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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恋就像特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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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我们如何确认我们是谁?
有人说,现在在我们脑海里面的,过往的所有记忆与体验都决定了这一刻的我们是谁。
那如果....记忆可以被篡改被捏造呢?
如果有一天,记忆中曾相知相遇的人,相处相爱的事,所有的情绪体验都只是在某日里安插进你大脑的数据.....
你....还能确定你是谁吗?
........
壹
11月末,下午4点。
平城市,机场外。
身材颀长的男子迎着寒风,抬手拦车。“师傅,麻烦去南区的景三路。“
低沉的声音似乎没有温度。
出租车大叔忍不住偏头去瞧。
车窗外,着深灰色长款毛呢大衣的男子正逆着光,暮色于他身后收拢,看不清样貌。
那人有一道如寒风般凌厉的目光,这使得司机大叔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感。
就好像自己是什么待审犯的犯人一般。
..........
空荡荡的景三路街道掺杂着夕阳余晖更显寂寥。
街道两旁,一排排香樟树已经逐渐枯萎凋零,层层落叶铺满街道,等着被风卷起四散着去到马路中央。可今日风累了,它放任枯黄的香樟树叶静静躺在泥土之上。
“咚!!“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景三路的静谧被打破了。
街上一点零星的行人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
随之,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啊!!!有人坠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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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市公安局,询问室。
下午5点。
“所以,白露小姐。”
苏漫做着笔录,眉头微微皱起。“据你所说,死者埋伏在卧室里,但你刚踏入家门便察觉到有人闯入的痕迹,那为何不立刻离开并报警呢?”
询问室的空间不大,两套老旧的单人座沙发和小茶几就已满满当当的将狭小空间填满。可尽管这样,门边还是见缝插针的硬塞进了个小储物柜。
隔着茶几的对面沙发上,一个漂亮女人正局促的坐着。
栗色的长卷发柔顺的垂落胸前,皮肤白净透亮,给人一种纤细柔弱之美。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肩微微颤抖着,一言不发。
1个小时前,南区公安局接到报警称,景三路的金玉小区b栋23楼有人坠楼。
据赶到现场的几名警官称,房间很奇怪----空荡荡的连一件家具都没有。窗帘大开着,落地窗有一面竟然都没装玻璃。
可以确定死者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现场唯一的目击者叫白露,今年32岁。根据她所说,坠楼的死者是她结婚八年的丈夫陆诚。
白露交代,
今日她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发现本应被关在精神病院的丈夫正埋伏在卧室里企图对她不利。
但由于昨日玻璃有些破损,物业的人刚来拆了去还未来得及安上,所以说,客厅里被遮光帘盖住的落地窗是空的。
死者陆诚并不知道这一点。
白露是慌不择路的才跑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而后在劝说的过程中,对方朝着她猛扑了上来。
躲闪之际,人就这样从23楼跌下去。
白露还提供了证据。
出于安全考虑,她搬进新公寓时曾在客厅里安装了一个隐形摄像头。
是以,整个案发过程从头到尾都被拍的清清楚楚。
.........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了。
白露杏仁般漂亮的双眸里布满了血丝,眼睑还残留着泪痕。她将身上的毛毯裹紧,带着哭腔。
“为什么不立刻离开...是因为我.....我不确定。他应该在云光精神病院疗养,他..他不知道我搬家的事,我是...我是瞒着他的..”
苏漫提笔的手一顿。
“...他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半年前已经被强制入院治疗了。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到这,眼睑的水池有再次蓄满的意思。
苏漫连忙递上纸巾,放缓了声音,“白小姐,你的丈夫陆诚为何企图谋杀你...请问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
“原因....?“
白露神色晦暗,环抱双肩的手将身上的毛衣微微攒起了,指缝间形成了一道道斑驳交错的皱褶。
“自从3年前我们的女儿蕾蕾因意外去世后...他就疯了!”
苏漫一惊,“你们的女儿去世了...?”
白露的语气像是一场被迫长时间压抑在心头的暴风。
“对..他就是固执的认为蕾蕾的死和我有关....可蕾蕾出事的那天他明明也在啊....!!说责任他也有啊!为什么只怪我呢...?!“
..........
话到后面泣不成声。
苏漫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安慰。
一时间,沉默从询问室昏黄的灯光里升起,稳稳扩散,只余灰色墙面上的时钟还在伴随着隐忍的呜咽嘀嗒作响。
..........
询问完毕后,苏漫将白露暂时安置在了酒店,回到警局时已经晚上7点了。
许是到了年底,一年即将结束的念头容易给人带来某种无形的压力。南区市民的脾气日渐暴躁,这三天两头就会因些邻里摩擦小偷小摸的事情闹到局里。虽说不是什么大案,但总归是扰得刑侦和治安大队都忙上忙下焦头烂额。
刑侦大队的办公室如往常一般灯火通明。警官们忙着整理各类案件的材料,出现场的出现场,几乎忙得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当一向不苟言笑的刑侦支队队长邓悠明朝自己径直走来时,苏漫紧张的昂首挺胸,连身体都拔高了几分。
她磕巴了,“邓..邓..邓..”
这边,刑侦支队队长,现年49岁的邓悠明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身高和自己鼻尖齐平的小姑娘。
苏漫,22岁,几个月前刚从平城大学刑侦专业毕业的应届大学生。
170的个儿是挺高,脸却是一张和身高极不相衬的漂亮洋娃娃脸。
这让她看起来十分好欺负,半点不像是刑侦队的一员。
虽然邓悠明也知道光从外表判断一个人的确要不得,但这个天性可以帮他节省筛选匹配人员时所需要的大量时间,所以不可避免。
他会对苏漫改观,还是在前些日子刑侦队的格斗演习上。
队里有名的格斗好手---吴珉警官,竟被这看起来乖巧温顺的小姑娘给轻易撩趴下了。
这是个骗局。娃娃脸,温顺,乖巧都有迷惑性,这让一米八的硬汉吴珉轻了敌。
“邓什么?凳子?”
见小姑娘怕自己怕到磕磕巴巴说不出话,人到中年的刑侦队长难得想要幽默一下。扯起笑容时,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
“叫邓队就好。”
苏漫乖巧回应,“邓队。”
邓悠明颔首,恢复了严肃,“小漫,来的正好。你下午有问话景三街死者的家属...叫白露是吧?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苏漫想了想。
询问白露时并无太多疑点,只不过此案作为意外来说巧合过于多了。
所以她打算今晚先去景三路坠楼现场看看,于是就这么回复了邓队。
邓悠明思忖了片刻,“那正好,这会儿余副队也在景三路坠楼案的现场,你拷贝一份案发经过的视频监控带上,拿去给他也看看。”
苏漫整个神态都提了起来,“余..余副队不是去隔壁朝贺市协助另一起案件的调查了吗?怎么现在会在景三路?”
邓悠明眉头微微一皱,“问题这么多,留着去问你余师哥。赶紧去,弄完早点回家休息。”
“谢谢邓队!”
看着苏漫离开时那略显轻快的“加班“步伐,邓悠明十分满意。
............
当苏漫用最快的速度到达金玉小区时,已经晚上8点了。
夜色深深,小区里昏暗的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斜长。周身被高楼环绕,万家灯火星星点点,似乎给寒冷的夜空镀上了一层温度。
除了b栋坠楼的现场被警察封锁围了起来,小区里一如往常。
饭后遛狗散步的居民,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喧杂,就好像几个小时前的坠楼和死者不过是场集体幻觉。
当电梯终于停到23楼时,苏漫深吸了一口气,手心微微捏了汗。
暖黄灯光下,2303的房门口一个男人斜靠在墙边。灯光正透过他凌乱搭在额间的碎发为高挺的鼻梁洒下一片阴影。
男人身材倾长而挺拔,穿着一件厚实的深灰色毛呢大衣。大衣从胸口向两边敞开,露出了里面黑色的高领贴身毛衣。
即便喉结以下都藏在厚实的衣料里,还是能隐约窥见长期体能训练为肌肉带来的优美线条。
不过是出了一趟差而已,他又清瘦了几分。
看着余双棱角分明却略显清瘦的脸颊,苏漫眼睛都红了,不过好在走廊灯光昏暗没有被他瞧了去。
“师哥!”
三个字像是从八音盒里放出来的,随着看不见的舞蹈旋转着,直落入了男人的耳朵里。
几乎同一时间,他的嘴角不可察觉的扬起了。
十分微小,但是还是被从2303号房搜完证出来的王由风王警官给逮了个正着。
“嘿!我说余副队,你搁这儿偷乐啥?”
王警官是北方人,一开口就是一股浓浓的大碴子味儿。
“要是你没问题,我老王可就收工了啊。这几天都没赶上我媳妇的热乎饭..”
话没说完,王由风发现了被余双整个挡住的苏漫。
当下,他恍然大悟的“哦~”了声,语气的尾巴几乎都翘到了天上。
“赶紧回家吃你的饭。”
余双沉了脸。
“啧啧,知道了!这么晚了黑灯瞎火的,你可别趁机欺负人刚毕业的小姑娘啊!”
回应他的则是厚重马丁靴的一脚踢,可惜被王由风灵活的躲过去了。
王由风这人,只要见着腼腆的姑娘,那就像是老烟鬼看着烟了要抽上一口,他要是不用言语逗那姑娘一下,嘴巴就可劲不舒服。
“唉!不带踹人的啊,你这鞋邦儿邦儿硬!踹一脚我屁股不得开花啊?”
“不闭嘴的话,还可以多踹几下。”
男人的脸又黑了几分,阴影衬着那深邃的五官更如被精细雕刻过般。
“哈,不说了不说了!”
王由风边说边跑,就像屁股上夹着个点了火的引线,火速穿过走廊又越过了苏漫。
他站在拐角处,在确定自身安全后又来了劲,边按电梯还不忘一边探头笑。
“小漫姑娘呀,要是余副队做坏事记得打电话报警哈!就说找王由风王警官!”
说完就钻进电梯溜了。
苏漫强颜欢笑,
她到是盼着他能做点什么,可他不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