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口》湘蛮

96、捡球

　　话说，有种缘分叫不打不相识。

　　还记得上次那个年轻女班主任吗？她叫唐米，家里有矿，星南本地人，且本地某知名师范大学毕业，毕业就上岗，可谓是会投胎的人生赢家。

　　唐米小姐很会来事，上次聚会后，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隔三岔五就邀请林瑞在食堂共进晚餐，吃了几顿后，膜拜于林瑞休闲裤下，立志成为一名奋发向上好青年，并在最后一顿晚餐中送林瑞三千万。
　　“千万要长眼睛。千万要长嘴巴，千万要长脑子！”
　　唐米趴在餐桌上，十分泄气。

　　林瑞端着饭盆站在旁边看了半晌说：“我先走了。”
　　“退下吧！”唐米耷拉着挥挥手。

　　林瑞一身正气，在全体年轻男老师敬佩的注目中离开了食堂。
　　“闻到了，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味。”有位老师悉悉索索道。

　　办主任办公室和一众科任老师办公室是独立开的，一层楼的班主任聚在一起。
　　林瑞的办公桌在靠窗最里面，这位置，冬冷夏晒，屏幕反光，就他大好人主动坐下了，全办公室的人轮番感谢他的大恩大德。

　　今晚没有晚自习，林瑞看了下明天家长会的PPT，收拾下东西决定去看看晚自习情况。
　　刚出办公室，林瑞就看到唐米在拉着一个牛高马大的男生谈话。
　　真乃女中豪杰！

　　林瑞班上算是听话团结的，一个个刚看到林瑞冒头就开始“滋滋滋”地发信号了。转了一圈没什么违纪违法现象，林瑞又回到教室等下课，然后回家。

　　窗户外面就是篮球场，林瑞偶尔会出神地看着，有时候还会抓住几个逃课打球的学生。

　　每一天的工作都很有重复性，面对的人，说的话无非就是那么几句，林瑞觉得有些不满足，但学生们是可爱的，总能治愈他的不快乐。
　　比如，林瑞桌子上的小摆件，窗边的盆栽都是学生在教师节送的，他都有一一收好。
　　一无所有林瑞回家后收到楼下阿姨的消息，说是他儿子明天就要来自己学校读书。

　　林瑞详细问了后，觉得挺有意思的，因为那小孩就在唐米班上。
　　说巧不巧，唐米同时也给他发来信息。

　　唐米老师：“那新来的是你亲戚？”
　　林瑞打了几行字又删掉回复道：“关系不错的邻居，怎么？”
　　唐米老师：“那小孩成绩不错欸，他妈妈加我微信说到你了，我就问问。”
　　“嗯。”
　　唐米怒发十几条螃蟹跺脚表情包并回复：“绅士风度？球球了！”
　　林瑞好像悟了，回复一个笑脸并加了句晚安。
　　唐米老师：“不愧是你！”

　　家长会，安排在三四节课，除了打鸡血就是敲警钟。

　　林瑞收到阿姨的消息，知道那个小孩就今天开完家长会过来，阿姨要他等等自己，说是准备了点特产给他带来。

　　当老师，尤其是班主任，被送礼那是少不了的。
　　林瑞从来都是礼貌拒收，阿姨这个林瑞同样拒绝了，对方也没多说。

　　和大家一样，我也很好奇林瑞这种闷葫芦是怎么一次性说那么多话来给学生开家长会的。
　　林瑞：“......请看PPT......”

　　对滴，林老师为了少说话，把所有细节，全都放在了PPT上，甚至是家长们人手一份，还自制了高二不同成绩段学生的基本规划，让家长学生一目了然。
　　“科技改变生活！”

　　下课铃声一响，大部分家长作鸟兽散，还有一堆家长把林瑞当明星似的围起来推销自己娃。
　　接下来，林老师给大家带来“敷衍讲学时间！”

　　不是林瑞不认真回答，而是，现在这些问问题的不就死经常性在深更半夜微信骚扰的家长吗？
　　更有甚者，在家和孩子吵架委屈哭了也着林瑞聊天，林瑞也很懵逼。
　　终于在腿站麻之前，林瑞得了解救。

　　一些家长边走边挥洒热泪：“林老师，你是个好老师，我当家长的感觉得到。”
　　林瑞朝那位家长点头，让她回家注意安全。
　　据他所知，那位母亲自己开公司，也算是成功女人的典范，但一遇到自己娃的事了就不像她平时的自己了。

　　林瑞永远臣服于母爱的伟大之下。

　　虽然已是初秋，但外面日头还盛，林瑞朝唐米班上看了看，没人，阿姨应该是走了。
　　他们办公室有个默契，那就是，家长不会带到办公室来，首先办公室本身就很隐私，其次，家长孩子也是要秘密的。要么是在隔壁专门的小房间，要么是教室，总之，能带到办公室来的，都值得是违纪处分服务了。

　　林瑞低头恢复了几句家长的信息，漫不经心的打开门，登时，一道道严肃的声音传来。
　　唐米办公桌周围站了好几个人，那个牛高马大的学生站在最后面把家长，唐米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小房间今天没空调，唐米热得半死带家长来办公室了，家长非常执着。”有个老师用那种你懂得的表情低声对林瑞解释。

　　林瑞点点头说没事，走到自己桌子面前，发现桌子上几大袋塑料袋子，一看是自家特产，林瑞就明白了，赶快拿出手机给阿姨回复消息。

　　阿姨说了一句话，让他闭了嘴：“异地他乡的，不是说要多谢谢，麻烦你。我来了，知道你在这里，带点特产是点心意。”
　　打感情牌，林瑞永远是输家。

　　这种感觉也挺好的，林瑞笑着把东西收拾到桌子边上，准备继续弄几个课就下班回家。

　　“家长要尊重孩子的意见，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唐米陈述着，“哥哥说得对。而且杨煦成绩选文选理都没什么区别，他也不偏科，选文对他也好，实在是没有必要。”

　　无意间听到，林瑞下意识抬眼看了看那一群执着的家长。

　　窗外有风，因为窗玻璃咕咚咚地响动了一阵，随后就是篮球的回弹声，夹杂着几道哨声。
　　哨声不断循环，年轻的嗓音不断传来，林瑞好像陷入了一场梦。

　　对面的人站着，头发短了不少，不再穿着靓丽的潮装，取而代之的是一身严肃的正装，像是很急赶过来，呆呆地看着自己。

　　“嘿！走了！”
　　“球，妈的，球给老子丢了，快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