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帮忙藏不住》慢煮生活

58、交易

　　天热色渐渐暗了下来，秦宁已经一天没有进食，都不知是饿的还是痛的，整个人迷迷糊糊。

　　金子端着方便面，吃得有一口没一口，反复思量和弟弟的每一句话，竭力去挖掘有其中隐藏的信息。

　　那些话一定是警察教他说的，不然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起。

　　“我马上就要转去最好的医院。”

　　这是在告诉他金宝被保护起来，让他不要有后顾之忧。

　　“而且猴子哥也来看我。”

　　这是在提醒他猴子的事。

　　“偷偷给我留了钱，还鼓励我参加明年的高试。”

　　钱？

　　高考？

　　这是在暗示什么？

　　草莓他明白，山楂弟弟也一定明白，现在警察知道他的困境，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金子看着秦宁重新思考每一句话的深意。

　　程健吸溜吸溜吃完面，看金子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猛锤他后背，说话竟然还带些和颜悦色。

　　“怎么，饭都不吃，看人看傻了。”

　　某方面来说他还是挺欣赏这小子，懦弱是懦弱点，但论起保护弟弟和和他哥真的很像。

　　当年要不是他哥拼死护住他，让他逃，他早就跟着一起下地狱了。

　　金子呛了两口，赶忙放下碗，握住他的手，“程哥，我现在就要钱，我弟马上要做手术，你能不能把钱先给我。”

　　说到钱，程健脸色大变，语气瞬间不友好。

　　“钱，事情没做完，拿什么钱？”

　　“可是，程哥你到底要做什么，到底要杀砍来个痛快，我还等着钱救我弟呢？”

　　紧接着金子大声悲戚道：“你不会是骗我的，没钱给我吧，是不是真的向他说那样。”

　　他又慌乱拉着阿三的手，“我们先勒索，他住高档公寓，出门都是豪车一定很有钱。”

　　“我们问他要100万，不对不对，要一千万，我只要50万手术费，其他的你们分。”

　　阿三脸上闪过一丝贪婪，望向程健。

　　程健冲他点了点头，脸上流露着轻蔑的神色。

　　自他哥做上那档见不得人的生意后，就有个习惯找隐蔽的地方埋钱，所谓狡兔三窟，想着关键时候也算是留一线生机。

　　当年出逃走的急，那些钱只带走一部分。

　　上一次去挖的付完金子的酬劳已经一干二净，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另一笔埋钱的的地方现在竟然被打造成旅游区。

　　阿三是个讲义气的，但和他允诺的报仇，义气又是什么东西。

　　刚才他们已经商量好勒索，让这傻小子台前表演，等拿到钱再想办法将这两人毁尸灭迹，等警察查到他们身上时，恐怕他们早就拿着钱远走高飞。

　　“好，我们会安排，但这勒索电话得你来打。”

　　“行行行。”金子急不可耐搓着手。

　　“这要问话，要不先给他吃点东西，要是他不清醒说错了话，得不偿失。”

　　“随便你。”

　　秦宁硬生生被嘴角撕拉的剧痛惊醒，仿佛每一个根胡叉都被连根拔起。

　　他一张嘴，一块饼干便被金子强硬塞进来。

　　“给我快点吃，吃了好办事。”

　　金母在也在一旁附和道：“快吃快吃，大金要帮你。”

　　两人语气截然不同，流露出的关心出奇的一致。

　　秦宁饿得实在是厉害，囫囵吞枣，却不小心卡在喉咙。

　　金子大吼：“饿死鬼投胎啊你。”

　　水也一骨碌灌进他口中，动作粗鲁，但食物果腹的的暖流充盈着全身，力气慢慢恢复

　　金子贴近他耳畔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警察联系到我了，我会帮你，一会你要配合我，尽量透露信息。”

　　秦宁眨了眨眼。

　　喂完东西，金子扭过脸去：“是不是该打电话要钱了。”

　　“不急。”

　　秦宁看着程健食指套在枪环上，晃悠悠地转动着向自己走开，一如当初那轻势在必得又轻挑的模样。

　　冰冷的枪口抵在眉心，秦宁的心“咚咚”跳个不停，感到腋下仿佛淌着恐惧的汗水。

　　金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才说好要的怎么又要变卦：“程哥这。”

　　“闭嘴！”

　　程健脸混入昏暗，眉稍一吊，露出三白眼，表情甚是阴暗的，似乎对自己坎坷的人生满含着愠怒。

　　“说吧，当初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枪口堵的更紧，随时都存在走火的危险，两排变色的牙齿合在一起，从邪笑的嘴唇里吐出。

　　“三。”

　　秦宁抬头正视他，读懂他眼中的仇恨。

　　此时，他的大脑异常清醒冷静，程健在等待他服软，等着他坦诚一切，等待他脸上露出惊惧、痛苦的表情。

　　“二。”

　　秦宁悄悄地握紧双手，身子尽量向后，臀部慢慢移动，试图远离这坚硬的瞄准器，但他依旧平静地凝视。

　　“一。”

　　四周一片沉默，只听见程健拖长的声音。

　　金子脸面已变得惨白，还带着一副惊恐的神色，心中暗自咆哮道：“说啊，说啊，快说啊。”

　　程健扬起眉毛，手指搭在枪栓，只需要轻轻一动。

　　心声似乎被传达，秦宁面无表情开口：“鬼。”

　　秦宁说完便一声不吭，程健突然咧开嘴，发出狼嗥似的狂笑。

　　“我一直就想不通，我哥布置这么周密怎么会被一网打尽。”

　　“我哥他妈竟然败在陆阳这死鬼身上。”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我怎么会没想到，我怎么会没想到。”

　　“你家就是个做死人生意的，叫个鬼多简单，多简单啊！”

　　程健被这真相刺激到近乎癫狂，冰凉的枪管狠拍着秦宁的脸。

　　“再叫啊！再叫啊！把我妈给我叫回来见我最后一面。”

　　“那些死条子，就像狗似的，把村子围得严严实实。”

　　“她出殡那天，我只能对着那方向磕个头。”

　　程健残缺的手掌紧紧地捏着秦宁的下颚，脸上是痛苦到扭曲的表情，秦宁死命地咬着牙不泄露一点呻吟。

　　“我妈她没人送终，死不瞑目。”

　　“你知道我怎么找到你的吗？”

　　“我一直以为是陆阳没死透被人救了。”

　　“我就查啊查，去找最近的派出所，说我要寻六年前的一个恩人。”

　　“那实习生可热情。”

　　“你看，就这么把你找到了。”

　　“你说我是不是得送一面锦旗过去。”

　　秦宁侧过脸，呸的一声，吐出口中的血：“说这些有什么用，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要报仇就来个痛快。”

　　“痛快，我会给你痛快，但现在到你该补偿我的时候。”

　　秦宁心中一动，成了，可以联系沈霖渊，同时心脏处被用坚硬的手掌狠狠打了一下。

　　“你不是说我穷酸，没法跑路吗，那你正好给我弄点钱来。”

　　“没钱。”

　　“你做死人勾当的，你他妈谁没钱。”

　　又一击袭来，秦宁蜷缩起身子，试图躲过结果被打在肩头近颈部处，疼他再次缩起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只有一百万，没多的钱。”

　　金子找准时机，大声嚷嚷道：“骗谁呢？100万，100万你能住那么好的房开那么好的车，没个上亿的身价能住进海景房？”

　　“那不是我的。”

　　“呸。我信你个鬼。”

　　秦宁不得不佩服他演戏的能力，闭上嘴不再说话。

　　“程哥，我跟了这小子一个星期，他和一个男人同进同出，关系一定不简单，一千万那男的一定没问题。”

　　程健冷哼一声问道：“那男的是谁？”

　　“你把我房子烧了，让我借宿的朋友。”

　　程健根本不信，用肘猛地击了一下他的肋骨，“是谁？”

　　秦宁明白这种人疑心极重，要是不受点苦，不是被迫于欺压得到的答案，他根本不会信。

　　他痛得抽气，含糊道：“男朋友。”

　　“这就对了，给他打个电话，我和他聊聊。”

　　“这么久没见你他一定心急如焚。”

　　“要是敢说错一个号，我就看你这十根手指头够不够用，正好我还缺一个。”

　　秦宁看他那残缺的小拇指，不由地握紧拳头，极其屈辱地报数。

　　“198………”

　　“是不是这个。”

　　一串熟悉的数字跃然在手机屏幕上显示。

　　“是。”

　　“你过来，按着我的指示做。”金子听到自己被点名，屁颠屁颠跑过去。

　　“嘟……”

　　“嘟……”

　　“嘟……”

　　秦宁全身紧绷着，努力去压抑内心深处的焦虑。

　　沈霖渊接电话啊。

　　快点接电话。

　　看着私人电话上闪烁的号码，沈霖渊打个手势，一时间客厅内所有人屏住呼吸。

　　局里派过来的技术人员确认好链接，冲沈霖渊点了点头。

　　“嘟…”

　　正当程健不耐即将挂断电话之际，一声清冷低哑的声音响起。

　　“喂，是谁。”

　　秦宁的眼瞳瞬间滑过一缕微光，恰恰被程健捕捉到，看来还真没撒谎。

　　电话被塞入金子手中，他按着阿三手机上打的字，一直不落。

　　“秦宁在我们手里。”

　　听到秦宁的确切消息，沈霖渊抓住沙发的手指每一个骨节都在泛白，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尽一切可能保持冷静。

　　“我不信。”

　　“真不信？今天你见过他吗？”

　　感受到电话那头沈霖渊的沉默不语，程健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秦宁可是说你是他男朋友，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电话一直开着外放，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望向沈霖渊的目光更是复杂。

　　秦宁一向羞涩于表达，往日期待的身份在这种情况下被落实，更兆示着情况凶险。沈霖渊看着屏幕上仍在不断变化的定位，目光晦暗不明，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在说谎。”

　　“呵，还不信。”

　　“秦宁，向你男朋友打个招呼吧！”

　　秦宁伸出舌头舔着干燥的嘴唇，终于干哑地挤出三个字：“沈霖渊！”

　　这虚弱且沙哑的声音，惊呆了所有人。

　　还活着还活着，秦亮紧捂着嘴，咬着牙才能抑制他的激动。

　　“秦宁，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嘲讽道：“有我照顾，怎么会不好。”

　　“你就想要做什么，放了他！ ”

　　“绑架嘛，不就是为了钱。”

　　“为了钱，前段时间的打劫和放火也都是你做的吧，你会只是为了钱。”

　　“还挺聪明。”

　　程健瞧着秦宁，目光阴险恶毒，突然，他抬起手腕，朝秦宁一记狠抽。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所有人的心坎上。

　　秦宁呼吸变得重浊起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从他那垂下的嘴里哼出。

　　秦亮的眼泪花止不住向外流。

　　沈霖渊眼睛气得充血，一拳砸在茶几上，声色俱厉地喊道：“你别动他！”

　　程健得意地吹了声口哨，两手警告似地拍了拍巴掌。

　　“现在来谈谈正经事吧，还是尽早解决由于你的疏忽造成的伤害。”

　　“1000万，现金，不同币种，明天一早准备好。”

　　沈霖渊正打算答应，方谬摇摇头，在纸上飞速写下，确认安全，拖延时间。

　　“一早是多早，怎么交易，我在哪给你。”

　　“这不要用你来操心，到时候我自会联系你。对了，别耍小聪明，也别报警，犯罪我可是专业的。”

　　“否则到时候我就要命不要钱。”

　　沈霖渊听到电话那头呼吸声渐远，心一沉，急忙出声：“别挂，让我和多说几句，我必须确认他的安全。”

　　“安全，人还活着就该心满意足。”

　　“让我们说话，我多给你500万。”

　　果然是有钱人，一张一开就是500万，

　　程健没打字，金子也不敢回应，电话悬在手中，只听到那头急促地呼吸声。

　　“1000万，让我和他说话。”

　　再有钱又怎么样，软肋被他拿捏在手里还不是得求饶，感情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用来折磨人实在是太趣。

　　程健歪着脑袋，看着秦宁倍受屈辱的模样，嘴角扬起一抹玩弄的笑意。

　　“求我啊？”

　　“你求我啊，我就让你和他说话。”

　　话刚落下，秦宁再也无法保持沉默，如一只困兽般怒吼着：“不，沈霖渊，别求他，别求他。”

　　他睁大了眼睛，死盯着这个魔鬼，这个神经病，这个虐待狂，恨不得将他生吞活煎。

　　沈霖渊听到他的哀嚎，全身绷得就像是一张满弓的弦，一股血迹正从握紧的拳头里渗出，一滴一滴地打在在光洁的地板上。

　　“求你。”那个声音轻轻地说。

　　秦宁心一抽，眼泪刷地一下流了出来，瞬间浸湿他的下半张脸。

　　被绑架、被折磨、生死不定，前路渺茫他没有哭，但是一向骄傲的沈霖渊却为他折下那身傲骨，他真的再也忍不住。

　　程健按下手机的静音键，猖狂笑起来：“哟，还是真爱。”

　　这种把别人拿捏在手心的感觉，竟然他找回当初做二少爷的快感，反正这也算是二人最后一通电话，以后只能地府再会，1000万赚得。

　　他一只手抓起秦宁汗湿的头发，头往后拉得高高仰起，附在他耳边。

　　“可别乱说话，不然我只能割了你的舌头，再一根一根折断你的手指。”

　　却没想到最后的贪婪成了他这场游戏最大的败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