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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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化日的爆炸动静太大了，我和马可斯很难不关几个人交差。”
凯特琳摘下警帽，端坐在希尔科面前，语气低沉，略带不满。
希尔科双手交叠：“你越来越像执法官了。”
凯特琳冷哼一声：“我本来就是执法官。”
对于凯特琳的回答，希尔科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三年前他编织了一个谎言，赢取了凯特琳的信任。
希尔科声称范德尔的遭遇是上城人一手策划的。上城人为了收拾底城，需要找个由头，于是偷了他刚研发的微光，两次在底城制造混乱——至于希尔科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那当然是为了追讨被上城偷盗的微光。
反正范德尔、格雷森都死无对证，任由他拿捏的马可斯更加坐实了这个说辞，凯特琳当然不会怀疑他。
起初希尔科想让凯特琳跟在他身边做事，但他发现凯特琳总会在微光使用范围上同他顶嘴。希尔科想要扩大微光生产，并不介意底城人沾染微光，但凯特琳显然不这么认为——简直跟范德尔一个脾气。
于是希尔科只好把凯特琳支开。
他特意让马可斯安排她进执法官学院就读，经过将近三年学习，几天前凯特琳成功毕业，并且留在上城成为一名见习执法官。
如今当时眼里满是仇恨的少女俨然已经长大，不仅是马可斯的助手，也是他在上城坚实的内应，同时还是希尔科安插在马可斯身边的眼睛。
至于这双眼睛是否优秀？
希尔科十分期待凯特琳接下来的表现。
“野火帮造成的骚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希尔科取出一袋金币，“至于死去的执法官……这是来自热心市民的捐赠。”
凯特琳接过钱袋，不自觉皱眉。
死去执法官中也有她的同学，她们一同接受训练，出过任务，相较其他刚认识的同事，她们感情十分深厚。虽然不愿承认，但这几个同学对她还算不错。
希尔科看出凯特琳内心似有微词，主动说：“战争总归要有所牺牲的。想想范德尔，如果你不主动出击，别人就会打上门来。”
凯特琳这几年一直在执法官学院里进行封闭式训练，和同期学员们相处不算太糟，偶有几个骂她下城出身的，但大多数都对她不错。可范德尔和大家的死无时不刻不再提醒着她上城人做过的“好事”，这些仇恨不可磨灭，始终让她难以释怀。
希尔科继续蛊惑：“别忘了我们最终的目标是赢得底城独立。为了避免更大规模的战争，我们只需付出极少数人的代价，何乐而不为呢？”
“我明白了。”凯特琳深吸一口气，将钱袋收好。
她决定以后有空经常去她们家里看看，也算尽了自己一份心意。
“我先走了。”凯特琳说，“到归队时间了。”
“对了。”希尔科问道，“听说我们的天才议员小子研究出了新的海克斯核心？你不是和上城那位议员的女儿关系要好吗？想办法把它弄到手，我们需要它。”
凯特琳闻言反驳：“我没有——”
她还没说完就被希尔科打断：“她叫什么名字来着？金克斯？那位粉发女孩的妹妹？”
希尔科怎么知道的？
她这三年一直在执法官学院进行封闭式训练，仅有的放假时间也不足以支撑她回到底城。而且希尔科说为了避嫌，将卧底身份扮演得完美无缺，凯特琳从未回到底城，只有在固定时间才会和希尔科远程通讯。
金克斯是蔚的妹妹，也是凯特琳的同期生，每次遇到凯特琳都对她没好脸色，毕竟在她的理解中，姐姐是因为给她送怀表才在底城那场爆炸中丧命。
凯特琳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金克斯时，她几乎不敢正面与她对视。
“爆爆……关于蔚的事情我——”凯特琳试图表现出友善，刚要叫她的名字，却被金克斯打断，“不要叫我爆爆。”
面对凯特琳的错愕，金克斯突然拔枪而出，抵在她额头上：“我现在叫金克斯。”
什么样的人才会给自己改名叫“灾祸”？
“为什么？”
凯特琳在女孩眼底看到无限的疯狂和厌恶。
“呵。”金克斯翘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因为我要成为底城人的噩梦。”
她忽而收敛了笑意：“我要让他们为了蔚付出代价。”
凯特琳透过她猩红瞳孔竟然看到自己的倒影。
憎恶不会结束。
仇恨只会转移。
凯特琳举起双手试图安抚：“爆爆……金克斯，为了你姐姐的事情，我很抱歉。”
“别！那么！叫我！”金克斯忽而调转枪口，最后改用枪柄狠狠敲了她脑袋，“听着，如果不是看在你如今是执法官的份上，我早就想办法把你关入静水监狱了。别让我抓住把柄。”
那是凯特琳和金克斯的第一次见面，却并非最后一次。
因为相同的射击天赋，凯特琳经常能在不同的课堂中见到金克斯。
起初金克斯对她针锋相对，满嘴火药味，也不知道是哪次的爆破实习，看到漫天的火光，金克斯主动问凯特琳：“蔚失踪的那场火，也是这么大吗？”
那是她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谈起蔚。
金克斯拒绝相信蔚已经死亡，所以坚持用“失踪”来称呼。
之后金克斯见到凯特琳仍会呛她几句，但更多时候却只是白眼以对。
“我和她不熟。”凯特琳淡淡说，“她仍旧将她姐姐的死归咎于我。”
希尔科一针见血：“但她无法杀了你，不是吗？”
凯特琳沉默了。
希尔科是对的。
哪怕金克斯对她再憎恶，她仍旧是她唯一可以讨论蔚的对象。
蔚，怀表，大火，底城。
蔚与金克斯的秘密只能同凯特琳谈起。
“我现在只是见习，而且马上还得运送这次码头爆炸案的犯人。”凯特琳顿了下，“我需要时间。”
希尔科笑着将针管递给她：“那你最好快点儿，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凯特琳沉默接过，双手稳稳地将药剂滴入希尔科的那只独眼，轻轻“嗯”了一声。
*
凯特琳从底城出来后，意外地碰到了金克斯。
蓝发少女倚在墙边，斜睨她：“哟，一恢复自由身就往底城跑。不愧是底城养出来的畜牲。”
她视线落在凯特琳身边已经呈现老态的猎犬上：“你专门往底城跑一趟不会就是捡了条老狗吧？”
“这是吉恩。你们见过的。”凯特琳牵着狗绳，无视金克斯的讽刺，“你找我有事？”
金克斯同她不对付，这是整个执法官学院都知道的事实，更别谈她会主动来找她了。
“希尔科，你认识这个人吗？”金克斯突然凑近，盯着凯特琳的眼睛，似乎在探查她的内心。
凯特琳不动声色反问：“不认识，他怎么了？”
“我认为爆炸案幕后者别有他人。”金克斯把满是涂鸦的笔记本往凯特琳怀里一拍，“底城名义上的实业家，背后的统治者。”
凯特琳眼皮微动了一下。
金克斯一直都在调查蔚的下落，虽然凯特琳眼看蔚死在自己面前，但这几年也一直陪金克斯进行没有结果的调查。
但她没想到金克斯却调查到希尔科头上。
“他和蔚有关吗？”
“唔……还不知道。”金克斯哗啦啦翻着笔记本，刷的一下扯下一张关系网怼到凯特琳面前，“不过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凶手。”
凯特琳心中有微妙的异样感。
她和希尔科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他在恰当的时间恰好出现，为一切变化提供了最合理的解释，他对她有充分的信任，虽然他们在微光使用问题上有分歧，但希尔科从不向她隐瞒他做过的一切。
她现在的身份，能力，想法，无不有他的影子。更何况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希尔科将吉恩照料得很好，如果说范德尔于她是父亲一般的存在，那么希尔科则兼具父亲与长官的双重属性。
“你可以信任我。”希尔科曾这样对她说过，“我们还是同伴。”
金克斯沉浸在自己的疯狂猜想里，浑然没注意到凯特琳的异样：“你想啊，范德尔和希尔科曾是兄弟，但他们的理念出现了分歧，有没有可能希尔科为了底城独立，自导自演了一场底城爆炸的局，设计让范德尔和格雷森身死，自己取而代之呢？”
而蔚则是不幸被卷入权力斗争的意外。
“有可能。”凯特琳深吸一口气，顺着金克斯的话说，“但我们得找到证据。”
她说完，却发现金克斯歪头冲自己笑。
“……我？”凯特琳诧异。
金克斯捏了捏她的脸：“范德尔的小猎犬，或许你会想回到底城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
不是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上城人搞的鬼。
凯特琳往后退了一步，避而不谈：“如果没事的话，我得去转押犯人了。”
“切。”金克斯在身后狠狠翻了个白眼。
*
金克斯的话并没像她以为的那样没有在凯特琳心中激起波澜。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但凯特琳从前基于对希尔科的信任从未设想过。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很难再挖出来了。
当晚凯特琳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眠，满脑子都是那场大火。
凌晨她终于身无可忍，穿上执法官制服前往静水监狱。
“我能和今早被关押的犯人聊聊吗？”她问监狱长，“有个案子需要更多的细节。”
监狱长为难地说：“……这恐怕有点困难。”
“为什么？”凯特琳问。
回过神来，凯特琳已经在前往传闻犯人516号的路上了。
囚犯516，专挑底城罪犯下手，多次越狱未果，拥有幻想症，早年经常自称上城议员的女儿，经过药物治疗后有所好转，擅长拳击，正因屡次挑起斗殴而被关禁闭处分。
哐当——哐当——
锁链和铁棍的声音从远方走近又停下。
一并停下的，还有那双几乎要把墙壁咂碎的拳头。
不知为什么，凯特琳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格雷森问她的一句话：
“你练枪又是为了什么呢？吉拉曼恩小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相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