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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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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宁一向认真，从答应会帮助唐正找人的那一刻开始，就将方晴晴可能出现的地方分析个明明白白，如果她活着，一定会回到工作单位和居住点。
可事与愿违，原来的居住地早就拆迁，学校那边也没有得到任何相关的信息，当年要好的同事都认为她已经葬送在灾难中。
“唐正，还有没有地方会有她的消息？”秦宁坐在学校外的花坛上抽烟，孤零零对着空气说话，显得有些寂寞。
唐正脑子里满满登登都是刚才教室的模样，那朗朗的读书声，那一张张童稚的面孔，令他回想起和晴晴的初次见面。
那是他在医院正式上岗的第一天，接到临时通知去学校注射预防针。孩子们一见他穿着白大褂就孩子们躲得远远的、惊惧地看着他手中的针，他每接近一步就有人吓得哇哇大哭。
“别怕，打针不疼的，你看着针很细的，就像被蚂蚁蛰了一下。”
哇！
哭声更大了！
正在他不知所措时，一名高挑清瘦的女子步入，乌黑长发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白色衬衣解开了一颗扣子，隐约能看见纤细的锁骨。不施粉黛，瘦削清冷的面庞一笑间含着暖暖春光。
“大家别怕啊，医生叔叔很棒的，如果害怕老师抱着你们。”
就这样每一个害怕的孩子都偎依在她怀中，微微垂下的眸子，却透露着无限温柔。
那一天，结束后他教室门口站了很久。
“唐正还有吗？”
“有。”
“？”
“我家。”
秦宁跟着导航来到条些许老旧的巷子，低矮的楼房常年累月被雨水冲刷，外层变得灰溜溜的，电线乱搭搭地挂在上面。
车已经无法再往里开，秦宁不得不下车步行。路弯弯绕绕，一个拐角唐正激动地催促道：“看，前面那红屋顶就是我家。”
抬眼望去，几个老年人正在一棵枝繁叶茂地树下搓麻将，一直金毛犬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旧式的花台种满新鲜蔬菜。铁门上沾着斑斑锈迹，秦宁轻推，门咯吱一声响，引得几人侧目。
穿着唐装的老头见他眼生，好奇开口：“找谁啊？”
“我想找唐先宏叔叔。”
“你找老唐做什么？”
“我找唐叔叔有点事，我是唐正的朋友。”
一直和他说话的男人摆摆手，“没住这了，去帮他女儿带孙子去了。”
“那他们现在住哪？”
老人起身走到他旁边，抬手指着外面，“看到那个尖顶没，老唐现在住那高档小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秦宁看到一座高楼矗立，在这片低矮的区域中犹如鹤立鸡群。
秦宁好不容易从门卫那打听到住户信息，又换了道门尾随住户溜进门。
出乎意料，正当他打算敲门，唐正走得远远的，躲在逃生楼道里。
“你怎么了？”
我没脸见他们，谁都没有照顾好，我怕。”至于怕什么唐正，没有说明，别过头声音有些哽咽。
秦宁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顿住，摸了摸鼻尖，倚靠在墙边。
“你知道吗，我曾经很多年都没有去祭拜我爸妈，我不相信他们走了。”
“看着别人一家三口，我总会很自责。”
烟雾从鼻腔中散出，他唇角间挂上了释怀的笑意。
“后来有人告诉我，一切都不是我的错，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一样会爱我，护我。”
“只要人记得，家就不会散。”
“唐正，你回家了。”
“叮！”
电梯门响，打断秦宁的话。一名烫着卷发，衣着鲜艳的中年女子推着婴儿车出来，抹着淡淡的口红，脖子上缠绕着时下最流行的丝巾。
“妈？”
唐正惊讶地望着来人，有些不敢确认，这人洋气好多，这还是以前朴素的老妈吗？
直至推车手腕露出一节翠绿玉镯，那是他工作后攒了一年前送的生日礼物，挑选了好久，再熟悉不过，他终于忍不住扑上前去一把抱住。
“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秦宁这才确定来人的身份，立刻黜灭烟头靠近，“请问是孙阿姨吗？”
正在按密码锁的孙芸停下疑惑问：“你是？”
“我是唐正哥哥的朋友，我小时候他和晴晴姐姐来孤儿院看过我们，从你们邻居那里打听到您住这。”
“哦，是正正和晴晴的小朋友啊。”孙芸一听竟然是自己儿子的朋友，面露喜色，“请进请进！”
“老头子，来客人了！”
听着妈妈依旧响亮的大嗓门，唐正忍不住笑出声。
“来了来了。”穿着卡通体恤的年老版唐正拿着奶瓶从屋里跑出来，“我的小孙孙，终于回来了。”
“爸！”看着他花白的双鬓，唐正心难受得厉害，离开时父亲头发还是乌黑发亮，现在已经老了，老了好多，背佝偻了，老花镜也戴上了。
“老唐，这是记得正正和晴晴的小朋友呢。”
“叔叔，您好，我叫秦宁。”
“来坐，来坐，难为你这么多年还记得他们，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我想找晴晴姐。”
“找晴晴啊？”
“你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秦宁装作一脸疑惑，“我才从国外回来，去学校找晴晴姐没人，说她早就不见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心里琢磨着这孩子也是没办法找人才找到他们，开口道：“十五年前晴晴和正正出去遇到海啸，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见秦宁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他不明白，压抑着哭腔：“孩子，人没了，懂吗？”
饶是过去再多年，心情依旧难以平复，孙芸抹了抹眼角。
“外婆，不哭，不哭。”坐在一旁乖乖喝奶的小孩站起身，着急地对着她亲亲抱抱
唐爸爸摘下眼镜抹了一把脸，“我们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回来，最后想着哪怕回来一个也好啊，可是到现在，还是一个都没有。两个孩子一起做伴去了吧，这样也好，路上不孤单，不孤单。”
夫妻二人提起伤心事，眼红的厉害，去洗了把脸，秦宁借机偷偷拍一张电视柜旁的合照。
告别唐正爸妈，秦宁注视着手机里的照片，心底泛起一丝怜惜。
腼腆微笑的女孩和热情浪漫的男孩并坐在沙滩上，开心地对着镜头比心。
“这是我们度假第一天拍的，”唐正温柔地抚摸女孩的面庞，“晴晴那天还说等以后老了带着孩子，和孩子的孩子一起再来这里照一张大合照。”
昨日种种，恍若隔世，只有这人那么鲜活那么美好。
“如果晴晴不在了，你怎么打算？”
唐正用一种近乎天真的语气摇头道：“不会的，秦宁你相信我，晴晴还在，她还活着，我能感受到她的脉搏，她的心跳，她在等我。”
这种盲目的自信和坚决，秦宁的眼睛像是进了个砖头。
时间嘀嗒嘀嗒向前走，永远都不会为任何人停歇，似乎只要跑得够快，就能绕过绝望的深渊。
凌晨1点，屋内静得只能听见猫咪的呼吸声。
子时，阳气最弱，阴气最旺，正是做梦的好时刻。
秦宁净手焚香端坐在木桌前，蘸着朱砂，提笔画唤灵符一张又一张。
从唐正口中得知方晴晴生辰八字，他心想着如果方晴晴还活着，二人的感情真的像唐正说的那么情深意切，或许能通过两个镯子间的莫名感应，召唤生魂。
秦亮持香拜过祖师爷，将引魂香插进香炉，熄掉屋内的灯，点燃一只红烛放在桌正中央，聚目敛神，拿着那叠写好的符咒坐秦宁在对面。
铃响，秦宁向唐正示意他钻回手镯，红色的烛光印在他眼底，仿佛一朵盛开的地狱幽莲，神秘莫测。他挑出一根向血一样鲜艳的红线，一头缠在自己手腕，另一头绕在金镯上。
这红线又名情牵，加了特殊物质做成。是由以前的缝尸人二皮匠手中的纵横线演变过来的，二皮匠可以凭借这线缝合尸体和灵魂，让死魂入土为安，他爷爷的爷爷学了些皮毛经过改良，有了连接灵魂的效力，增强灵魂感应。
烟雾弥漫在摇曳的火光间，在黑暗中异常夺目，秦宁紧盯着双眼一眨不眨，不一会便忍不住趴在桌上，身体慢慢变得轻盈，如奔月般飘出窗外，浮在城市上空。
夜里的s市，霓虹闪烁，华灯璀璨，而秦宁眼中确实一片漆黑。
秦亮边注意他哥的状态边烧纸，每向火盆丢下一张，就会摇一声铃，力求将这铃声传向远方。金色的镯子，在火苗映射下泛着红色的光，显得更加诡异。
“方晴晴！”
“方晴晴！”
秦宁在高中空感受铃响的回荡，却久久没有听到声息。
“晴晴！”
“晴晴！”
……
“方晴晴！”
“晴晴！”
脚下的世界依然寂静无声。
不应该啊，怎么会一点回应的痕迹都没有，他放松身体，慢慢向上升，耳听八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耳边只剩下唐正的呼喊。
一声响指，秦宁骤然清醒，“都烧完了？”
“全烧完了，一张都不剩！哥，你们有发现没？”
“我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秦宁不紧不慢地解开红绳，扯下粘贴在手镯上的符纸，将唐正放出来。
“唐正，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四周都是黑黢黢的，我只听到你也在叫她。”
凌晨两点，四周一片寂静，秦宁努力撑起想掉下去的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切，“唐正，你这八字没记错吧，有时候身份登记会把生日登错的？”
“没有啊，晴晴一直过的这个生日，我记得很清楚，她说这一件正好是院长捡到她的日子。”
“原来是这样！”秦宁心底瞬间明白怎么回事，看来这事更复杂了，得想想其他办法。
“哥，睡了吧，明天再想办法吧！”秦亮收拾完桌面，也忍不住打了个哈切，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倒床就能睡着。
“你先睡吧，我再看下书。”
秦宁从阁柜里抱一捆书，这些书旧的厉害，封面有些脱线，里面的扉页都起了毛边。
他洗把脸，强打起精神翻看最老旧的两本，视线最后集中在页尾红艳艳朱砂批注: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