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时空的复仇[悬疑]》鹭起

40、第二时空17

　　【17】

　　常鸥到最后也没有扣下扳机。
　　她往虚空中一踹。
　　本来想踹树，但不敢。

　　远处狼啸此起彼伏。

　　大限将至，像是感应到什么，常鸥觉得心口倏地一痛。

　　怎么就混到今天这个局面了。
　　混的甚至还不如上一时空。

　　她突然想到了陆一凡。
　　陆一凡现在还在山上。
　　当初他就有放弃自我的意愿，如果看到她的尸首，必然会一管药直接解决自己的性命。

　　这是个优先糟蹋自己的人。

　　常鸥拿枪的手慢慢垂落在身侧。

　　不为别的，她这趟上山就是为了救他，总不能不能白来，至少救个人出去吧。

　　常鸥喃喃说：“是，至少做成一件事。”

　　横竖就是一死，死了再开局，她怕什么啊。

　　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常鸥被自己这一想法吓了一跳。
　　黑暗中，肾上腺素狂飙，她舔了舔嘴唇，手扶住树干，朝远处狼啸的地方看。

　　时空是【系统】打造，她完成复仇任务就会离开，那剩下的人……常鸥抬起脚，往旁边移了半步，转过身，又朝来路看。

　　看了几眼，她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回身走。

　　****

　　第二日，天光大亮。
　　山下的车队早就恭候多时，今天是苗思明进山的日子。

　　山下有盛建国驻守，苗思明的动作不能太大。

　　乔天盛在江城摊上事，分身乏术，没办法管这头，所以，带苗思明上山的任务落在乔晴头上。
　　这也是乔晴和乔天盛争权的第一步。

　　乔天盛能得到晴阳的支持，除开他自己的能力，还有的就是步家和苗思明的这两张牌。
　　如今步远算在她手里。
　　那就剩下苗思明了。

　　苗思明年龄大了，对“培安”的研发已经没什么用，而他属意的继承人是陆一凡。

　　乔晴有时候在想，老天不能把她看上的两个男人都给了常鸥，总得分她一个吧，步远有财，而陆一凡则是未来培安的关键。
　　这人目前来看比步远稍微中药店。

　　昨晚上她不小心放跑了常鸥。
　　但她知道，常鸥一定还会回头来救陆一凡。

　　乔晴本着低调原则，派人悄悄把苗思明结上了山。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对着趟上山的路途也有心理准备。
　　一路上，他休息了五次。
　　随行的医生和护工紧张的不行。
　　好在老爷子信念顽强，最终还是来到了工厂前。

　　乔晴热烈欢迎。

　　苗思明是随车上山，但此刻还是脸带疲惫，四周扫视一圈问：“步远呢？”

　　“哦，昨晚被狼伤了手。”乔晴笑笑，“老大的人了还那么娇气，今天愣是不肯出门，说要静养，您放心，晚上他肯定来见您。”
　　她知道苗思明的习惯，下午他得午睡。

　　一番话已经很客气了，但苗思明还是摆出了不悦。
　　他知道步远不愿意见他。

　　乔晴脸上笑容愈发灿烂：“我们给您准备了接风宴，在生活区那边，您先休息下，然后吃个饭？”

　　苗思明方没有异议。
　　等他被人推走后，乔晴立即收起满脸的笑，陆一凡被安排在了狼笼的中心，四周无人把守，也没人知道他近况，到了今天早上，步远才说：“阿晴，你去看看他吧，他很可能不行了。”

　　乔晴带人赶到的时候，陆一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鼻子里仅有出的气。

　　屋子里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满地的玻璃碎渣，桌椅全部躺倒，还有几把椅子被肢解，碎木屑混在玻璃渣子里。
　　陆一凡脸上、胳膊上有血痕。

　　乔晴惊讶道：“他这是在这里打架了吗？”
　　让他独自活在狼笼里是苗思明的主意。
　　当年苗思明就是独自一人在狼笼里有的灵感。

　　苗思明很重视他的这位学生。
　　他看过那则餐厅大混乱的新闻。
　　乔晴再三保证，绝没有培安丢失的问题存在，那就是说，那天让用餐者发狂的药物是陆一凡临时配置的。
　　那么短的时间，那么完美的效果。
　　陆一凡的确是个天才。
　　苗思明想……这样的天才理应走他的老路，继承他这辈子的成果。

　　“培安”最开始的基因实验是在一头叫“雪吹”的狼身上展开的。

　　苗思明相信，在狼笼里待上几天，陆一凡会有些其他想法的。

　　****

　　乔晴本来想瞒着陆一凡注射培安的事情。
　　但她没有料到，在晚宴上，步远居然来了。
　　他打扮的人模狗样的，直接去包房里见了苗思明，差点气死苗思明。

　　乔晴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男人。
　　当初恨陆一凡的是步远，现在偏着他的还是步远。

　　当时步远端着一杯酒，朝他过去的恩师敬了过去：“老师，祝您身体康健，早日实现梦想。”
　　像小学生一样的说辞，苗思明知道他没安好心。
　　果然，步远立马说：“老师你知道吗，师兄为了我们的培安实验，把自己当成了实验品。”

　　苗思明愣了下，抬起眼看步远：“你说什么？”

　　步远笑笑：“现在或许就您能阻止他了。”

　　苗思明立即要求去看这位爱徒。

　　事后，乔晴气个半死。
　　步远解释说：“我这也算帮你。”
　　乔晴：“帮我？这么帮我？”
　　“陆一凡这么做就是为了气苗思明的，他要是想死，你拦不住他，现在还有口气吊着，就说明他是在等苗思明来。”
　　顿了顿，步远望向一侧：“我师兄，固执的很。”

　　乔晴愣住。今早她发现陆一凡后，本来想把陆一凡送下山去治疗，毕竟山上的医疗条件有限。
　　但步远不同意，他看着床上半死不活的人，说：“这就是我比不上他的地方。”
　　昔日的陆一凡温和又疏朗，此刻却狼狈至此地躺在他面前。
　　陆一凡想起小时候，每次他因为苗思明留的作业不会写而哭泣时，都是陆一凡来安慰他。
　　安慰手法拙劣，没好吃的，没鼓励的话，而是一页写得满满当当的作业详解。

　　思及此，步远轻笑。
　　小孩子间幼稚的过往，经过了这么多年，他早就该忘了。

　　…………

　　——这是步远最后能做的事情，促成陆一凡和苗思明的见面。

　　当时陆一凡被致幻剂伤的不轻，那种臆状迟迟下不去，在屋子里发狂，把东西砸的乱七八糟。
　　苗思明来见他的时候，他恰好刚刚恢复些理智。

　　“老师，你来了啊。”声音虚弱。

　　苗思明紧紧皱起眉。他坐在电动轮椅上，用手边的遥感来操控方向。

　　陆一凡朝老师抬起手，发现苗思明后退了一段距离。

　　他遥遥望着陆一凡：“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陆一凡满不在乎地牵起嘴角：“是不是很失望。”

　　苗思明不语。

　　陆一凡说：“我注射了致幻剂，也只是如今这个样子，老师，你真的错了，你毕生的追求都错了，你改变不了人类基因里根深蒂固的选择。”

　　他眼角泛红，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嘴咳嗽了声。
　　整个人就像是破败的秋叶。

　　苗思明：“这不是你。”

　　当初的陆一凡为了抵抗他，不惜答应那个赌约的存在，这么些年一直筹谋规划，他那么固执，那么要强，从不会把自己弄成这副孱弱的模样。

　　苗思明还是不敢相信：“你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待自己？”

　　为什么？
　　陆一凡也不知道。
　　内心最深处体验不到情感，但这不代表他没有。
　　他又想起那一夜，常鸥制造了餐厅混乱后，躲在他家。
　　那时候舆论大暴发，他为了揭发“培安”，每日都忙的近乎虚脱。
　　后来，趁着一个间隙，他去墓园看望了妹妹。

　　他饮了一些酒，回家后，屋子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灯光氤氲，黑暗包裹在黯淡的灯光之外。
　　气氛迷离又暧昧。
　　大约是酒精的催发，他伸手抱了常鸥。
　　常鸥当时说：“你喝醉了。”
　　他说：“没有。”
　　“你真的喝醉了。”
　　“我没有……”

　　酒精只会让人头晕，不会让人做出逾矩的事。
　　他不会对常鸥做什么，但那一刻，却很想这样不管不顾拥住她。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他箍住她，将头埋在她肩膀上，却不小心蹭到她的脸。
　　女孩脸颊柔软，他立即红了耳根，整个人僵硬住。

　　常鸥在他耳边轻笑，气息吐纳间，她侧过脸，嘴唇轻轻挨过他发烫的耳朵。
　　略微晕眩的感觉冲上太阳穴，他觉得自己深陷在一股奇怪的感觉中。
　　常鸥抬手抱住他，大概是感觉到他的僵硬，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陆一凡没有动，半晌后，略微抬起眼。

　　外头夜色静谧，窗帘没拉，有一抹清凉的月光落在窗畔。
　　他仔细地看着窗畔的这抹亮光，慢慢眨了眨眼，而后目光稍稍移动——他看到玻璃上有自己微弱的倒影。

　　如果他的倒影再清晰些，他大概能看到自己是在笑。
　　那种喜极的笑。

　　苗思明还在问他：“为什么啊孩子，你知道常鸥是什么人么？”

　　陆一凡回答：“你放她走，我就停止注射。”

　　苗思明气笑了：“你以为这由得你自己？”

　　陆一凡：“横竖就是一死，我不在乎。”

　　苗思明顿了顿，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选中了她么，因为她和你一样，脑子有病，但她却比你更会骗人。”

作者有话说

　　还有人在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