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减字一诺

3、又生事端

　　“滴滴，滴滴。”床头上的闹钟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报时。
　　苏倾北每天准时七点起床，这是她一成不变的生物钟，可今天的生物钟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
　　她挣扎着起身，却感到一阵说不清的头昏脑涨。
　　卧室的窗帘并不透光，厚实的布料阻挡了所有的光线，苏倾北有些茫然的看向窗帘，动作迟缓的拿起遥控器。
　　“啪嗒。”一声过后，巨大又厚重的窗帘自动的拉开，微弱的光线缓缓透进了房间。
　　今天是个阴天，苏倾北想道。
　　她看向阴沉的天空，思虑着不知什么时候会下起倾盆大雨来，毕竟夏日的天气总是那么阴晴不定，就如同人的情绪一般变幻莫测，苏倾北在心里又补了一句。
　　也许昨天的事一切都只是个意外，谁的生命里没有那么一两次始料未及呢？苏倾北宽慰自己道，尽管她并不认为这个理由可以说服自己，但……生活总得继续苏倾北走进宽敞的卫生间，刷牙洗脸，最后透过镜子看见自己毫无色彩的脸庞，自嘲的一笑，随即走出了卫生间。
　　打开房门时，苏倾北竟然破天荒的听到楼下的电视在播送新闻，可令苏倾北疑惑的是父亲从不看早间新闻。
　　带着满腹的疑惑，苏倾北缓缓走下楼梯，她看见父亲早已坐在那巨大的餐桌前开始了他的早餐，还一边翻看着报纸。
　　这才对，苏倾北想道，看报纸果然才是他的习惯，可一边看报纸一边听新闻又是什么奇怪的搭配？虽然她并不认为她们家缺这点电费，可对于他的父亲来说做这种事太奇怪了，她知道他几乎从不看电视。
　　苏先生看了一眼楼梯口的女儿，淡淡说道，“起来了？坐下吃饭吧。”
　　苏倾北走向餐桌，拉开椅子，按部就班的坐下，她总是坐这个位置，父亲的左侧。
　　她瞥了一眼专心吃早餐的父亲，他的所有目光倾注在报纸上，并没有注意到她看了他一眼。
　　“刘姨今天一早就过来了？”苏倾北看着餐桌上丰盛的早餐，决定首先打破这种沉默。
　　她知道自己和父亲之间早已无话可说，可眼下说了总比没说好。
　　“嗯。”苏先生翻了一页报纸，随口一应。
　　“你今天怎么怎么问？”苏先生翻阅报纸的手突然一顿，终于抬起头给了女儿一个奢侈的眼神，“我的意思是刘姨不是每早都过来吗？”
　　“可我上次听刘姨说她今早要送轩轩去上幼儿园。”苏倾北喝了一口牛奶，面无表情的用刀叉叉住一个牛角面包。
　　“轩轩？”苏先生的眼里此时充满了疑惑。
　　苏倾北顿时觉得大快人心，在她记忆力里，面前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运筹帷幄，掌控着一切，很难会在他眼里看到疑惑的神情。
　　“刘姨的外孙，五岁了。”
　　“那又怎样？这就是她的工作。”苏先生猛地合上了手中的报纸。
　　苏倾北已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不耐烦，尽管他的神色并没有流露出丝毫不耐烦， 但这么多年来的习惯让苏倾北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不耐烦了。
　　随之而来的是父女间的沉默，只剩下客厅里电视机发出的声音。
　　“江涵市未来一小时内会出现大到暴雨，请居民尽量不出门或是随身带好雨具。”
　　无聊，在听到天气预报员播送完后，苏倾北心里产生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不出门呢？她作为一个学生，必须要去上学，而父亲作为一个生意人也必须要去上班，每家每户必然都会是这样，毫无悬念，因此无聊至极。
　　苏倾北在心里对天气预报员做完斗争后，发觉自己真是可笑，原来她现在已经无聊到要和天气预报员的一句话做毫无意义的斗争。
　　她握着刀叉，从果酱瓶里沾出一些果酱摊平在吐司上。电视机里无聊的天气预报已经结束，转为时事新闻了。
　　“昨日下午3：50分在立交十字路口发生一起车祸，女孩是江涵市第一中学学生，当场死亡，肇事司机正在逃逸。”
　　“卡吧”一声，苏倾北手里的刀叉滑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猛地从餐桌前站起来，以至于椅子和大理石地板的摩擦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刺耳。
　　苏倾北死死的盯着播报的记者，但耳边已经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什么了，只觉得脑海里异常嘈杂。
　　“怎么了？”苏先生仰视着女儿问道。
　　苏倾北无言，只是机械的抬起手指向了电视机。
　　“只是一桩车祸而已，没什么，坐下吃饭吧。”苏先生淡淡道。
　　“只是……一桩车祸？你真那么认为？”苏倾北本来不想开口，但她还是听见自己说道。
　　“不然呢？”苏先生突然把咖啡杯重重的放在托盘里，“这不就是一桩普通的车祸吗？全国上下每天会发生多少车祸？”
　　可这是对生命的漠视！苏倾北在心里呐喊道。
　　“……这样。”苏倾北沉默了良久，“原来爸爸你这么认为。”
　　苏先生站起身看着女儿，“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认为？你最近怎么这么敏感？为什么对一桩车祸新闻这么感兴趣？”
　　“不是你先打开的电视吗？”面对父亲压迫的眼神，苏倾北毫不畏惧的和父亲对视。
　　“是吗？”苏先生的语气不轻不缓，却掷地有声。
　　苏倾北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忍受了，她深吸一口气抓起沙发上的挎包夺门而出。
　　“我吃饱了，先去学校了。”
　　厚重的铁门发出“砰”的一声，很快苏倾北就后悔了，她不该这么冲动，要不然的话那个男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苏倾北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身后这栋孤零零的别墅，她已经受够了在这个家生活了，寂静又了无声息。
　　苏先生拍了拍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优雅的重新坐回椅子上，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唯一触动他的是在他心里的另外一件事，于是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程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