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里程》唯漫

64、寻找

　　神奈川的雨一连下了好几天，连绵不绝的雨像是要淹没这个城市，阴沉沉的乌云笼罩着这个城市，连风也变得压抑而猛烈，怒号呼啸着在城市中心穿越。
　　深夜，千昭家的别墅里仍是一片灯火通明，在夜的黑暗中，屋子里的光散发着温和的光芒。然而，屋内却是一片清冷，金碧辉煌的大厅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仿佛被屋外阴冷的空气感染了一般。
　　屋里，千昭弘一靠在红色的沙发上，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弘一。”直子轻唤道。
　　紧闭着眼睛的男人受到惊吓般猛地睁开眼睛：“怎么？有明里的消息了吗？”
　　“不是。”直子叹道：“累的话就上房间睡一下吧，这些天来，你一直没怎么休息。这么下去会累坏身体的。”
　　“明里还失踪着，我怎么睡得着。”失望划过心头，千昭弘一揽过妻子，感觉到几天里迅速瘦弱下去的妻子，心中泛起痛意：“与其担心我，你不如照顾好自己，你看你，这几天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弘一，你说明里到底去哪了？”直子靠在丈夫肩上，眼泪禁不住滑落：“消失了整整一个星期了，她一个女孩子，又是那种精神状态，会不会出什么事……”
　　“别瞎想了，没事的。明里一定不会有事的。”千昭弘一搂紧了妻子，声音坚定，既是安慰她，也是坚定自己的信念。
　　他的女儿不会有事的。
　　上天已经让她遭受那么多了，不会再这么残忍地对待她的。
　　“嗯，你说得对。”直子擦干眼泪，声音哽住了一般道：“不会有事的。小彰和我们都还在等她回来，远藤还在医院躺着，她不会出事的……”
　　千昭弘一揉了揉太阳穴：“远藤情况怎样？”
　　“医生说失血过多，幸好小彰发现得早，不然情况就危险了。虽然现在还没醒过来，但病情很稳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
　　“老爷，夫人，不好了——”管家惊恐的声音远远传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猛地站起身。
　　“发生什么事了？”
　　“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说……远藤从医院消失了！”
　　千昭弘一脸色阴沉下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医院那边说，远藤早上还是昏迷当中的，可是到了下午，护士去他的病房时，却发现他不见了。连同自己本来身上带有的东西都不见了，病服也换下来了，医院推测应该是他醒过来后自己
　　离开医院的。”
　　千昭弘一勃然大怒：“他不要命了！刚醒来就自己乱跑！立刻派人去找他！以那副身体的情况，他应该没有走远。”
　　“是！”
　　直子担忧地望了丈夫一眼：“小彰呢？立刻去把他叫过来！”
　　管家摇了摇头：“我派人去通知了他，可是彰少爷从早上起离开了仙道家，没有回来过。”
　　“这孩子又去找明里了吗？”直子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无论怎么说都不听。”
　　“老爷，夫人——”一个女佣慌乱地跑进来。
　　“又发生什么事了？”千昭弘一只觉得阵阵头痛。
　　“远藤回来了！！”女佣声音带着喜悦。
　　千昭弘一马上问道：“回医院了吗？”
　　“我在这里。”虚弱的男声传来，千昭弘一惊讶地回头，看到被搀扶着摇摇晃晃走进来的少年。只是一个星期，女孩消失的一个星期以来，他迅速地瘦弱下去，手腕上还有一圈圈包扎的纱布，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憔悴得如同久病不愈的人，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你不在医院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直子几乎想冲着这个完全不在乎自己生命的人大吼。在得知明里消失的消息后，这个男孩就像疯了一般冲出去找她，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有回去过休息。直到因为体力透支晕倒，好不容易将他安置回家里，隔天当仙道去他家找他时，却发现这个疯狂的少年在浴室里割脉自杀。
　　“明里……不在东京，她在神奈川。”以辰完全没有理会直子的问话，他微微喘着气：“我可以肯定……她一定还在……神奈川。”
　　直子一愣：“可是，小彰不是说了，明里是在东京不见的吗？”
　　“她在神奈川。”他重复道，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千昭弘一静静地望着眼前憔悴的少年，几分钟的思索后，他已经有了决断：“把所有人力集中在神奈川去找明里。”
　　管家忙不迭地应道：“是！”
　　“谢谢您愿意相信我。”以辰支撑着身体，轻声道。
　　“远藤，不要再做傻事了。”直子心疼地道，布满血丝的双眼隐隐有着泪光：“你想想，要是明里回来了，看到你这副这样，她会怎么样。”
　　“你以为我自杀吗？”少年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直子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还没找回来，我怎么可能丢下她自己任性地走掉。”他喃喃地道。
　　“无论如何，你不能再出去了，必须呆在这里静养。”千昭弘一吩咐道：“扶他上楼上的客房，去叫医生过来。”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要去找她，谁也阻止不了我。”
　　“以你这副身体，能做什么？！”直子简单要被他气死了。
　　他一步一步地扶着墙壁走：“总比……什么都不做……呆在这里……好……”
　　“整个神奈川都已经遍布千昭家的人手，你去也做不了什么。”千昭弘一按住他，强硬地道：“听好，你必须呆在这里休息。我不会允许你这样不要命地出去。”
　　“放开我。”以辰冷冷地盯着他：“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留在这里等消息。”
　　“叔叔说得对，远藤。”疲倦的男声传来，仙道半倚在门口，脸上有难掩的倦色，眼底下有着淡淡的阴影：“现在的你需要休息。”
　　“小彰！你回来了！”直子松了口气。
　　“你闭嘴！”听见仙道的声音，以辰的脸色冰冷如同深渊的寒冰：“如果不是你，她怎么会不见！怎么会以那种精神状态消失掉！”
　　“我知道你恨我。”仙道的声音很是平静：“但即使是为了明里，你也应该爱惜自己。”
　　“爱惜自己？”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如果她不在了，那我也就没有生存的意义了。我不知道她对你而言是什么，是朋友还是亲人。但是……”，他一字一顿地道，“对我而言，她就是我的所有。”
　　“那你更不应该这样乱来。同等的，对明里而言，你也是重要的人。”千昭弘一叹道，虽然他并不了解他和自己女儿间的事。但从直子的叙述中，他多少能明白，女儿和这个男孩的感情比他们想像的，要深得多。她会搬出去住，也与这个人也有着关系吧。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要明里怎么面对自己？”
　　以辰一愣，想起那个女孩曾经为了自己一度放弃生命，为了自己离开那个世界，抛却所有。如果他出了什么事，他简直不能想像她会怎么样。
　　“抱歉。”良久，他低声道。
　　“不用道歉，你想要找回明里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千昭弘一拍了拍他的肩：“先呆在这里休息吧。”
　　他似乎在内心挣扎了很久，才咬了咬唇：“……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