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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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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黑压压的天幕笼罩在京城上空。
一个娃娃脸的千户大步流星地走向荆玉章,凑近耳语:“荆大人,二公子的行踪查到了。”
荆玉章冷哼一声,撑起一把伞,健步如飞地往宫外走去。
“他在何处?”他咬着后槽牙,荆玉欢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陆昀:“在……在红袖招吃花酒。”
“混账!”
红袖招隶属于教坊司,是京城有名的花楼。达官贵人们一朝身败民裂流放千里,他们家中的女眷就会被压入其中成为官妓。
当然也有穷苦人家的女儿被卖入其中,此生再难脱籍。
红袖招里的花娘走得是最高雅的路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许多官宦人家的男人一样,荆玉欢是这里的常客。
“见客了,霍妈妈。”
他笑嘻嘻地进去,里面的人知道他身份,迎得格外热情。
“呦,荆二公子可是有阵子没来了~”霍妈妈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也不赶上去拉扯,只在一旁引路。
“今日二公子可有雅兴喝点小酒听听曲儿?”
荆玉欢嘻嘻哈哈:“上几个小菜,来几壶好酒。爷要彻夜不归了!”
霍妈妈将他引到二楼雅间里,笑得花枝招展。
“好嘞!二公子里面坐,我这就去让他们上些好酒好菜给二公子打打牙祭!”
酒过三巡,荆玉欢迷愣着眼指着桌上的鲍鱼:“这是什么东西?”
陪酒的花娘愣了一下,笑道:“是明目鱼,院里的膳夫将它切了薄片放入鸡汤豆腐里炖,这样最为入味。公子适才用了不少呢。”
“明目鱼……”
哐啷一声,门被人踹开,飞鱼服一拥而入。
花娘寒毛卓竖,退开跪在一旁头几乎低到地上。
荆玉欢神志不清:“你是谁?”
那人将一把绣春刀横放在酒桌上,掀开袍子坐下。
“荆玉欢,你睁大眼睛告诉我,我是谁?”
“大哥!”
荆玉欢被泼了一脸酒,清醒了几分。
他用袖子擦了几下脸,无奈笑道:“大哥怎么来了,我可没有嫖妓!”
“你是何时来的红袖招,来之前你又在哪里做了什么?”荆玉章冷冷看着他。
隐瞒情况藏匿谢无春,阻挡帝令,这其中一桩桩一件件具是死罪。
“大哥!”荆玉欢突然站了起来。
他身形摇晃,用手指着荆玉章。
“我敬你一声大哥,你现在在对我做什么?!”
他双手撑在桌上,和荆玉章对视:“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从我踏出荆府大门的那一刻,我的行踪不早就被大哥你了解得一五一十了吗?”
“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点的什么菜喝的什么酒,有哪一样是你不能知道的?!”
“二弟,你太过激动了。”
荆玉章站起来,将手按在他肩上,看着他的眼睛:“这件事有关你我生死,你究竟肯说不肯说?”
“你不肯说,好,你说!”他侧头指着一旁的花娘,“荆二公子何时来的红袖招?”
“约莫是戌时。”花娘颤颤巍巍,不敢抬头。
时间上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地方被做了文章。
沅淑妃并没有什么可用的娘家人,谢无春逃过锦衣卫的天罗地网,必然有人相助。
荆玉欢近日行踪不定,章法成迷,他这才派人跟着。
“荆玉欢,”他将眉头微皱的荆玉欢按了下去,“我最恨有人骗我。”
“谢无春是死是活,和你我都没有任何干系!”
荆玉欢的肩头被他捏得生疼:“你到底明不明白!”
“大哥,”荆玉欢将肩膀上的手用力掰下来,“你既认定我有罪,不如把我关进诏狱。好叫陛下亲自审问我,看看我究竟有什么罪!”
“好,好,好!”荆玉章气笑了。
“陆昀,你过来。”
娃娃脸的锦衣卫走过来拱手开口:“荆二公子有半个时辰不在属下视线范围之内。畅欢阁建于定河左岸,水路四通八达。属下在二公子呆过的房里,发现了水痕。”
“你还是不说?”荆玉章失望地看着他。
荆玉欢失笑:“大哥有了线索,就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好一个浪费时间!
“彻查定河水路及其附近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此时更深露重,想必公主殿下身娇体弱无力奔波。”
谢无春醒来时,正在缓缓颠簸的马车上。她摸着被磕到的额头,神情复杂地睁眼环视四周。
清脆的车铃随着马蹄踢踏的节奏晃到耳边,坐在中间的男人睁开了双眼。
他约莫三十多岁,有一双很美的桃花眼。龙章凤姿,天质自然,俊美得足以令京城女子拍案叫绝。
是很陌生的面貌,却让她无端生出一丝亲近。
她警惕地收回了靠近他的腿,偷偷打量现在的情况。
她分明睡在定河的水船上,又如何……如何睁眼便被人挟到了马车上?
车内装饰并不显山露水,却皆是完全的金贵好物。
他腰间的玉腰带金玉相配,玉质通透白中含翠,用的是最金贵的独山玉。
这个人必然身份尊贵,有不小的权势。
“你醒了。”声音轻柔舒缓,像是在严严冬日刮来的六月暖风。
谢无春一只手撑在地上,偏头去看他:“你是谁?”
“你只好奇这个?”
他伸出一只手,要扶她。
谢无春搭着他的手顺势起来坐在一旁。
“你生得很好,不比你母亲差。”
心咯噔了一下,她生出戒备:“您认识我母亲?”
“是。”
“遮遮掩掩,你到底是谁!”
他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惊奇她会这样反应强烈。
谢无春偃息旗鼓:“不能说吗?”
“这倒不是。”
他含笑看着她:“我是你亲叔叔。”
谢无春猛得站起来,脑袋狠狠磕到车顶。
“嘶~”她抱头坐下强硬反驳,“你胡说!”
“我没有骗你。”
“你有!”
他忍俊不禁:“有那么难接受吗?我并非皇亲国戚。”
谢无春愣愣得放下手,抓紧了裙摆。
“我想和你说个故事,你可以当真,也可以当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