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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受伤 ...

  •   恐惧是一把火,它会烧掉理智,人们也常常因此失去控制的酿成大错。

      季鸣终于忍不住了,他再次挥手,狠狠地又打了一拳。

      “你他妈才有鬼,你给我去死。”

      脸上浮出恶毒的狞笑,嘴里喷出粗俗不堪的怒骂,愤怒到底极点。

      身躯如同一只死狗一样被提起,砰的一声砸在引擎盖上,玻璃碎片划伤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沾着斑斑血渍。头有些晕,手机在震动,撑着手,挣扎起身去拿车中的手机。

      季鸣爬上车一棒打碎手机,球棒敲打秦宁的头掐住他脖子逼问:“说,谁让你调查的?”

      “我说了,有鬼跟着你。”

      我呸,一口唾液吐在脸上,“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还怕鬼。”
      头被提起又狠狠砸下。
      “说不说!”季鸣似乎要把满腹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他的面部肌肉在扭曲、痉挛,极为丑恶。

      “季哥,季哥,别说了,有警车来了,我们快走。”三个小跟班见他不死不休的模样连忙上前架住他,将他拖回车中,扬长而去。

      秦宁感觉全身都不存在了似的,从浑身针刺般疼痛到麻木,感觉逐渐消失,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时间。头越来越沉,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哥,哥。”秦亮接到警察的电话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赶来医院,看着出门时还容光焕发的宁哥现在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面色苍白,慌乱不已,“医生,我哥他怎么了。”

      值班医生正在翻看病历,“病人身上被玻璃碎渣多处划伤,都已经清理干净。”

      “那为什么还不醒。”

      “头部受到外力打击,颅脑CT的检查显示有少量出血,压迫神经,导致他暂时昏迷。”

      “那我哥他什么时候会醒。”

      “你不用紧张,没有危险,病人随时都可能会醒来。”

      秦亮听到医生的保证这才动了口气,坐在病床旁,看他颧骨红肿,头上缠绕的纱布,手臂上一个个创可贴,心疼不已。

      他抬手抹了抹眼角泪水,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你他妈不是人,沈霖渊你他妹的怎么保护我哥的,想着心酸,趴在床边呜呜呜地哭起来。

      迷迷糊糊之中,秦宁仿佛回到了从前。

      充满古朴气质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些镂空雕花木质家具,外层的红漆已经被磨损,露出本来的面目,微微散发着霉味,灰扑扑地落地电风扇的外壳已经覆盖着一层铁锈,风叶转起来咯吱咯吱地响,就像随时会散架一样。

      那些东西已经很有历史了,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大,但爷爷总也舍不得扔掉换新的,还总说,那些都是宝贝。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厚重的八仙桌,桌上摆满物品,秦宁坐在长条凳中央,沾着朱砂低头写符咒,满脸皱纹的爷爷在一旁调制着香粉。

      爷爷的手很粗糙,还布满了老年斑,但就算这样,他的手指的灵活度却不输任何年轻人,眼见他手起手落,将一定量的不同材质香粉混合在一起,最后放在玉钵中慢慢研磨。

      这简简单单的步骤,却是要极为精密的计算和稳定的手速才能做到精确无比,然而爷爷却做得如此信手拈来。

      他一边研磨着,一边说:“这引魂香要纯要净,招魂时才能发挥效力。帮活人梦里招魂要心诚,死人招魂难哦,一定要心细,指不定那个点你就帮他找到路了。你太爷爷以前可厉害,那些上战场没回家的人,他点个香,有个生辰八字都能给招回来“。”

      香粉在一圈又一圈的研磨下变得细腻、均匀。老人伸出两指,捏了一点在指尖摩擦,觉得够了才停止。沿着碗边慢慢加入山泉水,轻柔搅和,抬头对秦宁说道:“我这就不行了,做的香比不上他,这玉碗可用了好几辈,我走后就传给你,你要好好用。”

      秦宁手一顿,笔尖的朱砂掉到纸上,留下污迹,神情晦暗。

      他把纸揉成一团扔掉,抽出一张空白开始重新画,“我以后不想做这个,想毕业后做一份普通的工作。”

      爷爷没有说话,秦宁察觉到他的失落,脸上慢慢失去了光彩,“爷爷,你生气了吗?”

      老人家摇了摇头,“好,我帮你封住。只是,唉……”长叹一口气,“是福是祸,不说也罢。”起身颤颤巍巍去拿加热罐,背佝偻的更厉害了。

      当时的他沉浸在可以做一个普通人的欢喜中,竟对爷爷担忧的眼神毫无察觉。

      嗡嗡嗡,趴在床边睡着的秦亮听到手机响,一看,这才八点,“喂。”

      秦宁听到声音,意识慢慢苏醒,努力想睁开眼,头好晕,眼皮好沉,可怎么都看不到一丝光亮,谁在我旁边,谁在说话。

      秦亮站在窗边,捏紧拳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想找我哥,你知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被电话那头人说了什么刺激到,秦亮声音突然提高,

      “遍体鳞伤,昏迷不醒,他昨天和你在一起,你竟然说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事,我他妈怎么知道出了什么事,昨天回来的路上被人打了,你怎么保护我哥的。”

      “在哪,不在医院我们还能在哪。”

      不想再和他多说,秦亮利落地挂掉电话,看到秦宁嘴唇有些干,抬着他的头慢慢喂了水。

      一股清凉滋润喉咙,秦宁微弱地唤了声:“亮子。”

      秦亮紧锁的愁眉,稍稍舒展开来,紧紧抱住他,“哥,你醒了。”悬吊在空中的心终于落下。

      “恩,没事了,别担心。”见傻弟弟眼圈浮肿,满眼红血丝,秦宁有些心疼,“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醒了就好。是哪个王八蛋这么对你,我要去把他揍一顿。”

      秦宁怕他冲动出事,不敢多说, “我有些饿了,你去吃个饭,再买点吃的吧。”

      他重新躺回床上,昨夜历历在目,季鸣围堵,砸窗,暴怒,摔人。毫无血色的脸堆满了苦笑,别人不信,为什么我还要说呢,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依稀记得那红衣女鬼最后冷笑看着自己,“活该。”

      “咚咚咚。”

      “请进。”

      “秦鸣,你好我们是昨天去现场的警察,现在方便和我谈谈昨晚发生的事吗?”

      秦宁半靠在床上,将昨夜发生的事如实讲诉。

      “我昨晚看完赛车九点四十出发回家,遇到三辆车围堵,一辆红色的F牌跑车,两辆黑色的B牌轿车,事情发生的太快,车牌号我不太记得,一共有四个人,我只认识一个,叫季鸣,也有人叫他季三,后来发生的是就是你到现场看到的这样。”

      听到季鸣,两个警察无意识交换一个眼神,正好被秦宁捕捉,“你们知道他?”

      瘦高的警察嗯了一声,有些犹豫,忍不住说道:“他前段时间出了车祸,也是我们出现场。”

      微胖警察问:“现场没有摄像头,你有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他殴打你,比如行车记录仪,证人、证物等。”

      “车刚买几天,还没来得及安装,证人我不知道,当时没有车停下,报警电话呢?”

      “查过了,号码是国外的,网络拨号。”

      秦宁心瞬间沉了下来,人证、物证都没有,自己空口指认别人能信吗?那三个跟班跟季鸣是一伙的,更不可能做证。此刻他觉得自己想要一个公道如螳臂挡车。

      望着窗外的细雨,心中更加沉闷,“两位警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头还有些痛,想休息。”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停下笔。瘦高警察上前让他签字,临走时拍拍他的肩:“秦先生,我们一定会仔细调查的,季鸣我会亲自去取证。”

      “嗯。”

      带他们离开后秦宁起身,落地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扶着床架闭上眼好一会才缓过来。

      他推着输液瓶走到窗边,拉开窗,想要呼吸点新鲜空气。世人总说鬼阴暗,人心真的险恶多了。

      两名警察走出医院大门,瘦高个有些愤怒,“师傅,那季鸣真的太过分了,欺人太甚。”

      微胖警察用力拍他后背,教训:“你有证据证明吗,没有就什么都别说。还有谁让你说我们办过他车祸案的。”

      “本来就是我们办的,中途被接过去而已。他那说法前后不统一,矛盾那么多,谁看不出来。”

      “证据呢?”

      哑口无言。

      秦亮带来了一些清粥小菜,摆放在小桌上,“医生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先垫着胃,牛奶我马上给你温热,我还买了些你爱吃的桃子。”

      秦宁低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病服宽大,穿在身上显得格外地瘦削,神色疲倦,整个人清清冷冷。

      “哥,刚才我看到昨天的警察进医院了,那伤了你的人要怎么处理。”

      在弟弟眼中,世界非黑即白,他始终单纯地相信善恶有报,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秦宁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我也不认识,警察还在找人。你也回家去换件衣服休息一会,再帮我带几件衣服来。”

      输完液,秦宁拿着单子独自去照CT。他靠着墙边,低着头,慢慢走,避免和鬼影相碰,脑中瘀血没有完全散尽,还存在后遗症,头晕呕心,时不时停下休息一会。

      “秦宁。”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秦宁心一颤,恨不得原地缩成一团,这么狼狈的自己怎么能让他看见。
      可沈霖渊视力极好,已经朝着他这方向走来。他举手遮着头努力藏起伤口,挂上一张笑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霖渊默不作声接过他的单子,扶他回病房。

      “我其实没什么事,不小心摔着了而已。”

      秦宁的话让沈霖渊胸腔有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燃烧,他努力克制愤怒的情绪,沉声道:“我找不到你,联系了秦亮。”

      “哦,已经不痛了,没关系的。”秦宁实在是没什么气力,撑着床边,轻轻摇头,尽量轻松地和他对话。

      没想到沈霖渊像只被激怒的狮子,直逼胸前,双手撑在两侧床沿,幽黑的双眸如同怒张的网:“怎么会没有关系,明明是我带你去,你也是为了我的安全才会和那混蛋发生冲突。我也明明可以送你回家,可我却该死的选择留下让你独自一人离开。”

      沈霖渊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秦宁急了:“这真的不是你的错,是季鸣。”

      “我知道是他,我也不会放过他。”

      “没用的,没有证据,你真的没有必要为我一个无关紧的人去破坏你们两家关系。”

      “错,你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深不见底的情意把秦宁死死锁住,一双手紧扣肩膀,刺痛惊得他忍不住缩起双肩,秦宁压底嗓子:“疼,轻点。”

      沈霖渊赶忙松开手,一脸惊慌。

      “秦宁换药了。”护士端着药盘走进,解开纱布,额头上的血迹已干,冰凉的棉签沾着伤口疼得他眼泪都要憋不住。

      “嘶。”

      “痛呀。”

      “有点。”

      “你也算运气好,额头上的伤比较浅,不会有疤。后脑勺的要深些,把头发给剪短才好上药,不过一个星期就好了,洗澡时注意点别打湿。”

      “好。”秦宁抬起头,方便护士再把沙布缠上。

      “脱了吧,给你身上上药。”

      第一次清醒着被女士要求脱衣,秦宁脸热得发烫。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昨天也是我给你上的,实在是觉得害羞就让你朋友帮你脱。”

      沈霖渊小心翼翼帮秦宁脱下病服,看到双臂后背那密布的伤口,因为撞击产生的一大块一大块淤青。脸阴沉得厉害,双拳握得“格格\"作响,一股炽热的烈火在胸膛里不住地滚动,要冲到外面去烧掉一点什么才好。

      季鸣,你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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