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之上》苏习凉

6、第 6 章

　　“杜芷予，你再不起来就迟到了。”楚放敲着杜芷予的房门，想她怎么也会睡懒觉，平时不都是早早就起床的吗？
　　杜芷予很不想理他，但又怕他无休止地敲下去，只好开门，“拜托，今天放假。”好不容易有个双休日，昨天睡得晚了，本想今早赖床不起的，却被这个人破坏了。
　　“今天星期六，放什么假，你做梦呢？”高三了哪还有双休，星期六都上课的啊。
　　“老师说的。”
　　“那你不早说，害我起这么早。”
　　“你不知道？”杜芷予还迷迷糊糊的。
　　“废话。”楚放翻白眼，他知道还起来那么他的脑袋肯定被门压了。
　　“哦。”睡眼朦胧看不清楚放眼里的愤恨目光，杜芷予把门关了打算继续睡觉。
　　“杜芷予，你不能睡，我早饭还没吃。”楚放继续大吼，却没人回应，只好愤愤地回房间睡觉，也不搭理自己闹得慌的肚子。
　　终于睡饱了，杜芷予如愿在午饭时间醒来，睡得好莫名心情就好，开始在厨房捣鼓吃的，想着要犒劳犒劳自己，吃好睡足人生乐事啊。一个人在厨房里开心显得真傻，但有什么关系呢？
　　“你是不是有病？”楚放很没形象地坐在厨房门口的地板上。
　　“你才有病呢。”
　　“我快饿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杜芷予心里这么说。
　　“今天你生日啊？”楚放看着比平时好的菜随口一问。
　　“我的生日？”不就菜好一点吗？又不是穷得只能在生日的时候吃餐好的，杜芷予的好心情蒙了点阴影，“要过几天。”
　　“到时候我给你过生日。”楚放显得兴致勃勃。
　　“别乱开空头支票。”杜芷予低头来掩藏微微上扬的嘴角。
　　“说到做到。”
　　杜芷予心情好就显得特别勤快，突然就想起要换个被单，乐得高兴就换了还打算自己洗，以前这些大物件都是找人洗的，今天比较特殊，人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杜芷予，你这么小就打算做家庭妇女了？”楚放看着杜芷予努力地洗被单，不禁打趣。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像有些人吃饱喝足，混吃等死。”杜芷予头也不抬，她也不是故意说他，就是兴致高了想抬杠。
　　“你说谁混吃等死？”楚放没事也爱较劲。
　　“你说谁就谁。”
　　“说我混吃就算了，我哪里等死了，我怎么也是个有理想的青少年。”楚放又席地而坐，也不管有些转凉的气候。
　　“你有什么理想啊？不会是娶个给你洗衣做饭，伺候你生老病死的老婆吧。”杜芷予忍不住蔑视他一下。
　　“这算什么理想啊，这个太容易，你不就是吗，”楚放根本没注意自己的话说出口后杜芷予的变化，顾自说着，“怎么我也得为祖国培养几个优秀人才。”
　　这不跟她说的没什么区别？杜芷予佩服他的厚脸皮。
　　“杜芷予，你的理想是什么？”
　　居然还好意思问她的理想，“做翻译家。”
　　楚放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野心不小，你怎么不说当外交家？”
　　“这能一样？”杜芷予受不了他的白痴，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职业，不过同语言搭着关系也能被放在一起。
　　两个人居然在卫生间讨论理想这么有深度的人生问题。
　　“你这样能拧干？”楚放看她吃力地拧被单忍不住问。
　　“你是木头？就不知道帮个忙。”没好气地说。
　　“又不是给我洗的。”说着拿起被单另一头开始拧。
　　“那我饭也不是给你做的，你千万别吃。”
　　“那怎么能一样。”
　　杜芷予气结，一样的在他眼里不一样，不一样的在他眼里是一样的，真不明白它的眼光有问题还是思维有问题。
　　这个双休日过得充实也很惬意，难得的好天气加上难得的好心情，怎么都没理由不完美。
　　杜芷予的生日说过几天，其实也就是三天后，那天一早杜芷予她妈妈就打电话来了，开口的一句“心肝”冷得她差点哆嗦，后面的长篇大论都是每次必讲的稿子，额外就是提醒她要记得好好过生日，千万不能亏待自己随便过过就算了。讲着讲着妈妈的声音有些变了，其实杜芷予知道爸妈总觉得亏欠她，不过她自己并不这么觉得，要留下来是她自己执意的，而让爸妈歉疚她反而觉得对不起，前几天收到爸妈快递的礼物忍不住就哭了，自己不记得的爸妈却还是记着。
　　朱晓诺也是记得杜芷予生日的，所以特意找了个时间神秘兮兮地将自己的礼物送上，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别人都不知道今天是杜芷予生日，于是她颇为小心翼翼，生怕别人知道了大惊小怪。杜芷予人缘很不错。
　　“这么客气，不用花钱买东西的。”杜芷予高兴地收下，她知道朱晓诺是不懂得存钱的人，常常把零花钱花光后叫嚣怎么这么穷，所以收得格外感动。
　　“咋俩谁跟谁，下次我生日你知道送我什么的哦？”朱晓诺谄媚地挑挑眉。
　　“我把这个还给你。”杜芷予作势将礼物放回她手里。
　　“不行，收了就不能还。”朱晓诺急急地推回去。
　　“我吃亏了，我的钱包要哭了。”
　　“你虚伪。”朱晓诺从来不跟杜芷予客气，并不因为她家有钱就疏远，时不时还敲诈点，不管别人眼里怎么看待，她只在乎杜芷予知道她是坦诚的，而事实上杜芷予就喜欢她这样的不拘。
　　早上楚放说不来学校，杜芷予放学后就一个人回家，顺便在路上买了个小蛋糕，大概够两个人吃，小得很精致，看着就让人很喜欢。她并不喜欢吃蛋糕，但每年都会买，这就是一个仪式，就好像每年生日都要吃面一样，已经超越喜好成为一种习惯和传统。
　　煮面是件难事，杜芷予煮不好，她小时候奶奶也煮不好都是爷爷带她去那家老字号的面馆吃的，爷爷奶奶去世了她就自己去，只是后来面馆主人也过世了店也关了，她就自己试着煮，不好吃也不在意了，没有了习惯的味道其他的都一样。杜芷予是个恋旧的人，之后都没去过其他面馆，与其说找不到更好的味道，不如说找不到熟悉的味道。
　　等到月亮快出来了，楚放却没有回来。他肯定是忘了，杜芷予泄气地想。
　　“杜芷予，你在干什么？”楚放回来的时候看到杜芷予在拆蛋糕盒子。
　　“看不懂？”
　　“要先吃面，中国人的传统你懂不懂？”楚放拿过蛋糕放到一边，“我带你去吃面，保证好吃。”拉着她就走了。
　　走了起码有半个钟头，也没见楚放有停下来的征兆，忍不住还是问了句，“到底去哪里啊？”她还饿着呢！
　　“不是说了去吃面，怎么听不懂啊。”头也不回。
　　杜芷予无语。
　　“到了。”做出重点推荐的动作。
　　居然在学校后面，杜芷予才发现原来这里有这么家面馆，不禁感叹道，“我以前都没见过。”
　　楚放一副你说废话的表情，一般学生都不会绕个大圈跑到学校后边，更不用说七拐八弯，不知道是应该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找的。”他说这话时有些不自然，颇有些羞涩，只是与对面的人的目光岔开了。
　　杜芷予看了他一眼，无声说着你果然无所事事。
　　“你怎么跟女孩子似的。”杜芷予觉得好笑，楚放正小心翼翼地把葱挑出来，连小小的葱花都不放过。
　　“不吃葱你有意见？”表明上毫不在意地继续，心里却有点别扭，思量这么做是不是真的很那个什么了。
　　“没意见。”杜芷予笑不停，其实不好笑，但达到笑点也没办法，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故意挑了小段葱放进嘴里。
　　有什么好笑的，楚放瞪着眼看她，被她的挑衅弄得有些恼，但考虑到今天是杜芷予的生日也不没理由跟她扛，想着让她笑笑也无所谓。
　　小面馆里人很多，每桌都坐满了人，显得很热闹，特别是不时传来的几声“老板”充满了市井的味道。
　　“走吧。”说着起身离开。
　　杜芷予想说什么，但没说出口，叹口气自己跑过去把面钱付了，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哪有请人吃东西还有人家付钱，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的？算了，反正不重要，这样安慰自己。
　　走出喧闹的环境，四周显得静悄悄，幽暗的小道撒着淡淡的月光的清辉，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长长短短，不时交缠。杜芷予此时是很开心的，刚才的那碗面让她吃出了熟悉的味道，说不上为什么，明明不是一样的口味却生生让她尝出了曾经温馨的味道。
　　“谢谢。”杜芷予小声说，前面走着的人没有听见。
　　“杜芷予，这条路好像不对。”
　　“……”
　　杜芷予很想翻白眼，怪自己不该不看路跟着他走的，再表示自己是路痴。
　　“你怎么会不认识路。”有人贼喊捉贼，借以修饰自己的失态。
　　“……”你在梦游吗？
　　其实哪是迷路，不过是楚放走得心不在焉在刚才的那个路口走岔了，两人回了两步就找到原来的路。
　　虽然一碗面足以填饱杜芷予的肚子，但买的蛋糕也不是用来浪费的，结果就是两人分着吃了，然后差点噎了。
　　这样的小日子是杜芷予想要的，但她不知道如此近似生活的日子可以维持多久，如果可以，能不能是一辈子？但这样会不会太奢求？她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