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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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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前,清梵与门口的大汉对视。这里高墙铁门,红花绿草,还真有点幽幽花园的味道,就是不知道里面住的人到底有多舒服。
“你站这里看什么?”那男人被注视得浑身不适,终于怒容走进。
“我是纪清梵。”淡淡的笑容绽放在清梵的脸上,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让对面的人彻底变成呆子。他一定想不到他们家皇太子每日天上地下的找,最后美食竟大摇大摆的自己报名了,想不通透就别再想了,清梵等得好不耐烦。
“你不请我进去,你们家少爷会很不高兴的。”照目前易杰会抓走文宇的形式看,如果现在清梵走掉,这人必定不会活的很自然。所以,理所当然的被通报进谏。
阔步走进大厅,没等歇息,就见楼上一路小跑的人奔下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结实的拥抱。用力过猛,查点将清梵扑倒在地。
“你从来都是这么欢迎客人的?”不知文宇是否也受到如此热情的接待。
“清梵你明知道我跟别人不会这么亲的。”不满意清梵将他拉离自己的动作,硬是不肯罢手的拉住清梵的手臂坐进沙发里。
“听说你通缉我?”试了试收回那只手,力道不能大也不能小,效果却不佳。
“我……”那孩子何其无辜,只是想念一个人成了灾,才疯狂找寻的。“我听说你失踪了,很担心你,才……”
原来是担心。
清梵紧蹦的表情变得柔和,易杰,一个可爱的孩子,他会有什么心机?只是想找自己,如此而已。
“你为了找我,还请走了我的朋友?”
“朋友?”慧眼一转,一股不懈流露其中。“我可没听说他是你的朋友。”
听说?这两个字说来轻松,细品起来似乎就不那么简单了。
“那你听说的是什么?”起身从易杰的身旁坐到对面,谈话的正确位置。
“他是……”易杰先是一激动,可话一出口又咽下后面的话,会意一笑。“你今天能找到这里来,恐怕知道的也不比我少。”
“那你这算是在跟那边的老头子作对?”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那老妖怪是随随遍遍就可以忤逆的吗?这次是不是有点玩大了。
“他都进了半截土的人了,我怕他做什么!”
“既然不怕,就把陆文宇还给我。”
把陆文宇还给我……
易杰慢慢的起身,低头看着这个对自己永远都是温柔笑容的人。他说,把陆文宇还给他。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凭什么让清梵用这样的口气要回去?
“你明明知道他……”
“顾易杰。”易杰在生气,清梵打断他的话,稳了稳气息。冲动解决不了问题,站在易杰面前,自己就更不是孩子了。“你以为你把陆文宇藏起来,问题就解决了?”
易杰无语。
“很多事情,不是知道结果就可以不去做的。我也知道陆文宇是为什么突然出现,可又能怎样?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然后让他们想更糟糕的方法来?这次牵扯进来的是你,那下次还会有谁?”易杰,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有一个如此强大的保护伞,可以让你为所欲为。
如果今天带走文宇的不是顾易杰,自己还会不会来?这是为谁?为文宇?为易杰?
“陆文宇在哪?”
愤愤的坐下,易杰恨不得能把这一屋子里所有得沙发坐烂。
“愣着干吗!带清梵去找啊!”冲和身后得木头一吼,吓得好似上了发条的铁老鼠,捣着碎步就向楼上跑。
“清梵!”清梵回头,那个怄气的小孩有吩咐,这时候最好恭敬从命。
“对不起。”
清梵笑笑,摆摆手,跟随铁老鼠上了楼。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的房间,从半掩的门缝里可以看出房间里必是窗帘禁闭。清梵轻轻的推开门,站在门口向幽暗的房间里探视,一个模糊的黑影靠在角落的地板上。猜不清看不明另清梵心里一阵好堵,脚下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灌了点迷魂汤,死不了!”
易杰悠闲的迈着步子盯着两眼发直的清梵。
“他很重要?”
清梵没出声。
侧过身走进昏暗的房间,易杰蹲在文宇旁边端详着这张精致的脸。那双眼睛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连自己的心都象漏跳了一拍,透明,迷人,玩味一笑倾倒众生,而此时虽是涣散迷离,却还是艳光清流。脸上的青肿伤痕,竟掩盖不住这个英俊的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费这么大力气去调查你吗?”
“知道。”清梵无声无息的走过去。
“难道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文宇,象是想从中看透自己与他之间的差别。到底差在哪里?
“以前怕牵连你,现在,怕得罪你。”超市里那个无忧无虑的阳光男孩,整天跟在自己身后说笑不停,和现在眼前的富家公子,手中握着的是一个帮派家族的宠爱。纪清梵你何德何能,配拥有这样的关注?
“呵,借口。”易杰起身,深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对面玻璃镜片后面的眼睛。焦点依然不在自己身上。
“告诉我为什么,起码让我知道自己输掉的原因。”
原因吗?
“易杰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回忆,开始一点点占据整个思考空间。
“春天的时候。”大学门口的广场那个可爱的娃娃脸上架着斯文的眼镜,清梵蹲在那里逗着散步的小孩,那时易杰说,自己遇到了天使。几天后竟然在附近的超市遇见那天使,自己的社会实践,就从在那里打工开始。
“半年多了。”将地板上的文宇扶起,安置在床上,拉起被单温柔的盖在清瘦的身上。
“你知道我跟文宇认识多久吗?”手轻柔的拨掉额前的发,文宇虽然意识不清楚,眼神却还是痴痴的盯着这只手的主人。“17岁之前,我们都是住在同一坐庄园里。从记事起,我就每日都可以在窗前看见在楼下花园里玩的他。”而自己,却从来都不曾进过那片小小的花园。一个世界,却各在天边。
“他……不记得你?”
清梵轻轻的摇头。
怎么可能记得,也许他从来就不知道,花园前面的阁楼里住着一个每日痴傻的看着他的孩子。看他捕蝶,看他摘花,冬日跑夏日笑。此时闭上双眼都可以见得那个细长挺拔的英俊少年,而他,却从来没抬头看一看楼上的窗口,哪怕是一眼……
那样的柔和可以融化冰,那样的深情可以淹没海。雅里心中的一角开始破裂,隐隐作痛。
我为什么这样做你知道吗?他说知道。可床上的人被注视了那么多年,却丝毫不知情。清梵那淡淡的回答不断荡在耳盼,里面到底隐匿了多少酸楚,又有几人知。
让他知道,已经,是幸福了。
“请告诉我,这是梦。”
被明媚的阳光唤醒的文宇睁开眼,刚巧见到推门而入的清梵,手中端着清淡早餐。美丽笑容,和煦飘入。
放下手中餐盘,清梵与床上的人对望。片刻,看到的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轻叹,摇头。移至床边落座,那双细致白手伸出,拂上文宇的脸,两边拇指一用力,捏得文宇立刻裂嘴想哭。而那张变形的脸却让清梵心情愉快,很可爱,以后可以常做此运动。
“相信我,这是梦。”如了文宇的愿。
纪清梵你好阴险,掐疼了我然后告诉我这是梦?文宇愤然,起身欲攻。不动还好,起身方觉浑身无力,想来被人施以吸星大法大概也就如此。
“你是那顾易杰找来的替身。”被清梵扶起靠上软垫,文宇断言。
“你为什么不怀疑我一开始就不是纪清梵?”端起瓷碗盛上一小勺的清淡白粥送至文宇唇边,满意的看着他经不起被米香诱惑的样子,张嘴吞下。
“那你是谁?”迷糊了,彻底。这个如清梵的和幻影竟然会喂自己吃粥。
“呵呵```我是陆文宇。”吹走碗中的热气,再重复刚才的动作。
床上的孩子怒了。
“清梵你的玩笑真无聊。”撞到嘴边的食物,还是乖乖的张开了嘴。身边这个温柔的人不在言语,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一个动作,保持着不变的表情,直到瓷碗见了底。
“碗要也一起吃掉吗?”清梵认真的问。不见回答,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开玩笑,一碗白粥就打发我了?”陆文宇我英勇神武所向披靡。
清梵好笑的看着这个昨天还病猫一样的人,怎么就又让他活了呢?真是祸害,不如依了易杰,灭掉如何?
“你的胃里有个六度空间?”不然怎么会人如竹竿,胃比饕餮?突然想起那晚的半只鸭风波。
“我肚子里没长别的,全是胃。”
“见识过了。”清梵转身,开门欲走。
“那男孩……喜欢你?”
陆文宇你也有对这种事好奇的时候?一直以为你除了关心自己的世界,其他全然不会顾及。清梵回身靠在门板上,目光扫过文宇,落在窗外的风景中。
“怎么?我不值得他喜欢?”
这一问让文宇呆住。这只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
“看起来很精神,恢复不错。”声音划入室内,那道华丽的身影也随之推门而入。
一早就听说清梵服务周到的探望死囚,易杰心里千百个不爽。昨夜守了整夜难道还不够吗?
忘不了夕阳红色穿过窗帘映出清梵凝视文宇的脸,如果可以,易杰真想一刀剁了那个昏睡中的睡美人。清梵明明可以离开的,他有自己的翅膀,他可以无谓,可以自由。可情感的牵连就如一张大网,绑得死紧。
清梵,为了他,值得吗?他说值得。
直到漆黑吞噬整个房间,也不见清梵走出来。
“怎么?不认识我?”手闲脚闲,伸手就要捏文宇的下巴。这孩子的习惯实在不好,手脚自由,文宇怎会如他愿。抬手挡过。
“少爷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飘到清梵身上,刚巧撞上一副冷容,心里凉了半截。
“你们聊,我出去一下。”是非之地,敬而远之。冒着文宇会被谋杀的危险,清梵打算逃走。对不起了。
背影被房间的两个人目送消失。
“你以为你的计划很完美?”易杰绕过大床,走到窗前,心情大好的想与文宇培养感情。可就不知这位美人愿意不愿意。
“能被你扣入瓮中,算来,还没你手段高。”陆文宇我是君子,遇事谦虚,中华美德。
“清梵脖子上的项链很漂亮。”那孩子眼中的笑似乎应该叫做皎洁。文宇等待下文。
“你觉得清梵真那么单纯,会以为自己会因为一条项链被追杀?”
那可爱的笑容绽放的连外面的阳光都失了颜色,文宇再也靠不住背后的柔软舒适,挺了挺背。
“哼!你这主意是不错,用贵重的项链打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拐走他。不过,你似乎低估了清梵了。”满意的看着文宇的脸失去了自然的笑容,报复的快感立刻上升。陆文宇,计划失败的滋味不太好受吧?虽然最后你是赢家,但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就这么容易得到甜头。什么都给了你,那么自己呢?清梵呢?难道老天做事都不用天平衡量的吗?
这美好的天空,艳丽的阳光,一整个上午,都给了呆如雕像的文宇。
失败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吗?一场必须赢的赌局,就这样输了?
“用我伺候更衣吗?”穿戴整齐,清梵出现在面前。干净的笑脸,比当初见到那个总是对着自己喷火的人不知要可爱多少倍。
默默的下床。
一个败者,没有任何心情继续演戏。
一切都那么安静,换衣,下楼,坐进车身,欣赏街景。
--你是温室里的花,经得起风浪吗?
--不服气就证明给我看。
--你没有足够强大的靠山,是你致命的弱点。
--我可以支持你,但你得给我足够的理由。
--去把纪清梵带回来给我,要完好无损。
倒放的风景突然静止,身边景物似曾相识。跟着清梵下车,走进一眼忘不到头的石板路,天堂地狱,此路貌似遥遥。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目的。”
“是。”
“怎么知道的?”
突然停下脚步,回望文宇。
“我纪清梵是何等人物,突然住进家里的人会不知道他的来历?”
“你不戳穿我?”
“没必要,那会更麻烦。”气愤诡异,清梵继续向前走。“你处心积虑处处设卡却又不伤我分毫,我已经感激不尽。后来又待我如上宾,我也心满意足。最后不知易杰那群人的来历替我挡过一劫也实属真情实感。”回头小望一眼文宇。“其实是没得到内幕消息,怕被人捷足先登,带我回去就算是双双送给他人的功劳,所以放我走,起码我搭你个人情,不怕以后找不到我,是不是?”身后的人死寂,不肯出声。
“呵呵```你算计的没错,这人情我会还。”
长路看似漫漫,几言几语竟然就走到了头。清梵笑自己的速度真是精准,不多不少,刚好说完。文宇,今天走入这个大门,你要的,就都给你。从此以后,恩断意绝。
吱呀一声,古式的别墅沉重的大门被这双瘦弱的手推开。力量,是身体里所有的信念。
陆文宇,是你,让我重新走进了这道门,我所有的努力全都悔在你的手里。可我,心甘情愿。
身后是依然湛蓝的天,白云多变,也永远逃不开淡蓝的世界。
高挂的吊灯,精雕的立柱,宽广的大厅装饰得高雅尊贵。这用金子砌成的牢笼,见过一次就恨之入骨,可你纪清梵最终还是回来了。
冷冷的扫了一眼端坐在上的斯文败类,清梵扯了下嘴角。
“你怎么还没死?”
“没有你,我怎么舍得死?”那人幽雅一笑。
“现在我已经自动送上门来了,你满意了?”径直穿过身边的人,清梵步上楼梯。“我去楼上等你。”
一步,两步,三步。
“对了。恭喜你,陆公子。如愿以尝了。”甜美一笑,飘然远去。那个笑,落在楼下文宇的眼里,已经被震慑的说不出一句话。
为什么?
纪清梵你是个迷。为什么你会知道所有的事却不揭穿我,为什么明知道我利用你来讨好这个手握重权的人却还是抛弃自由自投罗网,为什么一句恭喜凄然一笑竟另我心肺具痛……
“怎么?被我的宝贝迷住了?”起身站在文宇面前,买弄他那虚伪的笑。
“汪老板您真会说笑,那是您的心头肉,我怎么敢动。”自己被他迷住了吗?心中一颤。陆文宇你别演戏演疯了!
“呵呵```你知道就好。他只是任性,是我宠坏了他。可你不同,你可是要有家事的人了。”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这单薄的肩不知到底能扛得起多少。不过自己到是很欣赏这样的人,肯为理想牺牲,肯为未来忍痛。
“您的意思是,我已经完成任务了?”被清梵浇熄的火苗终于又蹿出一丝光亮。忘记吧,都过去了,谁是谁非对自己都不重要。陆文宇我何等坚强,会被一个弱不禁风的纪清梵熔化?那永远都不是事实。
“回去等我的消息,赵家的大小姐,早晚都是你的。不送了。”汪带着诡异的笑步上楼梯,沿着刚刚清梵消失的路,蜿蜒而上。
权利,可以给你天堂,可以给你地狱。那么,今日,到底是自己要走入天堂,还是清梵被送入地狱?
推开阻隔阳光的大门,看见那抹温暖已然不在。消了焰火的夕阳拉着院落里长长的影子,分割着脚下的路。文宇就这么低着头数着步子离开庄园,心里想什么,谁也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