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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演技 ...


  •   宜修有孕的消息很快便传遍六宫,宫里宫外,往来恭贺不断,宜修疲于应付,直到太后亲自驾临,嘱咐了许多孕中事宜,又见宜修憔悴许多,下懿旨让宜修专心养胎,不许人多打搅,才让毓秀宫渐渐恢复平时的安静。

      头新人入宫还未侍寝,这头宜修有了身孕,玄凌几乎日日就这样陪着她,宜修也并不用心的劝过两回,玄凌不肯听,宜修也不愿在这点小事上和玄凌争执,最后总有太后劝诫也就不再提,不过几天太后请玄凌到颐宁宫吃饭,玄凌才依着家世位份,一一点寝。

      侍寝后依着规矩,各有晋封,要说让玄凌满意的,还是汤静言,一跃晋为婉仪与甘琼羽、苗碧莹平起平坐,而王宜人虽未越级晋封只在嫔位,但得了一个‘妙’的封号,也算雨露均沾。只是时常陪侍的还是甘琼羽和汤静言居多。只是,都不比宜修的恩宠,即便不能侍寝,玄凌也每日都要见。

      而协理六宫的权利被朱成璧全交给了齐月宾,齐月宾乖觉,掌权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平日里常让如意、吉祥送些柔软的料子,和一些针脚极细的小孩衣帽,宜修一看就知道出自齐月宾亲手,承她这份情,得了些不常见的琵琶古谱,都送去了披香殿。时长也在玄凌面前提着齐月宾的好,叫原本对宜修专宠有些不满的太后也挑不出毛病。

      堆积如山的贺礼中,让宜修倍感熨帖的,是随礼一同送进宫的,朱柔则与朱邡怡的书信,二人一切皆好,为她高兴。朱邡怡父朱晟,如今任吏部给事中,大周给事中品阶不高,职权却重,可驳正百司所上奏章,监察六部诸司,也可弹劾百官,与御史互为补充【1】。已买了院子修葺,日后常住中京,还有再见之日。

      在书信中,朱邡怡还托付宜修一件事,将书信收入小匣,看着面前清癯玉立的女子,也是有些犯愁,心中嗔怪朱邡怡竟然不提前给她稍个信,就让人去了初春的女官甄选,入宫当差。白芷找到人时,在花房当了半个月差。

      宜修让殿内的人都出去,只留二人说话,问了邡怡近况。

      “你也太心急了,本宫筹谋一番,给你寻个好人家,享主母的福。”这女子就是朱邡怡信中所托之人,名为金商陆,崇陵县丞庶女,朱晟任崇陵县令时,与朱邡怡熟识的,她父亲本来要将她许给崇陵县所在越州知州为妾,还是朱邡怡想了一个法子,央母亲去书一封,说动了金县丞的妻子,让金商陆上京,再寻人家。

      “邡怡妹妹说,您是极宽和的性子,今天眼见不虚。”商陆恭敬郑重的对着宜修行大礼参拜,宜修抬手阻止,商陆却说“我受娘娘大恩,当受这一礼。知州大人一把年纪,他为了荣华富贵,不顾脸面也要把我卖给人家做妾。就算远嫁,父...那人没尝到甜头岂能罢休。有这样的娘家,在夫家也是抬不起头的,与其让他作践,一辈子不成亲也没什么。”
      “邡怡妹妹也提过别的法子,只是都不是长久之计。入宫是我自己的主意,那人素来畏强欺弱。若是要找我也找不到宫里,若是要闹也不敢闹到御前,也能让邡怡妹妹和娘娘少为我费心。我也知道宫中生活许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光鲜。但来这人间一遭,我头回能替自己做回主,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九死不悔。”
      说完她又是一拜“求娘娘垂怜奴婢,留奴婢在身边吧。”

      宜修低眉沉吟,不禁有些佩服起这眼前的人,不愧是能让那个朱邡怡引为知己的女子。如今宜修身边四个一等宫女是满数的,商陆资历也不足。宜修将商陆交给雪香教些规矩,雪香管着小仓库,事情琐碎,宜修有孕来往相送的人多,这里就更是紧要,多个人也多双眼。免得有人动了歪心思。

      自太医诊断有孕也有月余,宜修最大的事也就是在宫中养胎,只是纵然清闲下来,宜修依旧身上不痛快,气色也不见好,召了几回太医,都说可能是从前的病根,年下忙碌身子亏空没补回来,章弥私下里也是一套说辞,还有就是也可能是那药药性凶猛,停了药慢慢就能恢复。

      只有宜修自己知道,她怀疑是那药的缘故,才致使她的孩子先天不足,根本没喝。又让太医细细查验了吃用,均没发现异常,心中再多狐疑也只能作罢。

      身边的几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商陆暗暗将折起来的一张纸条扣在手中,来到宜修身侧,柔声道:“娘娘,奴婢在家中曾师从外祖母,学了一两按摩舒缓的招儿,许能让娘娘安歇。”

      她眼扫过门边立着的侍女,宜修会意,只说要休息了,让人都出去,待只剩二人,宜修才道“你有什么话要给本宫说。”

      “娘娘勿怪,奴婢外祖家乃是医家,奴婢虽愚钝也学了些皮毛,只是不敢卖弄,还要您允许奴婢请了脉,才能断定。”

      宜修知道她才来自己毓秀宫不久,若不是十足的把握断然不敢开这个口,看来此事却是大有蹊跷,商陆搭上宜修的手腕,脸色愈发凝重起来。

      “是什么东西。”宜修强压怒火,手扣着桌角,指甲几乎要抠进木案中,另一手轻轻抚着小腹。

      “零陵香,娘娘常用泡手的药水中,加了零陵香。”宜修已经再三小心,还是受人暗算,而暗算之人只能是她极亲近之人,不做他想,商陆不由怜惜起宜修来,从前只听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眼见这些手段,才晓得厉害。

      商陆将宜修的手从案上掰开,捡着好听的话安慰“如今还好发现的早,小皇子会平平安安的。就是为了皇子,娘娘也不能动气伤心,。”

      宜修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原朱邡怡也说金商陆外祖家世代医家,指不定能帮衬什么,宜修还觉得她多虑,不想事实让宜修无比心寒,压着声儿“你来同本宫说,想来是有了怀疑的人选。能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行事,本宫也有怀疑,但是这样细腻的功夫,还有背后之人,也要一并揪出来才能放心。不必打草惊蛇,你既然通晓医术,又是邡怡姐姐自幼的情分,我自然更信任你,私下里你也不必自称奴婢,你我二人也是有这段缘分在,宫中太医恐难托付,我和孩子就托付与你。”

      商陆思虑再三,将一直攥在袖中的纸拿出“得娘娘信任,商陆不敢不报,姨娘师从外祖多年,潜心研制了一张养胎的药方,许能帮得上娘娘。只是怕还要了解娘娘体质的太医看过,再做些修改才好。”

      宜修自然从善如流,此后留金商陆在身边伺候,日常的一应事宜也总要商陆过眼才肯近身,里外也只知道商陆因祖传的手艺得宠,并不知道商陆精通医术。

      倒是惹了清荷的不满,时常给商陆脸色看,宜修也只是不痛不痒的申斥几句,只是宜修此胎本就辛苦,月份渐渐大起来更是估计不到。

      清荷起初还有收敛,后来就肆无忌惮起来,而商陆沉稳宽和,从前又是在家中做小姐的,自然不和清荷一般计较,众人看着倒是都觉得清荷刻薄。白芷本还念着一同进府的情谊提醒两句,清荷却不以为意,又想到清荷的心思,最终也是作罢。

      春去夏来,紫奥城宫内宫外暗流涌动,太后不许后宫打扰,宜修也好似全副身心,都放在自己的胎儿身上,深居简出。玄凌初为人父,又心疼宜修辛苦,后宫一时还是以宜修独领风骚,其次倒是汤氏颇有恩宠盖过了齐月宾,玄凌常是提及汤氏单纯有趣。

      而毓秀宫中,宜修身孕六个月已然显怀,玄凌在太后面前提及要提前接承恩公夫人入宫,太后自然乐意见,这是朱门独一份的恩宠。

      宜修也喜不自胜,亲自选了毓秀宫中的偏殿,着人打扫出来,只是不知是不是天气热起来,宫里又不能用冰,宜修平时总是恹恹的。只是着意着人打点,竟也是浑身发软,叫了太医,朱成璧格外看重这一胎,还没等宜修去禀,就来了毓秀宫。

      刚入内殿朱成璧就看着宜修只穿着一身绣着淡粉色花朵的月白色素雅长裙,头上挽着一支白玉簪子,倚在罗汉床的迎枕上轻抚着微微凸显的小腹落泪,见了朱成璧来就要起身行礼,小声喊了声姑母。

      朱成璧心知此事并不简单,遣退了众人“江太医日日都请平安脉,今天是怎么了又请了别的太医。”见宜修咬着唇,目光移向一旁“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就给姑母说。”

      “姑母,宜修不该入宫来。”说着又落下泪来,将压在迎枕下的小瓶呈给朱成璧,终于是伏在朱成璧的怀里痛哭出声“还好海平姑姑心细又见多识广,否则只怕一辈子我都要被瞒在鼓里。宜修一己之身不足为惜,但是为什么要害我和皇上的孩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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