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我在冰川卖草鞋》山树花

20、恐惧的陌生人

　　自从一连从野泽远栀的梦空间和第二层空间逃出来之后，赵易扒着地铺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霍深当然睡床。

　　第二天，霍深神清气爽，赵易腰酸背痛。
　　在这里停留一晚，他们打算继续赶路。赵易扶着腰跟着霍深下楼，下到楼下时，他正好看见两个男人正凑在一起讨论什么。
　　于是竖起耳朵偷偷听了一嘴。

　　其中一个男人说：“听说了吗？九条家族的大人把诱拐那些少女的罪人给抓住了。”

　　男人说完，八仙桌对面的另一男人跟着附和：“我听说了，就是昨天。听说抓到的还是个大人物呢！只是可怜了那些女孩，被生生作践成那副模样......听我那远房表姨说，她当时可瞧见啦，那些找回来的女孩，据说身体可没有一片完整的地方！好些个都疯了！见到人都认不得，被虐待的都不成人样了......”
　　说完，他激动地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真是个畜生！这畜生怎么下的了手？要我说，就该车刑，活该让他死无全尸！”

　　对面的人跟着附和：“我还听路上的一些无赖游侠说，被找到的还不只有那些少女，还有十几岁的少年......真真是禽兽呀！”

　　就在他们讨论的空隙，一名穿着天鹅绒领衣服，剪着奇怪发髻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
　　他随便捡了张凳子坐下。
　　男人腰间横插大小两把尖刀，进来之后，取下腰间的两把刀往桌上一搁。

　　这装扮，赫然就是刚才对话那两个男人口中的游侠。

　　霍深正迈步往门外走。
　　自从昨晚过后，他没有再贴上他那些丑到爆的假胡子。没有假胡子，这个人相貌堂堂，神采英拔。

　　赵易倒有点不习惯了。
　　毕竟人帅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的视线从霍深身上移开，看到那穿着不同寻常的男人。
　　突然想到刚才那两人的对话。

　　既然是游侠，肯定见多识广。

　　他掏出藏在怀里的小白画像凑过去，摊开在那正在等吃饭的游侠桌上，问：“少侠，请问见过这画上的人吗？”

　　那名游侠被打断也不恼，抬头往赵易掏出来的那副画上随意看了两眼：“没见过。”
　　赵易有些丧气。
　　这么久了，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离开居然连招呼都不打。

　　游侠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你可以去前头看看，就在前面不远。不久前，九条家族的人抓到人，救出来一批孩子，说不定里面有你要找的人。”
　　虽然知道几率不大，但赵易也想去碰碰运气，于是问：“不知道少侠能不能指条路？”

　　男人指了指东方：“绕过前面的绀田村，再一直往北走，到了前面的荒海就是了。”
　　“绀田村，往北走，到荒海——”赵易又简单重复了一遍。

　　很快，他收起小白的那幅画重新收回衣服里，对那位游侠道了个谢，然后转身离开。
　　这时候霍深已经等在了门口。
　　他说：“我有事需要去一趟荒海。”

　　他原以为霍深会直接驳回他的诉求，没想到，他居然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啊？
　　赵易有点怀疑的看着他：“你不拒绝吗？”
　　结果霍深只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径直迈步往绀田村走去。

　　赵易忙追上去。

　　绕过绀田村，他们一路向北，在路上借宿了两晚。
　　又从山底绕过一座影向山，兜兜转转，终于到了荒海。
　　他不得不重新定义那游侠口中的“不远”这个词语。

　　到绀田村已经是几天后，他掏出小白的画像，在路边抓着人就问，有没有人见过画像上的少年。
　　毕竟，以小白那么优秀的皮相，只要见过，印象肯定很深。

　　问了一圈，都没有收获。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跑出一个少女，撞翻了他手里的画像。

　　赵易弯下腰要去捡，在他捡起画像抬头的当头，少女低着头，不停跟他道歉。
　　然而，当他抬起头，少女的目光看到他的这张脸。
　　神色骤然从刚才的慌乱，转变为惶恐。

　　赵易：“？”
　　他该没有长的这么丑吧？
　　丑到把人都吓坏了？

　　赵易从那少女的眸中逐渐看到了惊恐、不安、以及厌恶各种情绪。
　　她掉头就跑。
　　很快背影就消失在了转角处。

　　等人跑远，彻底消失在赵易的视线里之后。
　　赵易：“？”

　　他的长相有这么吓人吗？
　　他回过头，痛心疾首问在他身旁目光深沉若有所思的霍深：“我长的有这么吓人吗？你看看，”他朝刚才人消失的方向撅嘴示意，“把人都给吓跑了。”

　　“是挺丑的。”霍深淡淡回。
　　赵易的脸瞬间都气黑了。

　　他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长相这么不自信过！
　　但他又对比了一下霍深那张人人羡慕的脸。
　　又觉得，顶着霍深这张脸，除了他自己，好像是应该看谁都是丑。

　　然而霍深已经从不远处收回目光，声音平淡，指出他话里的错误：“她害怕的不是你，是我们。”

　　我们？
　　赵易脑容量小，一时间没有转过弯。

　　如果要说是自己长得丑，才把人吓跑。
　　刚刚的少女是害怕自己，所以跑了，他勉强能够接受。
　　可是被霍深吓跑，是什么鬼？

　　以霍深近乎完美的皮相，他更相信三体人在不久之后就会登录提瓦特。

　　“她怕的不是我们。”霍深的声音平静，“是所有的‘陌生人’。”

　　赵易听了半天，才明白他话里弯弯绕绕的意思。

　　自己和霍深才来到荒海，对于久居于荒海的人来说，他们本来就是这里的陌生人。而对于才来这里不久的他们，那个少女自然不认识他们，也就是她眼中的‘陌生人’。

　　可就算如此，她为什么见到陌生人，会害怕成这副模样？

　　霍深：“你难道刚才没有注意到，她的全身上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袖子长过膝盖，就连脖子的部位也被高高竖起来的衣领挡住。虽然这两日天气确实冷，但她就像是要把自己藏进深洞里，在掩藏着什么。”
　　“她在藏身上的伤。”

　　好吧。他确实没有注意到。

　　藏身上的伤？
　　赵易忽然明白过来：“她是那些被找回的少女其中之一？”
　　但他又很疑惑：“她为什么见到陌生人会害怕成那副模样？什么缘由？”

　　总没有无缘无故的害怕。

　　他听之前那个脚店里的人和那游侠说过，当初拐走那些少女的人都已经被那什么九条家的人抓到了，但那少女为什么还会害怕呢？
　　她在怕什么？
　　难不成是被拐的后遗症？

　　霍深抬起脚向前走去，声音依旧很平静。
　　平静的语气，却说出了令所有被找回来的少年少女都感到恐惧的一件事：“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的九条家抓到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犯罪人。”
　　“那她为什么不说出来？”赵易疑惑跟在他身后。
　　霍深慢慢走着：“因为害怕，”他只是单纯在复述一个事实，却是所有失踪再被找回的少年少女的噩梦，“因为时刻都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他们路过一个油果子摊，这时，店主热情吆喝：“来两个油果子吗？脆甜不腻！”
　　又有卖寿司的寿司店老板出来招呼：“买寿司吗？甜糯可口——”

　　难怪，自从来到黄海，赵易就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可总又说不出什么来。

　　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跟着霍深来到一家店铺前。
　　霍深在门前停了下来，赵易也就跟着停下。

　　赵易抬头往上面看了一眼店名，看来是一家古玩店。门边还立了个牌子：“只鉴物，不售物。”

　　霍深也抬头看了一眼招牌，然后迈步推门进去。
　　赵易随之跟了进去。

　　霍深似乎对这里熟门熟路，和守在台前的人简单说了几句话。
　　在旁边的赵易听起来，只是几句客人和店家之间再寻常不过的对话，谁料，几句话过后，那人忽然进了后间，随后出来的却换了一个人。

　　看那人的衣装，应该是这里的管理。
　　约莫五十来岁，近六十。比之前守在前台的年轻小伙更老成稳重一些。
　　也许是刚进去的年轻小伙跟他讲了什么，老人出来之后，视线就在他和霍深的身上来回打量。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霍深身上，似乎在确认什么。

　　随后，他走向台前，来到一堆算盘前面。伸出枯老的手从一堆算盘里抽出一把较其他稍小几寸的一把算盘，从那把算盘上拔下一颗珠子，交到赵易身旁的霍深手上。

　　“这是枫原大人留下的，”老者说，“家主说，倘若有人来取，便将这颗珠子交给来人。”
　　随后他又有些担忧，恳求说：“枫原大人已经很久没有回信，能麻烦您帮忙去看看吗？我会给您报酬。”

　　这是枫原野良的忠心老仆，主人长时间未归很是担忧。

　　霍深从他手里接过算盘珠，面向他祈求的眼神：“我会把他找回来。”
　　老仆感激不尽：“多谢。”

　　枫原野良是他安排在稻妻的线，虽然当初霍深大多时候都待在至冬国，但他毕竟是个聪明人，做事情十分有远见。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在稻妻安排了自己的人。
　　枫原野良，就是他安排在稻妻的人。

　　当初急匆匆离开至冬国前往枫丹，正是因为枫原野良的这条线失联了。
　　枫原野良虽然是他在稻妻的线，可也真正算得上他的朋友。
　　很多至冬国之外棘手的情报，也都是枫原野良冒着危险拿下来的。

　　赵易在旁边插了一嘴：“我说你怎么这么爽快就答应来这里，没想到稻妻居然也有你的人。小伙子，”他拍拍他的肩，夸赞，“生意头脑不错啊。”
　　霍深向来都是无视他的话，这次也不例外。

　　不过，赵易忽然想起什么，他好奇问：“上次在野泽远栀的空间里，你为什么替我挡那一下？”他挑起一边眉，贱兮兮说，“你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霍深盯着他，像看神经病：“你死了，我一个没有元素力的人怎么活着出去？”

　　被他怼回来，赵易却不慌不忙，扬了调子“哦？”一声。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只是那双金色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似笑非笑。

　　他忽然向那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凑近，不要脸说：“你要不说，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替我挡那一下子，我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他叹气，“可惜你不是女人，要是女人，不然，你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又这么拼命救我，我都要感动的以身相许了——”

　　霍深打量着手里那枚算盘珠，没搭理他，面无表情。
　　随后，他手一捏，算盘珠在他手中碎成了粉末。
　　粉末里静静躺着一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