轻轻叹了口气,一旁的宁书律神色微动,低垂下眼眸。
她的尸体被送回了沈家,葬礼没有办的很盛大,“沈知遥”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一切色彩褪去,世界陷入黑暗。
“这是原来的结局吗...”沈知遥仿佛隔着一层单向玻璃窥视他人的人生,本以为到此便会结束了。不曾想眼前又逐渐明亮起来。
只是这一次,她窥见了宁家的结局。
她看见一个模样模糊不清的人用激昂愤慨的语气喊:“宁家与叛党裴氏沆瀣一气!勾结叛党乃至害死了沈家嫡女沈知遥,宁家死罪当诛!”
沈知遥睁大眼睛,宁家的老小被官兵包围,宁书律也在其中,皱着眉,沉默听着这些不知真假的判词。
画面一闪,是宁家人被关了起来,又是刚刚那个人,恶狠狠地对众人说:“宁家果然与裴氏勾结,按书信日期赴约,果真等来裴氏叛贼,只可惜被他们逃了....宁氏,你还如何狡辩?”
宁家家主,当朝丞相宁解民,仅仅十几日,白发已然苍苍。他在长子宁书律的搀扶下站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眼神却仍是坚毅:“我无需辩解,宁家无愧于心。”
“好一个无愧于心。”那人一声冷笑。
眼前画面再次崩塌,沈知遥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她竟站在朝堂里,圣上前。
一队人身着墨色甲胄,腰佩血色铜铃,浩浩荡荡包围了皇宫。
圣上提着剑,站在龙椅前,又是那个面容模糊的人,他领着这只血铃军,一步一步走向前,笑得愈发猖狂:“陛下,到底是您看错了人。”
圣上仰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雕栏玉砌,正一点点腐败,一点点覆灭。
最后的最后,他挥剑自刎。
叛军浩浩荡荡占领皇城,天下易主。
.. .. ..
沈知遥看着皇帝自刎留下的满地鲜血,不禁腿有些发软。
如果她刚醒来时看到的记忆属于原主,那么现在这些又算什么?给这个世界的判词吗?还是曾经的结局?
她实在难以理清思绪。
“怎么刚醒来,好端端的又晕过去了..”
“大夫说了是身子弱,想必不会有大碍吧?”
“这可说不准呀,毕竟先前受了那么重的伤。”
恍惚中,沈知遥又缓缓睁开眼,依旧是和第一次醒来时一样的景象,并没有发生什么一觉醒来就回到原来的世界了这种好事。
见沈知遥睁开眼,撑着手臂要起来,主母见状立刻轻轻扶住她。
“主母,我这次又睡了多久?”沈知遥扶了扶仍有些晕的头。
“不过半个时辰。”主母唤来身旁的侍女喂药,“你方才又突然倒下,我们都吓坏了,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你先前的伤几乎已痊愈。突然晕倒,或许是身子太弱了。”
沈知遥思索片刻,还是捏着鼻子喝下那一碗中药,苦得眉头紧皱,连连咳嗽。
“倒是忘了备下些糖,药很苦吧?”
沈知遥摇了摇头:“没事。”
主母拍着沈知遥的背给她顺顺气:“书律看到你倒下也是紧张得很,只是你二人还未成亲,他总呆在你房间总是不妥当的,大夫看完病他就先回去了,你可别怪他。”
沈知遥本来气儿已经顺好了,听到主母这话差点又咳起来。
主母见状,以为知遥是害羞了,笑着调侃道:“这有什么不当讲的,你二人终归是要成亲的,知遥啊,你也不必拘束,有什么事便去东院找书律。”
沈知遥也不好下主母的面子,只得暂时应下。
主母走后,沈知遥等了一会,赶紧扶着床头站起来,倒不是因为她腿脚受伤,而是睡麻了...
沈知遥一路扶着墙走到梳妆台前,铜镜照出来虽有些失真,但五官还是能清楚辨认出。
沈知遥摸摸这张和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心中疑虑不减反增。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知遥的记忆停留在她与宁书律应酬完打车回去的路上,一辆卡车闯红灯撞了过来,给人反应的时间很少,可宁书律却下意识般护住了她。
再然后,她就在这里醒来,又碰见了宁书律,脑子里多了一堆不属于自己却又与自己的人生相似的记忆。
沈知遥灵光一现,这么说来,宁书律会不会也穿越到这里了?
第二次昏迷前匆匆一瞥,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晕了过去,万一其实宁书律也穿过来了呢?她按下心中的喜悦,匆匆四处翻找是否有能穿的衣服。
沈知遥打开衣柜时没忍住张开嘴。
衣柜里零零总总挂了有二十几件衣服,而且没有一点褶子,一看便是新的。
这倒也是算嫁入豪门了,沈知遥苦笑着安慰自己。
事到如今沈知遥也没什么挑选衣服的闲心了,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就换上,期间因为裙摆太长而踩到自己三次,袖子太宽而甩到花瓶一次。
沈知遥:......
终于确保至少衣着得体,沈知遥小心翼翼打开门,紫竹和香兰站在门口,齐刷刷看过来。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怎么了?沈姑娘。”
沈知遥眨眨眼,面露一丝尴尬,随即一甩袖子,口气轻松地说:“我去溜达溜达,熟悉一下环境。”
香兰立刻道:“我们陪您去吧。”
紫竹似乎也忘了先前对卧床半月的沈知遥的抱怨,附和道:“对呀,我们正好带您参观一下宁府。”
沈知遥心道,要是被你们知道我去找你们家长公子那还得了,估摸着明日府上就得有“沈家女对长公子一见钟情,带病也要相见”的风言风语。
沈知遥福至心灵,侧过身挤出一点眼泪,宽大的袖子抚上眼角,期期艾艾地说:“其实我是想家了...你们也知道,我自母亲离世便随祖母远赴他乡,如今已十几年未归家,我..我只是想自己走走,散散心罢了.......”
紫竹香兰二人见状面面相觑,皆是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香兰松了口:“那沈姑娘可得在日落前回来。主母关照我们好好侍奉您,可思及姑娘思家心切..我和紫竹自是不便打扰。”
这边沈知遥抿唇,深深点头。
沈知遥心中不安,因她也不确定宁书律是否是穿越来的,是否带着记忆,可她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比起这满院陌生人,宁书律好歹名字和脸是沈知遥熟悉的。
西院不大,沈知遥很快就走了出去,确认两个侍女没有跟上来后,她加快了步子。
可整个宁府着实很大,纵使沈知遥方向感不差,也摸索了好一会才找到东院的大门。
所幸东院没有人把守着,沈知遥顺利进了门,可她立刻就犯了难,这么多厢房,她怎么知道哪个是宁书律的?!
她总也不能一个个敲开问吧,没人还好,若是有人开门她作何解释?
思来想去,沈知遥还是决定先绕到院子后面从窗户里挨个看看,虽然有些窥视之嫌,但这的确是最优解了。
蹑手蹑脚绕到院子后面时,沈知遥有一种自己并不是穿越成大家闺秀而是家贫如洗靠偷窃为生的贼,就差一副黑面巾了。
沈知遥走到一扇窗旁边,刚想试着拉开,窗户“呼啦”一声开了。
乌发随风飘起,男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似乎欲开口,面对这样的场景又不知说些什么。
沈知遥正正对上宁书律略带疑惑的眼神,眨眼的频率变快了一倍不止。
“哈哈,好巧啊,长公子。你也在此赏花吗?”沈知遥边说边回头,只看到初冬秃秃的树,风过树梢,几片枯叶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