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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善狯】师兄变鬼后为何衣服越穿越多? ...


  •   花纹症梗,ooc预警,注意避雷!

      ————

      1.骨生花

      起初察觉到身上的异样时稻玉狯岳只当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毛病罢了,毕竟蝶屋的药剂每次都不一样,身体出现一点排斥反应是很正常的。

      彼时他刚刚斩下一只无名小鬼的头,正准备去解救被另一只鬼打的差点死去的同伴时,没想到这只无名鬼还能死后反扑一下,失去头颅的鬼爪在他后腰处划了一道血淋淋的爪印。

      好在只是那鬼的回光返照,看似伤口很严重,后续解决完另一只鬼去蝶屋检查后才发现伤的并不深,也只是中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鬼毒罢了,出去晒晒万能的太阳,修养一天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当然这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小伤,在蝶屋医疗人员严厉看管下,硬是让他不能和以往一样偷偷摸摸离开蝶屋,只能待在房间里或者房间外面的小院子里,也算是给狯岳放了一个假,有空来读一读鎹鸦给他送过来很久了但是他一直没来得及读的信。

      会给他写信的当然也只有师父和他那个不成器的师弟,除此之外他自己都很难找出一个和他有些联系的人,像是大多数人都能嗅到他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腐朽一样,不愿意和他深交,甚至连打招呼都显得那么薄情寡义。

      只不过狯岳不在乎就是了,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许在刚刚加入鬼杀队的时候有期望过像师父说的那样获得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挚友,但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看清楚了这些人和他童年遇见的那些人没什么区别,也就不再奢望那几乎不可能的战友情了。

      大家都是为自己而活的,会像师父那样不计前嫌接纳他的,以前只有师父一个,现在也依旧只有师父一个。

      啊不,也许应该还带上一个他那个讨厌的师弟。

      狯岳的鎹鸦接到任务后轻车熟路的帮他把他住宿地方最新的那些信件拿过来了,虽然只有师父和善逸会给他写信,但是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的信其实并不算少的,只是几个星期没看,就攒了十几封了,其中七封是我妻善逸的,五封是师父的。

      狯岳果断先把我妻善逸的信挑出来丢到一边然后开始看师父的信,师父絮絮叨叨说来说去其实也就那几件事,无非是让他注意好身体,吃饱穿暖,杀鬼的时候不要掉以轻心之类。

      然后还会和他讲几句最近桃山上的桃卖了个好价钱,最好的那几篮都被挑出来放井水里冰着等他休假回来吃之类的,再不就是说给他和善逸新做了几件衣服之类。

      看到这里狯岳稍稍皱了皱眉,心里暗骂了一句谁会和那个废物穿同款的衣服,但是想到回去后如果把那家伙的新衣服弄脏那家伙肯定又会哭唧唧的不敢和师父说从而躲起来洗衣服之类的,想想我妻善逸那副哭丧脸,虽然还是很讨厌,但是并不妨碍他恶作剧成功后心情愉悦那么几秒。

      师父说完这些有的没的的杂事后都会习惯性的附加上几句善逸最近的情况,比如说善逸最近的一之型练的还不错啦,虽然还是没能学会其他的型,但是一之型该有的威力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以后可以帮衬着狯岳了之类的。

      通常这些部分狯岳都是紧皱着眉头看完的,一边看一边冷笑着在心里反驳,那个废物果然就是废物,学到现在也没把雷之呼吸学个明白,也不知道为什么师父那么看重他。

      虽然有些忿忿不平,但是狯岳还是把桑岛慈悟郎的那五封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好好的收起来放到一边才开始纡尊降贵挑一封我妻善逸的信开始看。

      虽然他从来没有回过我妻善逸任何一封信,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看我妻善逸的信,事实上其实善逸的每一封信他也都有看过,而那傻子热脸贴冷屁股贴了这么久居然还是会坚持不懈给他写信,每封大同小异之余多多少少还是不一样的,饶是狯岳也不禁有些感慨,既然有这份耐心和坚毅,怎么就是学不会其他的型呢?

      不过学不会也好,杀鬼毕竟实在是太危险了,任何一方掉以轻心的结局都只会是灭亡,那废物除了哭哭啼啼还会干什么,就算通过了最终审核加入鬼杀队那以后也是给鬼送菜的,不,他不可能通过审核,安安稳稳当个废物不也挺适合他的吗?狯岳想了想让自己释怀后这才打开我妻善逸的第一封信。

      果然开头又是烂俗到极致的敬称,如果真的那么尊敬他的话,就识点眼力见早点滚下山去啊,每每被他羞辱的不敢动弹很好玩吗?狯岳皱着眉头勉强让自己读了下去,一目十行的忽略掉其中没营养的车轱辘话。

      其实无非也就是说一些桃山上新种的花花草草,善逸练剑后得到的某些心得,以及小心翼翼询问狯岳其他型该如何使用的话,看起来就像是凑字数的。

      狯岳不相信善逸问的那些问题桑岛慈悟郎没跟善逸说过,也许说过了这废物又忘了,反正他才没那么好心给这废物解答呢,他看善逸的信仅仅是想从中找一点蛛丝马迹,看看师父有没有教给善逸其他的招式而已。

      仅此而已。

      看完一封狯岳就想就手销毁,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虽说是那个废物写的信,但是偶尔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这样安抚着自己的狯岳再度拆开下一封信时看见那熟悉的敬称眉头又皱了起来。

      刚刚给隔壁病人换好药的蝶屋人员推门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青目黑发的少年皱着眉坐在床上看信件的场面,虽然她早有闻名这位叫“狯岳”的队员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以前和其他队友也起过不少冲突,但是现在看这幅场面,倒也觉得这少年和其他队员其实没什么区别。

      她便带着伤药敲了敲门,获得了狯岳看过来的目光。

      “是家人给写的信吗?”她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去检查狯岳的伤口,狯岳略略有些尴尬的把手里的信藏了藏,“是师父和师弟写的。”就算知道面前人根本不认识我妻善逸,狯岳也还是不想让人看见他在看那个废物给他写的信这件事。

      “这样吗?那狯岳先生还真是幸福呢,我看其他队员有许多朋友,加起来还没有狯岳先生师父和师弟给狯岳先生的关怀问候多呢!”蝶屋人员一边揭开狯岳腰间的绷带一边笑着说,虽然这样的话有些哄人的意味在,但是狯岳不得不说,他挺喜欢听这种话的。

      嘛,废物师弟写的信这个时候不就体现作用了嘛,要不是要维持自己的脸面,狯岳只想大喊一声“那当然,我是谁?等我成为了柱,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关怀问候我!”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会对外说一个字的。

      “哈,确实。”狯岳真正说出口的也就是这句话,虽然语气平淡,但也掩饰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的笑容。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腰椎尾骨那个地方疼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又麻又疼,那地方也恰巧是被鬼抓伤,蝶屋人员正在检查的地方,狯岳以为是她不小心用力了点,虽然有点疼,但是狯岳还是忍住了没说。

      “咦,你这伤口愈合的挺好的,甚至伤疤有点像一朵花呢。”蝶屋人员只是照例查看了一番,发现没什么大情况后就给狯岳上了药重新裹好绷带。

      伤口像花?狯岳苦笑一声,心说别笑话他了,倒不是他不想说出口,而是尾椎那里还在针刺了一样的疼,多少让他有气无力,也提不起来开玩笑的心情了,那蝶屋人员也没发现什么,和他告别后就离开了。

      狯岳恹恹的看了一眼手里被捏的皱巴巴的信,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要不要给废物回一封信羞辱羞辱废物的同时表扬一下废物这锲而不舍的精神,但是尾椎骨越来越强烈的疼痛感让他整个人不得不跪趴在床上,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他后腰上破皮而出,疼痛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几乎是大汗淋漓的趴在床上昏睡过去,手里的信也无知无觉的散落了一地。

      就像是一粒种子,得到了某种暗示,艰难又拼尽全力的从他的骨头里生长了出来。

      是鬼毒?还是血鬼术?

      “有任务!有任务!西南南!西南南!有鬼出没!”第二天早上还是鎹鸦刺耳的叫声才把狯岳从睡梦中惊醒,他几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自己的尾椎骨区域。

      似乎是在他睡着的时候有人来给他拆了绷带了,他现在伸手去摸,只摸得到一些微微凸起的血痂,其他地方都是一片光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树枝草叶什么的,应该只是他的错觉,或者是蝶屋新研究的伤药用了有些过敏反应吧。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狯岳也没放在心上,接下任务收拾好东西就再度出发了,那些信件全部被他收在一个小箱子里,锁在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至于善逸寄过来的那些没看完的信……下次再说吧。

      2.蒲公英

      下一个任务是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镇上,大约鬼的实力有些强劲,加上需要搜罗的范围比较大,并不是让狯岳一个人过来单打独斗,还派过来了一些其他的和狯岳同期通过考核的队员,因为路上随手帮助了一个迷路的孩子,狯岳赶到的时候其他的队员都已经到了。

      “哟,这不是传说中的雷呼传人吗?听说连最基础的一之型都没学会呢,不知道怎么就通过了最终审核进了鬼杀队呢!”其中一个又高又壮的队员虽说是避过了身子,略略背着狯岳一些,但是声音可一点都不小,刻意高调的讨论着狯岳的事。

      他旁边的队员们也一边对狯岳投以嘲讽的笑容一边附和那个队员的话,“就这还听说他想当柱,真的是异想天开……”

      真讨厌啊。

      狯岳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冷眼看着这些嘲讽他的人,他们也不过勉勉强强学会了自己呼吸全部的型而已,真要打起来未必打得过狯岳,这一点狯岳已经在以前无数次的口角纷争中用拳头验证了,可是他的拳头堵不住这些人的嘴,只能恼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的听着那些话。

      “瞧瞧那愤怒的眼神,莫不是还想像上次一样打过来?”高个子的队员冷笑道,“看来上次的处分还没受够,也是,这么暴躁的脾气,也不怪前鸣柱大人又培养了一个继承人。”

      略有些尖锐的指甲刺进皮肉里并不能刺出鲜血,但是那痛感稍稍唤回了一些狯岳的理智。

      鬼杀队有队规,队员们不能内斗,之前狯岳吃了好几次这个亏,被处分的到现在还和他同一时期的那些队员们等级相同,其实按他的功绩和实力,早就可以成为甲级队员了。

      那些人是故意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把他拖下水。狯岳绷着脸不说话。

      继承人,想到这个词的时候狯岳不可抑制的想到某人明黄的发色,那是用染料染都染不出来的颜色,搭配着废物哭哭啼啼的表情,看着就让人讨厌的想把他踢的远远的,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废物,师父却要让他和狯岳一起继承鸣柱的位置。

      谈的好听,说什么合二为一……狯岳觉得自己尾椎骨那个地方又开始疼痛了,像是什么东西攀附在他后腰上缓慢向上生长一样,蝶屋的药剂会持续这么久的时间吗?

      狯岳不知道,但这疼痛强行打断了他的回忆,恰巧鎹鸦也开始催促众人做任务了,他便愠着脸跟在队伍最后面朝目标地赶过去。

      这次任务结束后,去蝶屋问问情况吧,这样持续的疼痛实在是很难让他集中精神,虽说远没有达到他忍受疼痛的临界点,但是也疼的让他拿刀的手微微颤抖。

      “怎么?还没见到鬼就怕成这个样子了吗?”那高个子一直在试图找狯岳的把柄继续嘲讽他,偶然间瞥到他搭在日轮刀刀鞘上微微颤抖的手又怎么会放过这个话题?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要是真的害怕躲在最后面也是没有用的,倒不如夹着尾巴回家吧哈哈哈!”那高个子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你!”狯岳忍着痛骂了一个字,想想之前几次后严厉的处分到底忍住了,将自己的手往后藏了藏。没有意义的,就算这次教训了他们,只要他们不死,就还会有下一次,这是没有止境的。

      要是能一劳永逸的杀了这些人就好了。

      这些人是嘲笑他的主力军队,杀了他们,那些其他的人全都树倒猢狲散,没有人会再对他的雷之呼吸评头论足,他会成为人们敬仰的柱,是前鸣柱唯一的继承人。狯岳按在日轮刀刀鞘上的手收紧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

      这是不能做的,被发现了的话,他就此生与柱无缘了。倒并不是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他狯岳从来也就不是冠冕堂皇的人。

      “!看!那里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队员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原本收到情报的地方并没有出现青面獠牙的鬼,而是一个穿着紫色羽织扎高马尾背对着他们的人。

      那队员只当是路人路过,想要提醒他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所有人都没想过这么快就遇到鬼的可能性,但是偏偏就是没想到这一点,那人一转过来脸上竟是有六只狰狞的鬼瞳,隐约可以看见瞳孔里刻了字。

      “是上弦——快跑——”离得最近的队员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话,就被众人眼睁睁看着的斩首了,那上弦之鬼的速度快到连狯岳都看的不是很清楚。

      所有人一致性的开始后撤了,饶是刚刚嘲讽狯岳的高个子现在也没心情嘲讽他了,在危机面前,大家都想保住自己的命,可是那鬼又怎么会心慈手软呢?

      仿佛有浅紫色的月轮从那鬼的刀上迸出,毫无例外的朝他们这些队员袭来,那刀气非常凛冽,背后的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这倒是让狯岳好好的把呼吸法用了出来,他虽然没学会一之型,但是其他的型学的威力都不比一之型差,虽说很狼狈的用了好几个型,但到底勉勉强强扛下了那上弦之鬼的一击。

      但是等他收回刀的时候,才发现身边都是倒下的尸体,其他人都死了,苍白空洞而又不甘的看着天空,只有他一个人抗下了这一刀,接下来也只有他一个人会面对这上弦之鬼。

      身体瞬间僵直的不能动弹,连再次拔刀也做不到,而那上弦之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面前。

      “你的剑术学的一般般,还缺少时间的打磨。”上弦之一盯着他突然开口道,同时也释放了威压,狯岳腿一软直接跪在了这鬼面前。

      他能怎么办呢?狯岳匍匐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自己早就没有选择了,狯岳苦笑着想,他臣服了,“请让我变成鬼吧,我想变得更强。”不知道是那一句话打动了面前这个强大的鬼,总之他获得了暂时活下去的可能。

      颤抖的双手接过上弦的血,那些暗红色的液体里倒映着他自己此时难看又侥幸的表情,只要活着就好,活着一切都还有可能,他将这些液体一饮而尽。

      炽烈的灼烧感从嗓子眼烧到肚子里,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焚烧殆尽,他狼狈的趴在地上,尽力把自己蜷缩起来像是煮熟的虾米来试图减缓自己的疼痛。

      他还活着,能感觉得到上弦已经离开了,可是他也变不回来了,灼烧还在继续,恍恍惚惚让他走马灯一样想起以前一些从未被他放在心上的记忆。

      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曾那么长久的凝视过桃山,记忆里除去对师父关怀的贪念外,竟然也不缺少对我妻善逸的记忆,那个黄色的脑袋总是像一朵绽开的蒲公英花朵一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想忽视都很难做到。

      在这死到临头的时候,他居然也有一些怀念我妻善逸,世界上大概也只有我妻善逸会绝对服从他的命令,每次回到桃山都会用那种憧憬的目光看着他,仿佛他美好的如枝头寒梅,唯独只展现在我妻善逸面前坏到极致的性格也根本不算是什么缺陷,他对善逸的辱骂对方似乎也并不是很在意,依旧可以每天开心的笑,活力四射的在桃山上大喊大叫。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狯岳想着想着眼角就有些湿润,无论是谁,哪怕是他的废物师弟也好,过来救救他啊……

      可惜远在桃山的善逸不会听见他的呼唤。

      这些破碎的记忆都随着鬼血的焚烧开始消失殆尽了,尾椎骨的地方又开始延伸上来疼痛,他什么也做不了,也不会有人来拯救他,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公平,甚至都不能让他像其他人一样无知无觉的死去。

      在天亮之前狯岳吃掉了一部分那些嘲笑他的人的尸体补充身体需要的能量后,转身走入密林,再也没有回头。

      用山间的泉水洗去嘴角和手上的血污,狯岳只在自己的脸上撇了一眼就脱了上衣去看自己的后背,比起脸上不痛不痒的虎纹,他更加担心身上的东西,那种像是真的植物生长在身上一样的感觉,甚至变成鬼后痛感不知道降低了多少倍依然能清楚的感觉到生长的刺骨疼痛,他真的是一分钟也不想再体验了。

      变鬼后他身上那些微不足道的血痂也都脱落了,他光洁的后背上并没有出现什么植物的根茎,只从尾椎骨的方向出现了一种花朵纹身,那纹身镶刻在他皮肤之下,仿佛有生命力一样要往他脖子方向攀爬,狯岳对着水面辨认了很久才看出来那是什么花。

      那是还未绽放的蒲公英,羞涩的只能看见花骨朵儿。

      狯岳有直觉那花会绽放,也许绽放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但是鬼也会死于这样奇奇怪怪的病症吗?这又不是紫藤花。

      他找不到问题的答案,只能暂时性忽略掉这个问题,但在看见那些蒲公英后,他不可控制的想到了我妻善逸,水面上倒映着他狼狈的模样。

      他已经再也没有机会成为爷爷的骄傲了。

      3.是风动

      狯岳躲在深山里一方面是遵从那位上弦大人的命令磨炼自己的剑技,一方面是他也不敢出去见人,他害怕遇到自己熟悉的人,他怯懦的难以面对那些人们敌视的目光,哪怕他自己早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了。

      他在山里待了仿佛有几十年,实际上山里的花草才更迭了两回,期间也不乏有鬼杀队的剑士到这里来诛杀他,他没留下一个活口,封锁住了所有关于自己的信息。

      也许下一次来的就是柱了吧。

      他始终没能成为柱,若是吃了一个柱,倒也能圆自己一个梦。狯岳百无聊赖的咬着人类肢体想,他吃的人越多,就越是麻木不仁,但心里的那股焦躁却始终挥之不去,他望着身边堆积如山的日轮刀,那都是死在他手里的剑士的刀。

      出去走一走吧。他对自己说。

      他一直很想回到桃山,可哪怕隐居在这里每天疯狂的练习剑技,把自己锻炼累到根本不想干任何事的情况下,后背隐隐约约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他已经变成鬼了,他回不去了。

      鬼杀队不会欢迎他,桃山也不会欢迎他,他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那些生长在他后背的蒲公英每天都在快速的生长,叶片和茎杆已经爬满了他大半个后背,数不清的花骨朵挤在他变鬼后依然纤瘦的脊背上,最靠近他尾椎骨地方的花骨朵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出萼片里的淡金色,大约离开放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除去那些不能消除的疼痛,这些花对他的身体其实没什么危害,甚至连削弱都不会有。

      狯岳一开始是担心,后来就习以为常了,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样了,唯一讨厌的是为什么盛开在自己身上的会是和那个废物一样弱小无力的蒲公英。

      他还是没忍住心里那点悸动离开了这座深山,一路觅食的同时曲折的往桃山方向走,所有看见他的人还是会被他灭口,他封锁着自己的消息就像封锁着自己的心一样,心中的大门被他自己上了锁,钥匙丢在他不愿意去捡的角落。

      他有打听到鬼杀队里关于雷之呼吸的消息,说是加入的金发的剑士只会雷之呼吸一之型,但是实力强劲,和其他两人组成的小队非常受欢迎,完成了很多不得了的任务。

      这种话他一听就知道是善逸加入鬼杀队了,狯岳本以为这在他意料之外,但是猛然感觉到自己听到消息后并没有很惊讶,才发觉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默认了善逸的实力,甚至有过让善逸取代自己成为爷爷的骄傲这样的想法。

      他变得软弱的不像他了。这些想法瞬间被察觉过来的他强行扼杀了。

      在惊觉事实的同时狯岳不可自抑的嫉妒起我妻善逸来了,他那么好命,好命到所有可能嘲笑雷之呼吸的人都死在了那一晚,现在鬼杀队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来嘲笑他只会雷之呼吸一之型,他可以抬起头来做人;好命到拥有两个生死与共的队友,哪怕一个带着鬼,一个是野猪,那也是狯岳曾经可望不可求的;好命到所有的任务一路顺风,等级的晋升像是玩笑一样,迅速就成为了庚级队员,甚至被柱亲自带着做任务。

      太讨厌了。狯岳一想到他就能气的怄出血,每当这时他背上的花是最不安分的,迅猛挣扎生长着一度让狯岳怀疑它们有没有真的长出他的皮肉来,但是答案都是没有,虽然它们躁动着,但是也都安安分分待在他的皮肤之下。

      在去桃山之前狯岳还是没忍住拐了个弯先去了吉原花街,那里人流繁华,气息紊乱,很容易藏东西,各种妖魔鬼怪集聚,潜藏的鬼也不少,都是以上弦之六堕姬为首的,只要不惹到她,像狯岳这种小鬼在其中觅食她是不会管的。

      实在是善逸的发色太显眼了,整条花街里甚至找不到第二个,狯岳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这个废物师弟,找到他的时候狯岳都不知道是该感慨善逸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了,狯岳当然看得出来鬼杀队的人是奔着上弦之六来的,派出来的三个队员打扮成女孩子模样进入的都是有堕姬痕迹的店,而好巧不巧的让善逸碰到的就是堕姬本体存在的店。

      堕姬很强,狯岳没有那个自信打得过她,但是潜藏起来不被发现倒是没什么问题,看着我妻善逸挺身而出解救那个被堕姬拉耳朵的小女孩的时候狯岳其实是有些惊讶的,看来善逸确实改变了很多,至少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只会哭哭啼啼躲在别人身后了。

      狯岳的心情很复杂,他一时说不好到底对善逸是怎样的态度,也不想插手善逸的事情,就作壁上观观察善逸的一举一动。

      他看得出来善逸使出的剑技归根结底还是雷之呼吸一之型,但是速度已经快到他快看不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师弟成长的速度早已超越了他,就算他变成鬼,就算他每天都没有放弃磨炼剑技,有些东西终究是比不上。

      在他们差点砍下堕姬头的时候狯岳有感觉到堕姬对他们这些小鬼的命令,只要他横插一手,那些山穷水尽的剑士们无论是不是柱一个都跑不掉,他此刻拥有和上弦之一一样掌握那四个人生杀予夺的权利。

      但是他也是真的很羡慕,羡慕善逸能够拥有这些并肩作战的朋友,倘若他曾经进入鬼杀队后也拥有这些,他又怎么会愿意抛弃好不容易加入的鬼杀队去喝那一捧血呢?

      身上的花越来越躁动了,堕姬对他们这些鬼的呼唤命令也越来越猛烈,狯岳也能感觉得到有其他的鬼赶过来支援了,而他离得这么近却久久没有动身,若是堕姬脱险后想来也应该不会放过他。

      他只能为自己而活。

      狯岳动了,只不过他没有去帮助堕姬,而是离开此地去阻挠其他的鬼,他看到有隐和鬼杀队的队员过来支援,便把他们引到赶过来的小鬼那边,他的速度快,完成这些后还能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功成身退。

      但是他算漏了一只鎹鸦,他自己曾经的鎹鸦。那只鎹鸦熟知他的气息,带着鬼杀队成员追了他几十里路把他逼到了一处死角,确认了他变成了鬼。

      真可笑啊,连一只乌鸦都能背叛他!

      他杀掉了自己的鎹鸦,吃掉了追来的鬼杀队成员,但终究纸包不住火,以他的实力没办法留下所有来追杀的人,放跑了好几个。

      他变成鬼的消息想必很快就会传遍鬼杀队,传回桃山,传到师父耳朵里。

      桃山,终究是回不去了。

      背上的花躁动的更加厉害了,疼的狯岳觉得满口的血味也没那么鲜甜了,似乎他又变成了人,对于鲜血只有厌恶的感觉。

      但是那种感觉只有短暂的几息,在那些花们重新平静下来后,鬼本性的饥饿让他把面前的鬼杀队成员们一点点吞噬殆尽,也慢慢让他领悟到了一些流淌在他血液里,似乎与生俱来就属于他的力量。

      他原本淡金色的日轮刀在他变成鬼的那一刻就失去了颜色,但此时紫黑色的雷芒再度在他的刀刃上流动,给他的日轮刀染上不详的色泽,他的血鬼术,也终于觉醒了。

      和其他的鬼血鬼术针对人类也可以攻击同类不同,狯岳的血鬼术是只针对人类的,他的血鬼术以高温灼烧为主,伴随着持续性的撕裂伤口,对他而言为了加强攻击力必须搭配日轮刀和呼吸法使用,也许这种伤势对于人类来说很可怕,几乎有可能瞬间达到将人类撕碎的效果,但是在鬼面前,无非是消耗些力量就能修复回来的事,无用至极。

      他果然做鬼都是最罪大恶极的那种恶鬼啊,这种血鬼术的诞生,就是让他视人命如草芥,让他割舍掉曾经的一切,让他彻彻底底成为食人的鬼。狯岳忍不住闭上眼睛逃避现实,可是再怎么逃避,现实也不会回到曾经。

      只是狯岳没有想到,他会在觉醒血鬼术后的不久,被鬼王鬼舞迁无惨叫去了无限城。

      他看见了鬼杀队一直在追寻的鬼舞迁无惨,也看见了曾经赐予他血液的上弦之一黑死牟,想来是黑死牟对无惨说了推荐他之类的话,要不然无惨怎么会注意到那么平凡的他?

      狯岳垂眸臣服的接受了鬼舞迁无惨的血液和赐字,顺从的甚至让无惨都略略有些诧异,他替代了堕姬成为了新的上弦之六。

      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4.爱别离

      成为上弦后狯岳接收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留守无限城,尽可能的多杀死一些柱,阻止他们找到鬼舞迁无惨,似乎是鬼舞迁无惨终于被鬼杀队的人发现了踪迹,而他自己也不想再躲下去了而做出的决定,总之上弦们收到的任务大同小异,狯岳只需要待在无限城杀掉人类就行。

      无限城的房间受鸣女控制,随时都可能变换方向和地形,其实无数次狯岳都听见房间旁边有人类的呼吸和说话声,但是他都没有出去,仗着鬼舞迁无惨不会实时监督他而摸鱼。

      直到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时,像是某种预兆告诉他,不仅仅是摸鱼该结束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后背的花已经长到了他的后颈了,差一点点就能攀爬到他的脸颊上,也不明白明明是蒲公英,却为什么有那么顽强的韧性,和我妻善逸一样令人讨厌。

      普通的衣服再也遮不住这些花纹了,每一朵蒲公英都是含苞待放的模样,狯岳不得不在原本的衣服外面又套了一件企图遮挡一下,所幸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那些花纹。

      也对,不会再有人关心他身上细枝末节的变化了,连疼痛都无处诉说,这就是他作为鬼活下来的代价。

      “你在哪里的吧?我知道你在。”许久未见不知道是不是赶过来的路上吹了风,狯岳感觉我妻善逸的声音有些沙哑,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懒洋洋的起身推开房间门,“哟,好久不见啊,善逸。”他难得认真的叫一次善逸的名字。

      师父的死其实也在他意料之中,变成鬼的那一天他就知道如果桑岛慈悟郎知道这个消息是绝对会切腹自尽的,所以他一直躲在深山,一直封锁着自己的消息,就是希望这一天来的晚些,再晚一些。

      显然命运已经没有再给他周旋的时间了。

      他挑着眉故作不以为然的看着善逸那几乎哭出来但又愤怒至极的对他的咆哮,那又如何呢?他嘲讽的开口每一句话都在挑拨善逸的怒火,甚至拔出了自己的刀,用行动掩饰自己言语间的不足。

      杀了善逸好了,杀了他就不会再有人对自己提起这些讨厌的事情了。狯岳感觉自己喉头有些干涩,像是那些蒲公英扼住了他的喉咙,但是事实上并没有,那些蒲公英好好的长在他的后颈上,有着向他脸上攀爬的痕迹。

      他站在高处高高在上的看着下坠的善逸,对于善逸稳住身形其实也没太多意外,但是偏要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拿刀准备给善逸最后一击。

      悲鸣吧,谁让你这么弱小呢?狯岳想,若是善逸强大一些,强大到足以庇佑所有人,强大的可以被自己所崇敬,角色对调一下,也许结局就不会是这样了,谁都能好好的活下去,他心甘情愿成为躲在人们背后的人。

      可是大约是没有那个可能了。

      他抽出刀鞘中的日轮刀,紫黑色的雷电集聚于刀刃之上,雷之呼吸——

      雷之呼吸——

      另一声雷鸣和狯岳的雷鸣同时响起,狯岳愣了一下,诧异的看向善逸,灿金色的雷芒从我妻善逸身旁炸裂,他整个人就像是无往不利的刀,笔直的斩断一切阻碍物朝狯岳冲过来,目标只有狯岳的脖子。

      七之型,火雷神!

      太快了,快到看不清,带来的威压甚至比曾经黑死牟带给狯岳的更胜一筹,狯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上已经传来了轻微的疼痛,视线骤然拔高,他的头已经被善逸砍下来了。

      而也就是那一瞬间他身上的蒲公英疯狂躁动起来,掩盖住了他脸上的虎纹像他日日夜夜所想象的一样穿透了他的皮肉在他脸颊上绽放开了同样灿金色的花朵。

      很痛,但其实也无所谓了。他看见自己下坠的身体一瞬间被生长出来的花朵霸占,像是衣服里包裹着数不清的蒲公英,很快从他耳旁划过更快的坠向地底。

      “这不可能!”他听得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在絮絮叨叨说着他自己都记不清的恶言恶语,身躯和头颅分离,他也能看见我妻善逸同样下坠的身体。

      会死的吧。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想法,说出口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要我妻善逸和他一起陪葬,虽说那样确实也还不错,但并非他真正想说的。

      那他想说什么呢?想来想去居然也没有比说出口的那些恶言恶语更加合适的话了。

      “真是可悲啊,得了这种可怜的病。”又一个鬼出现在他身边用悲悯的语气说,他身上却穿着鬼杀队的衣服,很显然他也是帮鬼杀队的。

      病?什么病?这些花吗?头颅一点点碎裂,更多的蒲公英在狯岳脸上身上绽放出来,身体里和脸上破碎的花瓣被气流带着往上翻腾,像是数不清的明黄色蝴蝶要去接那个下坠的金色身影。

      狯岳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但是他还在勉强的去听愈史郎的话。

      “这个病的名字叫花纹症,算了,解释了你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明白什么是爱呢?”愈史郎道,在狯岳的目光下接住了善逸下坠的身体。

      爱?狯岳的目光定格在了我妻善逸身上,那些明黄色的花瓣环绕在他身边,像是在欢欣鼓舞着他得救不会就这样死去一样。

      什么是爱呢?狯岳盯着满天的花瓣,心说难道他的爱就是每日每夜生长在骨骼皮肤里的疼痛吗?那爱他或是被他爱的人,都很可悲呢。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狯岳似乎听见善逸说话了。

      “我也曾想……用这招和你并肩作战……”

      是这样吗?那就是这样吧!

      他的最后一丝身躯也化为飞灰,只留下数不清的明黄色蒲公英飘荡在无限城里。

      ————

      无限城里怎么会有花呢?一切结束后我妻善逸有些茫然的从自己头发里捡出几片蒲公英的花瓣,再一看,那些瓦砾里也不难看见不少蒲公英的花瓣,除去花瓣外还能找到完整的蒲公英。

      难道无惨还有种蒲公英的癖好?但是刚刚来的时候明明没看见啊?

      一想到这种颜色接近自己头发的花被鬼舞迁无惨种在无限城天天观赏善逸就有点恶寒,随手丢了手里那几片蒲公英的花瓣,对过来接自己的隐们露出了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

      “一切都结束啦。”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也是情人节的文,自我感觉写的比上一篇好一点(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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