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之上》苏习凉

5、第 5 章

　　“芷予，你看，楚放哎！”朱晓诺又开始咋呼，眼睛瞪得大大的要杜芷予往后看。也难怪她惊讶，楚放什么时候在早自习之前来过学校，何况很多人都对难得露一次脸的楚大公子很感兴趣。
　　杜芷予很给面子地回头看了眼，她怎么会不知，楚放就是踏着她的脚跟来的学校，让她一度以为他疯了。
　　“朱晓诺，别犯花痴了，早自习开始了，快转过去。”说话的是班长傅皖南，也是杜芷予的同桌，傲气又有底气的漂亮女生。
　　朱晓诺显然和很多同学一样还没惊奇够，只好悻悻地回过头去，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杜芷予莞尔，这个惹事精，常能惹得半座冰山傅皖南愠怒。
　　其实杜芷予也想不明白楚放居然会到学校上早自习，可以找所有人作证，这绝对是没有过的。路上问他，他也只是笑笑，颇为神秘的样子，杜芷予也无心打听了。
　　第一节课是老班的英语课，进来乍见楚放时的惊恐表情令全班哄堂大笑，连傅皖南也颇为淑女地笑了下。
　　也许感觉自己的存在太娱乐大众了，楚放觉得颇为不值，于是在第一节课结束后就溜之大吉。第二节数学课，数学老师一进门就朝楚放的位子瞟去，脸上霎时就有怒色，估计听班主任说楚放来上课了就兴冲冲跑来看帅哥，可楚大公子不给面子地跑了，可想而知，数学老师该是怎样的恼怒。这点从她的上课表现可以看出。
　　杜芷予的一天几乎都在朱晓诺的八卦猜想中度过，楚放的出现给时刻关注帅哥美女绯闻八卦的朱晓诺太多震撼和发挥空间，她在找女生调情和找男生挑衅之间犹豫不决，甚是苦恼地问杜芷予到底是哪个，还不怕死地去打扰傅皖南。在朱晓诺的神神叨叨中眼看最后一节课要开始了，突然她站了起来，两眼放光，激动地抖着杜芷予的手，“快看，快看，楚放又来了。”
　　杜芷予也着实吃惊，早上的事说他脑子发热也说得过去，现在又是什么原因。
　　最后一节自修，朱晓诺直接跑到楚放边上，两人笑嘻嘻地聊上了，甚是起劲。这人真是变了，杜芷予闷闷地想，突然感觉心里不舒服。
　　杜芷予还以为她会带回来什么独家，她却叹了口气，“此人心机甚深，语言缜密，擅长胡言乱语，巧于蒙混过关。”原来什么都没聊出来！
　　收拾好东西回家，杜芷予家是偏郊区的别墅，虽然离学校不远，但路上人很少，所以她很快发现有人跟着她。那个人就是楚大公子！
　　“你到底干什么？”
　　杜芷予怒了，早上跟着她，晚上也跟着她，到底干什么啊！
　　“这条路上都没人，冷冷清清的，我陪你。”楚放说得不以为然，挎着空荡荡的书包走到杜芷予身边。
　　“……”无语。
　　表面上没什么，但杜芷予的心跳开始不正常，为了楚放这句玩笑话，她的心脏拒绝照常工作了。
　　楚放投奔杜芷予已经一个多月了，而杜芷予也安然地照顾他的一切，所有的这些都看似毫无道理，但只有杜芷予知道，她可以为他做更多的事情。青涩不明的感情都一样，付出得无所畏惧，甘愿将一切奉上。也许可以装得不经意，却挡不住在心里悄悄生长，求的是天长地久，但一个笑一个背影都已是最珍贵的收藏。情不知所起，也许是过去五年里的一个动作，也许只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更或者只是那本他不言不语随意丢来的空白课本，结果就惊扰了杜芷予朦胧的情愫。不管怎样，这个世界上只有杜芷予知道，楚放在她心里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就这么句话勾得杜芷予浑浑噩噩，从未有过的期待和惴惴不安，可甜蜜的心境下她竟依旧做着那个混乱的梦，最后那个背影无数次的重复，扯得她的心很疼痛，看到的只有绝望。这是很不好的预兆，就像一个最糟糕的结局，铺张得如此明显而无力。明快的心情被打散了，杜芷予显得有些郁郁，这个年纪的爱恋恐是最要不得这样逼真的预料，就如这个年纪只要有一点晨光就可以看到希望一样。
　　接下来几天杜芷予对楚放刻意退避，她觉得那个背影就是楚放，不是不明白离得近伤得重，所以不如开始就远远的保持距离，默默就足够。那时的杜芷予不知道很多年后她回忆当时发现他们从未近过，而这样的行为未免有自作多情之嫌，为此她自嘲过。
　　这种行为并未维持多久，在楚放察觉之前杜芷予就不得不放弃了，因为楚放受伤了。
　　那天杜芷予放学，楚放并未像往常那样来和她一起回家，比之失望更多的是担忧，一直楚放都奉行着她认为的那句玩笑话，他突然的消失仿佛打在杜芷予心里的石子，荡开的是层层不安。
　　就这样心思百结地走回了家，而念念的楚放赫然坐在门口，只是满脸是伤，手臂也还在流血，甚是落寞。
　　“你怎么了？”杜芷予跑上前去，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又颇有些责怪，“是打架了？”
　　“恩。”
　　杜芷予料想他不会说什么，也顾不得去问，急急开门让楚放进去，自己则取出准备好的药箱。
　　伤得好像很严重，渗血的地方怎么也止不住，还有很多淤青，用家庭药箱似乎不够，“去医院吧，伤得比较重。”
　　楚放没说话，只是摇摇头表示不去。
　　这么沉默的楚放是杜芷予不愿见得，此时她宁愿他撒泼耍赖，而不是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思索黯淡。
　　他到底怎么了？杜芷予想不明白，晚饭都不吃，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整个的都很落寞，仿佛还能看到身后背负的灰色的浅光。
　　晚上还是要做作业，杜芷予也不是很在意，一半心思不在地做着不知不觉都过了凌晨1点，想出去喝点水就朝厨房走去。
　　一路上把灯全打开，杜芷予很怕黑。一时间的亮光很刺眼，但沙发上的那个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杜芷予看见楚放就这么怔怔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从几时开始的。
　　“你怎么了？”杜芷予问得小心翼翼。
　　“痛。”似乎喜欢上了一个字的回答。
　　“还是去医院，马上去。”杜芷予真急了。
　　还是摇摇头。
　　“你到底想干什么，自己说痛却不去医院，你什么意思啊？”杜芷予开始生气，你自己的身体怎么都不管不顾。
　　楚放抬头看着她，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傻瓜，不要哭，帮我擦药就行了。”
　　杜芷予不想哭，更不要他的温柔，他勉强的笑是在折磨她，她不要听他喊傻瓜，这样的楚放杜芷予受不了。
　　细细地替他擦药，杜芷予的眼泪忍得很辛苦，终归没让它掉下来。
　　“今天有比赛，我们一起看吧，看着看着就忘了痛了。”杜芷予突然想到2点的比赛，既然不能睡，不如安静地占有一点彼此的时间，或许就是将来的回忆。
　　实际上也是如此，楚放似恢复过来一样，从偶尔说句话到和杜芷予聊天争斗，好像这个就是以前的楚放，但杜芷予知道不是的，却仍旧挡不住心底泛起的一点点甜蜜，爱得如此卑微却也毫不在意。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使楚放身心俱伤杜芷予不知道，却在很久以后从别人的口中得到答案。那个样子的楚放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伴随着喜欢的球队的惨败，这个夜晚注定是道浅薄却泛着腥甜的伤口。
　　几乎一夜无眠，杜芷予以为楚放不会和她一起去学校，何况他的脸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一般长得好的人都不会愿意拿不完美的脸示人。但她错了，楚放虽然晚了些，却依旧和她一起，他脸上也明显有擦药的痕迹，大概是为这而耽搁了些时间。
　　“你不要去学校了吧。”反正你也不怎么去的。后半句杜芷予没说。
　　“走吧。”楚放根本不理她，径直就走了。
　　杜芷予瞪着眼跟上，他怎么好像又变了。
　　楚放的脸自然引起众多关注，其中尤以朱晓诺最盛，她夸张地捶胸，“好好的帅哥就这么没了，谁这么狠心居然下得了手，真是没良心啊！”
　　杜芷予能说什么呢，只有报以微笑。
　　“哎，说实话，楚放除了那张脸真没什么男主气质，”朱晓诺又开始发表见解，“一般男主不是读书很好就是很会打架，或兼而有之，可楚放他居然被打成这样，看来不怎么会打架，读书么不用说了，每次缺考。”朱晓诺被自己的结论伤了心，她一向认为楚放是她们学校长得最好的，却为他不会打架不会读书欷歔不已。
　　“行了，不要对人家挂彩的脸瞻仰得太久。”杜芷予受不了她遗憾的神情，只好催她回去了。
　　“芷予，你怎么也这样啊，伤我心了。”朱晓诺假装愤愤而又悲痛地把头转了回去，而她的动作和腔调把傅皖南逗笑了，于是杜芷予有些傻了。
　　日子就是在这样小打小闹中过去的，有些事似乎也浅浅淡淡地模糊掉了，就像楚放那可怕的伤也渐渐好了，只是有些地方还是留下了细碎的小伤疤，不甚起眼却真实存在，再久的时光都抹不去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