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修身养性》Quantum嘛

205、手术

　　三天就真的如流水一般过去了。

　　大年初三，到了动手术的日子。如果顺利，在元宵节就可以恢复到下床行走出去游玩。

　　周子舒进屋子时形容洒脱，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是有可能没有来日的患者的自觉。反倒是温客行和卫修紧张得要死。需要进去随时听从大巫安排输送内力的温客行笑容总有些僵硬，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虽然总是对阿絮撒娇说要他一定要好好治伤，长命百岁一直相伴。但是七窍三秋钉就是这样一种危险的东西，如有不慎，甚至没有明天。要是那样，还不如陪着阿絮过潇潇洒洒的两三年。温客行努力平复心中紧张，他要稳住，才能保证内息平稳不影响治疗。

　　大巫作为医生自然也紧张，不过显然镇定一些，毕竟如果他不镇定，糟糕的就是被救的人。又一遍检查了所有的用具，必要的药材，他对着景北渊和卫修点头，然后进屋关上门。

　　手术开始。

　　感觉好像电视剧里总是让人紧张恐慌的医院手术室外。镜头总喜欢给那个‘手术中’的灯一个特写，特别红，特别显眼，从而彰显情况之危急。然后再给手术室外的人们几个镜头，有的人很担心，担心到坐立难安；有的人却不太在意，或许里面的人在他心中没有什么占比。也有人看起来紧张中带着逻辑，还能够稳重地安慰周围人。

　　不过那是电视剧，就连电视这个东西，都已经是数年前久远的记忆了。端庄的木质大门上也没有闪耀着的红色的三个字。可是卫修还是一瞬间将二者联系起来。

　　卫修在现代时，其实从未经历过至亲的生离死别。他没有在手术室外等候过任何亲人、朋友。看电视剧时，他往往觉得自己是那个还能相对冷静地等候，稳重地安慰他人的那个人。但是事实证明，他虽然不是坐立难安，但是也没有什么脑子干别的了。

　　景北渊和卫修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因为景北渊已经试过，安抚宽慰的话已经进不得卫修的耳朵了。

　　卫修也确实什么也听不见。他的脑子被各种奇怪的想法占据着。先是早就以为忘得干干净净的各种电视剧，忽然被想了起来，有车祸进手术室的、有被人捅了几刀进手术室的、有怀孕大出血、有癌症，有各种各样对手术室的印象，开始在他脑海里乱七八糟地播放。又有的时候，开始想起原来故事里周子舒虽然病痛缠身，但是每日逍遥自在的模样。又想起他认识的周子舒，一路走来潇潇洒洒、对酒当歌的模样。终于，他开始像是个有逻辑的人了，心里一遍一遍不停地盘算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大巫到底可不可靠，是不是叶白衣在更好，还是该六合心法吗？

　　他期望着改变原来的故事，改变命运。但是他不是说随便改掉就好，他是想要他好的留下，坏的走开。他根本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样游刃有余，他已经有一点点后悔。

　　六合心法，他偷偷拿出来研究过。但是不愧是极为挑人，又可能指向长生的天残地缺六合心法。以卫修现在对内功心法的理解和分析，根本做不到改进。无论是需要有另一个人为转接点渡化内力也好，还是结局是饮雪食冰，通通难以改变。

　　六合心法是原来故事钦点的绝对能够挽救周子舒生命的东西。而大巫的救法应是原来故事里被认定为可行，却没有实际操作过的东西。

　　为什么选择了未被验证的道路，如果失败了怎么办。或许住在雪山上也并非完全糟糕……

　　卫修像是被打出了僵直，就这样直挺挺坐在石凳上，望着房门发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又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有些透白。

　　时间很长，景北渊都坐得屁股疼要站起来走几圈。卫修却一动不动，一直坐在那里。这让景北渊不由感慨：自己的这位好友，确实收获了两位真心关心他的人。至少，感觉，这位卫公子，或许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太愿意更进一步。或许，周子舒卖个惨，事情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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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白无常转世就是厉害。连这种经脉断裂枯竭的伤也能治，医术确实比叶白衣强很多。

　　当日手术何时成功、他又如何回到自己屋子吃饭睡觉，都由于脑子乱糟糟，而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了。此时卫修正在和温客行配合着给昏迷中的周子舒喂一点白粥。按照大巫的意思，续接的经脉需要三天修养，以保证彻底稳定，从而容纳周子舒磅礴的内力。

　　然而，这里是没有什么营养液、生理盐水的，也不能够给周子舒打个吊瓶维持生命。如果不想饿死，只能人工给他灌一些清汤寡水的白粥，保证身体或多或少能够摄取一些营养以供运行。

　　今天本就是第三天，所以周子舒任何时候都有可能醒来。温客行和卫修自然至少留有一人守在边上。

　　终于喂完，卫修用袖子轻轻沾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昏迷的状态下，周子舒的自主吞咽意识弱，必须以特殊手法辅助才能顺利下咽。一口不能喂多，还要时刻注意着别呛到，着实是需要些技巧和耐心。

　　“我去送碗。”卫修对温客行说。

　　“嗯，我看着阿絮。”

　　卫修起身，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边，忽然觉得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不由停下脚步，恰好听见温客行似惊喜似担忧地喊：“阿絮？”

　　醒了？！

　　卫修猛然转身，虽然温客行坐在床边的身影挡住了周子舒的脸，但是卫修就是有一种错觉，他还能看见的被褥动了一下。

　　应该不是错觉，温客行喜笑颜开，转头对着卫修说：“阿絮醒了！”

　　“啊，好，我去找大巫。”卫修转身出门，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不由踉跄了几步，抖得放在餐盘上的碗向上颠了起来。他连忙回神小心接住飞起来的碗筷。然后往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放，脚下轻功一点，先去找乌溪去了。

　　好在这窘迫的模样没有第二人瞧见，卫修脑子里冒出这句话。他一向自持稳重，怎么会有这样冒失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