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期之中》郁佳yj

2、02 沧海桑田

　　夏悠枨的父母出去旅游了，家里头没人。
　　“你们随便，我爸妈都不在，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夏悠枨开了门，让她们两先进去。
　　裴慕佳视频还没剪完，突然想起来还没采访顾郁清和夏悠枨。
　　“顾郁清、夏悠枨，我还没采访你们俩呢。”裴慕佳随便找了个背景墙。
　　“先让顾郁清来吧，我画个图。”夏悠枨在书房里赶设计图。
　　顾郁清随便整理了一下仪表，把碎发别到耳朵后面，换了件白色套头卫衣。
　　“十年前我问过你们，你们想做什么样的人，你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回答吗？”
　　顾郁清是记得这回事的。
　　高考前两个星期，裴慕佳天天抬着个摄影机随机采访高三年级的同学，当然最先采访的是她和夏悠枨。
　　那会顾郁清在走廊上站着，杵在窗台上看着前方，裴慕佳拍的是她的侧脸。
　　顾郁清那点儿心思就这么全部被暴露在摄像机前，少女的眼神真诚而热烈，看向她的少年。
　　“顾郁清，十年后你想做什么样的人？”裴慕佳问。
　　顾郁清刚好看见尹弋桓的身影，眼睛突然有了光亮。
　　“喂，顾郁清！”裴慕佳见她这花痴样有些头疼。
　　等尹弋桓进了厕所，顾郁清才回过头来回答问题。
　　“十年后啊....我想我应该过得很好，拍我自己写的剧本，做我自己的导演吧。”顾郁清对着镜头很自如，也许是艺术生的原因。
　　“桓哥！”镜头突然闯入一个男生，对着教学楼外刚刚从厕所出来的尹弋桓喊道。
　　顾郁清猛的侧过身，看着她喜欢的人，笑的很开心。
　　尹弋桓穿着一件草绿色的套头卫衣，黑色运动裤和白色球鞋，鼻梁上架着黑色镜框，听见有人叫他，他抬起头，冲着男生招了招手，两个人一起跑向教学楼的另一道门。
　　“十年后，我想和他岁岁长相见。”顾郁清呢喃道。
　　如今倒也真的应了“岁岁长相见”。
　　“我记得，十年前我说要拍自己的电影。”顾郁清微笑面对镜头，眼里依然有光，这是她喜欢的事。
　　“那现在呢？”裴慕佳追问。
　　“我已经拍了我自己的电影，即使没什么水花，可我真的很开心，这是属于我的故事，一段独特的经历。”顾郁清回答自如，搞得跟开发布会似的，不愧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人，说话都那么体面。
　　裴慕佳在镜头外示意她完事，顾郁清才松了口气。
　　“我记得你十年前还有一个愿望，不知道你还记得吗？”裴慕佳和顾郁清倚着桌子聊起天来。
　　顾郁清笑了笑，“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岁岁长相见。”
　　裴慕佳没接话，转身进书房找夏悠枨采访去了。
　　顾郁清被拉进了21届年级群，消息一直响个不停。
　　群里大多数人她都已经不再记得是谁，最多高中那会出名那几个倒是有点印象。
　　顾郁清在群里改了名片，过了一会就有人来加她好友。
　　验证消息上写着“你婷姐”，这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怎么着顾导，忘记我了？”这是婷姐发来的第一条消息。
　　顾郁清正想怎么回复，第二条消息又跳了出来。
　　“听说你不记得我了？我高三那年白费精神跟你讲数学题了，白眼狼。”
　　顾郁清把打好的字都删掉，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婷姐当年考上北外以后，如愿以偿进入了外企做翻译，看起来生活还不错，至少朋友圈有内容可发，不过大多数都是英语，顾郁清也看不懂。
　　“我当然记得啦，那会不是酒喝多了？脑袋不清爽。”顾郁清回复。
　　婷姐那边发来了几张表情包，两个人又互相问候了一下，婷姐就说有视频会议要开，两个人聊天只好作罢。
　　这会夏悠枨也被采访好了，裴慕佳就差她们两的视频没剪，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开始剪辑。
　　顾郁清也在写新剧本，手头上这部剧拍的差不多了。
　　三个人各忙各的，夏悠枨从冰箱里拿了点水果出来做了个拼盘。
　　顾郁清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
　　老友们在自己身边，自己也做着喜欢的工作，不愁温饱。
　　裴慕佳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顾郁清写不出来剧本有些烦躁，她抱着电脑来到阳台上过过风。
　　“喂，啊，是我。”裴慕佳没看见顾郁清在阳台上的躺椅坐着。
　　“凌宸沂？现在？”裴慕佳语气有些激动。
　　顾郁清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闺蜜，这家伙居然有事儿瞒着自己了？
　　“你怎么和凌宸沂联系上了？”顾郁清站了起来。
　　那会都十一点了，阳台上没灯，顾郁清又坐在盲区，把裴慕佳着实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顾郁清抱手看着她，“问你呢，你怎么和他联系上了？”
　　裴慕佳是有点心虚的。
　　因为凌宸沂可是尹弋桓最好的朋友，好的跟亲兄弟似的。也难怪顾郁清反应那么大。
　　“今天回学校采访，遇到他了。”裴慕佳说的是实话。
　　裴慕佳，别忘记当年那些事。”
　　顾郁清不愿再看着朋友落入凌宸沂设下的圈套。
　　裴慕佳没说话，和顾郁清一起沉默的站在阳台上。
　　第二天一大早，夏悠枨匆匆忙忙先赶去一中，说是设计稿出了问题要她去解决。
　　顾郁清和裴慕佳只好先行去到北校区操场等待校庆典礼开始。
　　她们两踩点去的，那会操场上已经站满了人，都是校友，当年同年级的同学们。
　　顾郁清没等裴慕佳社交完，自己先找到了班级集合点，来的人还算全。
　　“顾导，这回记得我了吧？”婷姐走到她旁边，手搭上她的肩膀。
　　“记得记得，小的不敢再忘记了。”
　　婷姐没再说什么，只顾着搂着顾郁清，两个人站在操场好一会，校长还没来，两个人也没出声。
　　“最近怎么样？”婷姐问。
　　顾郁清耸耸肩，“不怎么样，新电影还在拍。”
　　婷姐也不懂她们这行，不过倒是听其他人说过，顾郁清混的不怎么样，电影也没水花，票房还都是几个朋友拉了很多人来支持上去的，也有部分真心喜欢顾郁清电影风格的观众。
　　“你呀，大导演，我还等着你一鸣惊人呢。”婷姐朝她笑了笑。
　　顾郁清还没回话，广播传来了声音，校庆开始了。
　　校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念一些假大空的演讲词，顾郁清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年的日子，难熬却又满怀期待的日子。
　　夏悠枨还没来，估计是设计稿还没修改完，裴慕佳也去前排摄影了，只剩下顾郁清一个人站在班级最后排。
　　“这不是顾导吗？”
　　顾郁清听到声音回头，真是不想见什么就来什么。
　　吴洛寻是尹弋桓的女性朋友，挚交那种。
　　至于她到底喜不喜欢尹弋桓，顾郁清现在都没搞清楚。
　　不过她和这几个人的恩恩怨怨，怕是理不清了。
　　“你好。”她应付了一下，也没公开说过过分的话，同学情谊还在。
　　“等会弋桓要演讲，他的公司马上要上市了。”
　　顾郁清脑袋嗡嗡嗡的，根本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能听见的只有“尹弋桓”三个字。
　　“他谈了个女朋友。”
　　顾郁清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觉得脑袋混乱。
　　上空出现了几辆飞机盘旋，顾郁清跟着众人抬头，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这是她的朋友，王蔚。
　　当年全省唯一一个女飞行员。
　　“王蔚…”顾郁清望着头上的飞机笑了，自己的好朋友真是一个比一个出息，都实现了当年自己的梦想。
　　还记得当年她和自己坐在花园里谈心，说到做飞行员的时候，她眼里都是光，顾郁清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等顾郁清回过神来吴洛寻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飞行员专门为校庆准备的表演秀也结束了。
　　她准备走开，找个角落坐下来写点东西，作为剧本的素材。
　　“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王蔚往后边抱住了她。
　　“写点东西，你终于肯从西伯利亚回来了？”顾郁清合上本子。
　　“去你的，那不是为了救援任务吗？我这都两年没回来过了，趁着任务结束三个月假期才能回来一趟。”王蔚自然的坐到了她旁边。
　　顾郁清笑了笑，王蔚确实比所有人都不容易。
　　“大家好，我是尹弋桓，今天很荣幸能站在这里发言。”
　　王蔚几乎在广播打开的同时蒙住了顾郁清的耳朵。
　　顾郁清笑着看着台上的人，穿着墨蓝色的西装，她握住王蔚的手。
　　“王蔚，没事了。”
　　王蔚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就你这样我还能相信吗？”
　　“都到今天这步了，我还能有什么事啊。”顾郁清叹了口气，他还站在主席台上演讲，神采奕奕，自信飞扬。
　　“你那电影怎么样了？”王蔚只能转移话题，她知道顾郁清不太愿意提起这些事。
　　“正在拍呢，收尾阶段了，这不在新写剧本呢嘛。”顾郁清明白王蔚的意图，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主席台上的尹弋桓还在声情并茂的演讲，但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顾郁清。
　　这么多年，她还是老样子，穿着白T恤，头发随意的扎起来，永远拿着笔在那写，也不知道整天在写些什么。
　　“我们这届还有很多不同领域的优秀代表，比如我们当年考上北京电影学院的才女，顾郁清。”尹弋桓把话题引到了顾郁清身上。
　　而此时的顾郁清和王蔚聊得正开心，完全没注意到广播里在说什么，这个画面在尹弋桓眼里就成了顾郁清对他的不屑一顾，都不带理他的。
　　倒是吴洛寻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带着惊讶和愤怒。
　　尹弋桓没有过多停留，一句话带过，顾郁清自始至终也没有看向过主席台一眼。
　　发言结束后是各班的聚会，顾郁清本就没什么脸面见班上的老同学，一直缩在夏悠枨后面，不敢抬头。
　　直到有人提起刚刚的发言，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尹弋桓和咱们顾导终于在一起了？”
　　“瞎扯什么呢？顾导能看得上那个开咖啡馆的吗？”婷姐帮忙解了围。
　　夏悠枨一脸惊讶的看着身后的顾郁清，她当时忙着去和老同学们叙旧，也压根没听台上尹弋桓的演讲说了些什么。
　　顾郁清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早已不再记得与这个人的点点滴滴，如今又走在熟悉的校园里，所有思绪回忆都涌了上来。
　　那些好的坏的，那些开心的难过的。
　　“我没和他在一起，我们永远不会在一起。”顾郁清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