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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尽的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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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倾北猛地从黑暗里睁开了眼睛,仿佛是一个溺水的人重获新生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床头上的闹钟正好发出了十二点整的“滴滴”声。
她环视着黑暗的房间,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她亲眼目睹了一个年轻女孩的死亡,而她竟然是间接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可是这梦怎么会如此真实?就好像才发生过一般,她仍感到心有余悸。
寂静的夏夜,寂静的夜晚,唯一躁动的是苏倾北的心。
三伏天的夏日连后半夜都是湿热的,可苏倾北却并没有开空调,直到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她摸索着翻身下地,决定下楼去倒杯水缓解一下刚刚经历的噩梦。
苏倾北走到楼梯口的拐角处,下意识看向了父亲的房间,却意外发现父亲的房间虚掩着,透过一丝缝隙可以看到灯还亮着。
父亲竟然还没睡吗?苏倾北心下有些迟疑,不过……这从来不是她该管的事,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而且……父亲之前忙的时候也经常到深夜还没睡。
只是今天一切都不太正常,苏倾北心里想道,从那个梦开始。
她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听到书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这么晚了,他在跟谁打电话?苏倾北蹑手蹑脚的靠近书房,她能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已经屏住了。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嗯?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她听到父亲压低嗓音,语气里带着隐忍的怒气。
听起来不太像工作上的事情,如果仅仅是工作上的事,那父亲总是发号施令的一方。
“如果他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他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父亲好像发了最后通牒然后挂断了电话。
苏倾北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她不明白父亲话里的含义,什么叫没有存在的价值?生命在他眼里如同草芥吗?
书房内突然响起走动的声音,苏倾北连忙轻声下楼。
她走到餐桌前,却发现玻璃杯里竟没有一滴水,口渴难耐下,苏倾北打开了冰箱,就在她打开冰箱的一霎那,她竟然发现冰箱里有一大滩血,那一抹鲜红在冰箱里显得异常格格不入。
恰恰就在那一瞬间,苏倾北的大脑却极速运转了起来,她的脑海里迅速显现了女孩倒在血泊里的可怖场景。
人群的嘈杂声,汽车的鸣笛声历历在目。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是真实发生过的!
“啊!!!”苏倾北再也抑制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原本起身翻看文件的苏先生听到楼下女儿的尖叫,握住纸张的手微微用力一捏,随即取下眼镜推开房门。
苏倾北还沉浸在惊恐中,眼前突然感到一阵刺眼的光芒。
“怎么了?”苏先生浑厚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
原来是父亲开的灯。
“冰箱里有……有血。”苏倾北被自己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苏先生用他深邃的眼眸盯着女儿看了两秒,然后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
“你再好好看看?”苏先生来到冰箱前,指着还没关上的冰箱说道。
苏倾北借着现在光亮的客厅灯再次看向了让她刚刚尖叫的东西。
只是一袋血而已。
她松了一口气,脱力般的靠在餐桌旁。
苏先生注意到了女儿苍白的面孔,涣散的眼神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这让他感到很是奇怪,至少现在女儿不寻常的神情就向他透露出了这个信号。
“这是刘姨晚上给你买的,她说你爱吃血,明天做给你。”
“我……我不……不吃,我不想吃这个。”苏倾北有些绝望的摇着头说道。
“你不喜欢吗?刘姨说你喜欢。”苏先生不以为然的说道。
什么都是刘姨说,苏倾北木然的看向了父亲,一时无言,虽然她早已习惯。
这个家除了刘姨以外,好像没有人知道她的喜好一般,尽管这个家只有父亲,可他是她最亲近的人。
“我去睡了。”苏倾北转身上楼。
“发生什么了?”苏先生叫住了女儿。
“什么?”
“我是说今天发生什么了?因为……你的情绪不太对劲,我的女儿是什么性格最起码我作为父亲还是知道的。”苏先生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苏倾北的心有些颤动,今天对于她来说也是不寻常的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压抑在她的心里,可她并不想告诉父亲实情,说了又能怎样呢?他并不在乎。
她转过头看了父亲一眼,欲言又止。
“没什么,我要去睡了。”苏倾北想要马上逃离这个地方,她想最好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永远都不出来。
苏先生这次并没有叫住女儿,因为他知道父女的关系就如同他的商业战场一般,是无尽的硝烟。
当然……对于他来说,只要事情没有脱离他的控制,那他也不介意流露出一丝“宽容”。
苏倾北上完最后一节楼梯,突然定住了脚步,她知道父亲还在身后看着她,让她没有料到的是他竟然没有“逼问”她。
“爸爸,我明天不想吃那个。”苏倾北俯视着楼下的父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好,明天我会跟刘姨说的。”苏先生盯着女儿的脸庞说道。
苏倾北转过身。
“哦,对了,倾北,矿泉水在冰箱的下面一层。”
“我知道了。”她发现自己真的很讨厌洞察一切的父亲。
伴随着“砰”的一声,门被缓缓合上。
重新躺回到床上,苏倾北的世界又恢复到了寂静。
床头闹钟的分针已经走了一圈又一圈,可时间的流逝并没有给苏倾北带来丝毫困意,因为她知道原来那不是梦,那个女孩是真真切切死了,她死在空旷的马路上,死在和它微笑的一瞬间,死在冰冷的车轮下。
可她呢?她为什么还活着?苏倾北闭上眼绝望的想道。
上天好像跟她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她去亲眼目睹一个花季少女的死亡过程。
黑暗里,只剩下床头上闹钟分针行走的声音,好像在给予苏倾北回应。
苏倾北蒙住被子,睡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也许这一晚过去之后什么都会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这一夜对苏倾北来说是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