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bert！Herbert!》江三疯

11、第 11 章

　　你的父亲显然低估了被欲望支配的吸血鬼的破坏力，他们冲破密室逃了出来，打翻蜡烛放火，你父亲的女友来不及呼救就在火焰中灰飞烟灭。
　　狂欢在午夜开始，五个小时以后你的父亲终于将大部分人关进了提前准备好的棺材里，期间，他失去了自己忠诚的管家。有一些人逃离城堡，有关吸血恶魔的传言在这一带迅速扩散开来。满大街的十字架，教堂彻夜诵经祈祷，人们紧闭门户，在恐惧中度过每一个夜晚。城里的酒馆剧院损失惨重，银质的十字架根本买不到，很多人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用木质的。
　　你的父亲认为你们必须保持低调，所以你只能困在城堡里通过写信打发时间，你和你的女性朋友们激烈地讨论这件事。这种时候还能积极为你送信的，只有你家常用的那个信使，他因你的馈赠而心怀感激，乐于替你跑腿。
　　得不到鲜血并不会使吸血鬼死亡，只会让他们疯狂。日复一日得不到满足，让你的每一天都痛苦不堪。而你的写信事业也基本不剩什么了。与你通信的女孩，有些举家搬离此地，与你失去联系。有些因为你近期过度的热情心生厌烦，不再与你来往。剩下那几个坚持和你通信的，你觉得她们才思平平，实在无趣，但你希望她们中有人可以主动来城堡探望你，这样你就可以获得送上门的食物了。
　　“哈，我多可怜，自以为得到了尊贵的赫伯特少爷的爱，结果你竟然预谋咬我”泰蕾莎掐着你的脖子，细数你的罪行。

　　你在夜间在城堡的大门口徘徊，思考向信使下手的可能性。可他太阳升起后才来，送来回信也一定是在太阳落山之前。更何况还有那个十字架，你恨十字架，要是没有这个鬼东西，你不必受这样的折磨。
　　虽然你的父亲明智的留下来几个仆人，在这种特殊时刻，他们的生命无比珍贵，为了不让他们太早死，你们必须学会珍惜食物，你每天可以分到一小杯血，这是你的父亲给你的特权，你的亲戚们有些每三天才能得到这么一小杯。但你觉得这更像一种折磨，欲望不会被这么一点血平息，只会燎烧得更胜。终于有一天，你实在无法忍受，独自溜出城堡，企图找到什么可咬的。
　　你游荡了一整晚，除了两次差点被身上挂满十字架的卫队逮住，一无所获。最后你走向城市边缘的贫民区，那里相对不那么危险，很多人对于来自黑夜的死亡威胁保持麻木，也许是因为对他们来说，死去和活着也没有什么区别。但今夜，你的运气格外不好，这个时间，除了你，就只有老鼠还醒着。你进不去紧闭的大门。
　　黎明时分，你满心失望，精疲力竭，不得不离开。就在这时，你看到了一个人，穿过厚厚的晨雾，向你走来。你不认为自己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旧识，但能够在离开之前，饱食一顿，总算不负你这一夜的辛苦。
　　“赫伯特少爷，感谢上帝，真的是您，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您是来看我的吗？”你认出了这个激动的女声属于你的女仆。她走到你面前，虽然穿着破烂，但看上去比离开城堡时脸色好多了。
　　“谢谢您那笔钱，我的孩子得了重病，要是没有那笔钱，我们根本没法请来医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您”眼泪滑过她已经有一些圆润的脸颊。她太激动，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高贵的赫伯特少爷在这个微妙的时间出现在贫民区是多么不寻常，她应该更谨慎一些。
　　你很满意她的感激，于是毫不犹豫向她索要回报，“妈妈，我饿了”你站在阴影里，躲避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太阳，向她亮出獠牙。
　　你的亲生母亲还未来得及抚养你便魂归天国，而你选定的母亲刚刚为你奉献了最后的血肉。你匆匆返回城堡，那个可怜的女人被你遗忘在大街上，她还未来得及感受堕落的新生，就在初生的太阳里化为灰烬。
　　当你躺在棺材里做着美梦时。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女仆的家人们为了寻找无故失踪的母亲和妻子正在绝望奔走。
　　这件事最终被归到了邪恶的吸血鬼身上，本来也就是。已经有一些松懈的人类再次高度紧张起来，你幽闭在城堡里，只能将全部的热情用在写信上，竭尽全力诱惑你无趣的猎物们。
　　难捱的白天过去，夜幕终于降临，你满怀期待今天的份额，却被告知没有了。你愤怒地冲到庭院里，所有人都聚在那里。两个仆人被咬死了，罪魁祸首被众人绑了起来。他们要折磨这个可恶的小偷。
　　你想起来那个小十字架在你身上造成过的伤口，便将这一发现提供给众人。你们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在城堡里翻找，终于在一个坏掉的钟后面找到了一个在之前你父亲主持的大清除中逃过一劫的十字架。你指挥剩下的两个活着的仆人将这个十字架绑在小偷身上。绑的非常结实，确保他绝对无法挣脱，然后你们将他关进棺材里，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每个夜晚都去观察他的状况，四个日夜之后，他完全融化了，棺材里只剩下一件破旧的衣服，一些绳子和被腐蚀的十字架，遗物散发出浓烈的恶臭，你无法形容这种气味，大概把马粪装满一整间屋子，再密闭上一个月散发出的味道也不会比现在更恶心。你们烧掉了棺材，但过了足足有一个月，那味道才彻底散去。
　　你郑重将这一事件的始末记录到你父亲的笔记里，在此期间，最后的两个仆人也死了。当一群找不到可吃的吸血鬼聚集到一起时，地狱也不会比之更可怕。
　　你的父亲忙于建立新秩序，饥饿与欲望的的折磨没有冲垮他的理智，这让你由衷得敬佩。这段时间，你成了他的得力助手，你们之间再也不存在隔阂与冷漠，虽然这也意味着你的母亲彻底抛弃了你，她在天使怀中安眠，而你则成了黑夜的宠儿，但你仍然感到满意。在死亡之后，你终于获得了和谐的家庭关系。
　　当城堡中的吸血鬼数量减少到三分之一时，你的父亲终于对你们的族群关系满意了，他的笔记又增加了厚厚一叠。现在，你的同类们彻底臣服于他，就像臣服于一位皇帝。

　　你们的辛苦忍耐和牺牲终于取得了成效，人类将吸血鬼的传说当成黑死病一样的致命病菌，不再有新的牺牲者，旧死者们终于被人遗忘，事态渐渐平息。剧院，酒吧开始陆续恢复。城里大贵族的沙龙重新开起来，在死亡的恐怖之下，所有人的欲望都被压抑着。现在警报解除，他们彻夜狂欢来庆祝人类的胜利。
　　这也是你们的胜利，在这种欢腾的气氛中，你们能够轻而易举获得邀请，毕竟谁不喜欢出身高贵，举止优雅，风度翩翩，谈吐幽默的客人呢，只要你们稍稍谨慎一些，这座城市将为你们所有人敞开大门。你父亲的策略非常成功，但你的同类们总是让人失望，他们轻易迷失在鲜血中，差点在城中引起新一轮恐慌。你的父亲最终禁止他们踏出城堡一步。虽然巨额遗产是谎言，但你的父亲遵守了舞会的承诺，每年一次，在这个夜晚，他们将享受美酒，音乐和烛光，享受浪漫与自由，享受鲜血。
　　虽然原因成谜，但你和你的父亲无疑是所有吸血鬼中最富有理智的，最能抵抗你们邪恶的本能的。你认为在所有的吸血鬼中，只有你和你的父亲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彼此唯一的同类，这个认知让你们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你们长久地隐居在这座日渐凋零的伟大建筑中，陪伴彼此直到世界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