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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善狯】听力太好可以听见什么? ...


  •   00.

      我妻善逸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他的听力出众,即使是他在睡觉的时候,他也能听见身边人说话的声音,这个能力随着他的渐渐长大不仅没有减弱的意思,反而变得更加强大。

      他可以听见几里之外食人鬼咀嚼血肉的声音,也可以听见面前人胸腔里隔着皮囊而跳动的心音,谈不上读心术那么逆天,但也能把一个人的情感听的七七八八。

      听力太好总是会听到,感知到很多事的。

      01.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更多的时候带给我妻善逸的往往是困扰,就比如说现在,他就一头乱糟糟的黄毛站在自己师兄面前一动都不敢动,头发上、衣服上都是杂草泥垢。

      “还要我说几次!收起你那恶心的听力,不要窥探我的内心!”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内心被人窥探,而他的师兄在这方面更加敏感和排斥。

      青目黑发的师兄一边拍打着他身上并不比善逸好很多的杂草泥垢,一边凶神恶煞的盯着善逸像是恨不得把善逸当做这些杂草一样拍走,因为他向来不好好穿衣服,连胸口袒露的皮肤都因为这次摔倒而沾染了泥渍,不过倒是没有受伤。

      要不是有师父的禁令,他现在怕是杀了我妻善逸的心思都有了,所幸师父对他还是有些威慑力的,加上现在师兄手里并没有刀,我妻善逸暂时苟活了下来,只不过情况也并没有好多少罢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善逸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自己这个师兄冷笑一声。

      对方其实长得很好看,五官生的英气,又是天生的冷白皮,正值年少身材好的也没话说,每次下山采购都会吸引许多女生的瞩目,可惜他每次面对善逸的时候总是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说出来的话恶毒的像是一把锋利的屠刀。

      他看善逸不爽至极。

      师兄狯岳从我妻善逸被师父桑岛慈悟郎带上桃山的第一天开始就看不起善逸对他恶语相向,甚至有一次还想拿开锋的刀砍死他,不过所幸师父及时赶来了,这才避免了善逸血溅当场,不过也让善逸对这位师兄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要不是师父极力夸赞狯岳的能干和天赋异禀,甚至还希望善逸能和狯岳一起好好修行,最好一起成为鬼杀队成员继承他鸣柱的位置,在数不清的洗脑和劝解下善逸妥协了的话,我妻善逸是真的一眼都不想再看见狯岳了。

      他想狯岳大概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也不会每次一看见他就像看见了什么肮脏至极的东西一样,甚至连心音也乱七八糟的像是乱弹一气的三味线。

      师兄,肯定很讨厌他吧。

      “嗬,你这种鬼话也就骗骗老头子了,明明是你自己的能力,你怎么可能不能控制?”狯岳冷笑着挥手把手上沾染的草屑甩到一边,语气里的鄙夷和不屑已经告诉了善逸他根本不相信善逸说的话。

      可是他真的不能控制啊!善逸委屈的不行,但也知道现在并不是顶嘴的好时机,这话说出来怕是要把师兄气疯,以后不知道要怎么阴阳怪气的嘲讽他。

      虽然因为桑岛慈悟郎的禁令狯岳并不能对善逸做出实质性伤害,但是该说的伤人话语他可是一次都没放过善逸,这次想来师兄也会嘲讽他一通然后回去在师父面前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头上吧。善逸极其委屈的想。

      这事具体还得从上午说起,桑岛慈悟郎给俩师兄弟布置了绕山跑的体能训练任务,结果跑到一半的时候善逸一个脚底打滑往地上一趴,因为下山路的惯性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前面一直和他保持距离但还是没躲开的狯岳,连带着狯岳两个人一起滚到了山脚下,速度倒是快了,不过两个人都摔得鼻青脸肿。

      除去期间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让善逸听见了狯岳近的不能更近的杂乱心音外,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善逸拖了狯岳下水被迫拿他当了个肉垫子,两个人爬起来的时候都狼狈的像个野猴子。

      狯岳的大发雷霆也不是那么的不能理解了。但是鉴于狯岳如此糟糕的性格,善逸并不是很诚心的想跟他道歉。

      “果然垃圾就是垃圾。”狯岳怒极反笑开口阴阳怪气了善逸一句,青玉一样的眼睛里只剩下恼怒和厌恶,他使劲擦了几下,皮肤都蹭红了也没把胸口那点泥点子弄掉,恹恹的收回手拉了一下衣服就继续往山上走,像是甚至懒得嘲讽善逸了一样。

      善逸虽然有点疑惑,但还是稍微松了口气。师兄难得没有过多和他计较,他求之不得。

      说起来,师兄的心音是不是稍微平静了一些?不行不行,不能听,要不然师兄又要生气了!善逸强行晃了晃脑袋让自己转移注意力,这样可以暂时逃避掉一些声音。

      虽说师兄弟两人都经过训练皮糙肉厚的,但是摔下来这么多崎岖的山路还是很让人吃痛,就算是狯岳也不能立刻恢复训练,只阴着脸不吭声的往原定训练路线上走,善逸呐呐不敢多语跟着他。

      “师兄……”善逸到底还是尝试性开口了,师父说让他和师兄多交流,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师兄交流,虽然现在的气氛似乎并不是一个适合交流的时候,但是他觉得说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说的尴尬要好。

      狯岳回答他的是一个锋利的眼刀,我妻善逸抖了一下,但是还是坚强的说了下一句话:“听说,师兄下个月就要去参加最终试炼了?”

      听他这么问,狯岳嘴角掀起一个嘲讽又恶毒的笑容,“怎么,这么快就想鸠占鹊巢了?你以为我走了你就能在师父说我坏话了吗?你算什么东西?哪来的脸面?”

      “不是的!”在狯岳说出更多刺人的话之前善逸抢着说了一句打断了他,“我没有这个意思!”狯岳的眼睛眯了眯,但是没说话,他停下来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回头瞧着善逸。

      善逸深吸一口气才开口,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对狯岳说,但是似乎大部分说出来都会被狯岳误解,狯岳似乎总是有能把他的任何一句话都曲解成最恶毒含义的能力,并且他本人对这些子虚乌有的含义深信不疑,这让善逸一直都很头疼,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只蹦出来了一句:“加油!”

      “?”狯岳那双青玉般沉淀着什么的眼睛狐疑的扫了一眼我妻善逸,随即他扬起一个善逸极度熟悉的嘲讽笑容,“还轮不到你来鼓励我,废物!”

      果然啊,就算再怎么努力的想和师兄划好关系,最后得到的都只有师兄的冷嘲热讽。善逸几乎是全程沮丧着脸跑完后半段路程的,所幸后来再没出差错,不过这也足够狯岳把这件事在师父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上好一会了。

      得到师父不轻不重的批评后善逸觉得下午本来就不轻松的训练任务似乎更重了,虽然其实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是他极度低沉的情绪让这个下午更加难熬了。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任务,善逸几乎是吃完晚饭倒头就睡,睡的最沉的时候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有人推开了他房间的门,把什么东西放在了他枕头旁边。

      大概是师父吧,毕竟狯岳从来都不进他房间,就连经过他房门口狯岳都像是受了什么玷污一样,还好还有师父在,要不然善逸早就不是死在恶鬼手里而是死在他师兄手里了。

      善逸翻了个身背对着那个人睡的更沉了一些,他听得到那个人在他床边没有走,这个人的心跳平静而又沉稳,连呼吸都很轻微,好像和师父师兄都有点区别?难道桃山上还有第四个人?

      他感觉有片凉凉软软的东西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的擦过,随后这个人就起身离开了。

      善逸做了半个晚上大战恶鬼群的梦,梦里那些恶鬼全都长着狯岳的脸,每一个脸上都挂着讥讽恶意的笑叫着我妻善逸的名字,简直不能更恐怖了。

      不过在梦里尖叫着醒过来看见的还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倒是让善逸放松了一点,还好,昨天也是没被狯岳暗杀掉的一天。

      他手无意间摸到枕头旁边一个管状物品,是他常用的那款药膏,师父每次在他受伤较重的时候都会给他用,伤势不那么严重的时候都会睡前在他枕头旁边放一管让他醒了自己涂。

      不过昨天似乎也没受什么伤啊,一点擦伤和淤青也算吗?善逸有点疑惑,但没放在心上,随手收起药膏就起床了。

      02.

      师兄要去藤袭山参加最终选拔前一晚师父还给他举办了一场晚会,晚饭全是师兄爱吃的菜,吃饭前桑岛慈悟郎还亲手把他曾经的日轮刀借给了狯岳,只有日轮刀和阳光才能杀死鬼,而前鸣柱的日轮刀自然本身就意义非凡。

      虽然狯岳脸上还是淡漠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臭屁的,但是善逸还是听的到师兄其实是很高兴的,连一向乱糟糟的心音此时都欢愉了几分,他甚至难得大度的在善逸入座时没有嘲讽他几句,算是大恩大德的接纳了善逸参与这次晚会。

      也许现在是一个和师兄划好关系的好机会,善逸偷偷瞄了一眼桑岛慈悟郎,接受到师父对自己鼓励的眼神后我妻善逸做了一分钟心理准备,战战兢兢在狯岳夹起一筷子菜后猛然大喊一声:“师兄!我和师父都会等你的好消息的!”

      因为太过于紧张,声音没控制好,音量太大了,善逸看见狯岳像是炸毛的猫一样抖了一下,别说菜了,差点筷子都从手上掉了下去,随即善逸就收到了狯岳一个“和善”的眼刀。

      “你发什么疯?”大约是师父在,狯岳稍微收敛了一些,语气没有平时那么冲,手也微微发抖,乍一看像是没从刚刚的冲击中缓过来,但是善逸知道压根不是这样!

      师兄饱含怒火的眼睛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烧穿了,要不是师父在,我妻善逸毫不怀疑狯岳下一秒就会把他手上的筷子全插到自己头上,狯岳的心音现在更是和山崩地裂没什么区别,想来在他心里估计又给自己记了一笔,至于这仇什么时候算,善逸就不知道了。

      “对对对对……对不起……”善逸怂的不能自已,虽然他知道现在躲到师父后面可能会让师兄更加生气,但是他身体的本能让他迅速躲到师父后面胆战心惊的看着师兄,果然,师兄看他的眼神更加具有杀气了。

      “好了,狯岳,不要和善逸计较了,明天以后,你可就是真正的鬼杀队成员了,哪能气量这么小?”师父桑岛慈悟郎笑着出来给善逸打圆场,善逸感觉得到师兄刀一样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随后把目光收回去后狯岳才露出了一个笑容:“师父,我没有生气。”

      鬼才会信啊!这心音的躁动怕不是要把他活剐了!!善逸欲哭无泪,只敢再往桑岛慈悟郎身后藏了藏,希望今天晚上师兄也不会过来暗杀他。

      所幸的是一晚上都没有人过来,连师父也没过来给他盖被子,更没有那“第四个人”过来,因为“第四个人”常常踏足善逸的房间,善逸对他都有些习惯了。

      不过凌晨天快亮的时候善逸听见有一个呼吸停在了自己房门口,是“第四个人”的呼吸。

      不像师兄那么躁动,不像师父那么绵长,第四个人的呼吸是清浅的,温柔的,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心音也是平稳的,如海洋一般深沉。

      善逸一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询问师父后也知道桃山上就他们师徒三人居住着,所以不可能有第四个人,每当他想看看这第四个人长什么样的时候,这个人就像是知道他没睡着一样不过来了。

      只有当他在沉睡中并且极难睁开眼睛时,这个人才会悄悄来到他的床边,有时是给他送药膏,有时是给他掖被角,以及临走前给他一个轻薄的吻。

      是的,善逸也终于明白了那凉凉软软的触感是什么了,是一个人的嘴唇,一开始他很不习惯,但是后来那第四个人几天没来后,他又开始怀念那柔软的、蜻蜓点水一样的吻,所以再没拒绝过。

      不过这“第四个人”倒是第一次在这个时间过来,善逸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冲出门外看看那人到底是谁,但是他忍住了,直觉告诉他冲出去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听见那人在他门口站了好一会,最后轻轻离开了。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他也发现师兄狯岳已经出发去藤袭山了,看来第四个人跟着师兄一起离开了,这让善逸有些微妙的不高兴,早饭吃的都有些郁郁寡欢,桑岛慈悟郎只当他是不习惯一个人训练,安抚了他几句也没放在心上。

      再收到师兄的消息是在四天后的黄昏,漆黑的鎹鸦带着消息飞到了桃山,聒噪的在我妻善逸头顶盘旋。

      “桑岛狯岳!桑岛狯岳!已通过最终审核!已通过最终审核!”

      欸?桑岛?善逸有些奇怪,他记得师兄的名字是叫稻玉狯岳的,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怎么莫名其妙的在鬼杀队改了姓?善逸不明白,他就去看一旁在削桃木拐杖的师父,师父年纪大了,有时候走路有些不稳当,但是现在听见这个消息却猛的站起来,浑浊的老泪流了满面。

      “狯岳他,是我真正的孩子。”师父说。

      师兄比善逸早几年入门,善逸不知道那几年里他和师父怎么相处的,但是他知道就算自己过来了,师父也从未削减过对狯岳的关爱,可是狯岳总觉得不够,总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刻将他拔除。

      原来狯岳偶尔也还是会干点人事的嘛,至少他能让师父开心,能成为师父的骄傲。这一点善逸现在自知自己做不到,他也是由衷的钦佩狯岳的。

      狯岳加入鬼杀队后,回来的时间明显少了,以前是天天见面,现在至多一个月见几次,让善逸还稍微有点不适应。

      倒是传达喜报的鎹鸦来的越来越频繁了,大约是师父有特意和情报部门的人打过招呼,无论狯岳完成了怎样的任务,鎹鸦都会把消息送过来。

      不过狯岳是优秀的,送来的通常都是喜报,剩下的都是日常琐事,仅仅两个月他就成为了庚级队员,这速度在鬼杀队中也是罕见的。

      师父说大约再打磨个一年两年,狯岳就有能成为柱的实力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在笑,惹得善逸也想笑,虽然狯岳对他并不好,但是有一个柱师兄,怎么说善逸都觉得很自豪。

      狯岳回来的时间并不多,但只要他回来了,那第四人也就跟着回来了,第四人对善逸的态度倒是从来没有改变,那个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在不知不觉间反而成为了我妻善逸期待得到的东西。

      这一度也让善逸怀疑狯岳是不是就是那第四人,但是第二天吃早饭时他还没开口问就足以被狯岳一个厌恶嫌弃的眼刀吓软了腿。

      师兄绝对不可能是那第四个人,师兄不杀了他都是恩惠了!又怎么可能做出亲吻他的那种事?!善逸很有自知之明的想,他姑且只能将这第四人当做跟在狯岳身边的人了。

      也许是什么妖怪也说不定呢?

      狯岳成为鬼杀队成员后眼神更可怕了,对善逸的态度似乎也更恶劣了,狯岳似乎迫切的想通过践踏善逸来获得某种快感,心音也变得更加杂乱无章,如果真的拿乱弹的三味线做比较的话,善逸是真的很担心某一天狯岳会把自己的三味线弹崩。

      但是狯岳并不需要他的担心。

      柔软的蜜桃砸在善逸头上其实不是很痛,软桃掉在地上就黏糊糊的像是一摊泥巴,恶心的让人不想多看一眼,“废物!”狯岳冷笑着对他骂道。

      狯岳依旧是那么穿衣随意,胸前毫不顾忌的袒露着大片风光,脖颈上依旧系着他的金色勾玉,只是现在的狯岳再也不需要在桃山进行体能训练了,也不会再被善逸连累一路滚下山去摔的像个野猴子。

      他只会用更加恶毒的话语和行动来表达对善逸的厌恶,他从一开始的想杀掉善逸被师父阻止后,换了一个方向,他迫切的希望善逸有些自知之明滚下山去,他想要让善逸离开雷之呼吸,从根源上消除善逸成为鬼杀队成员的可能。

      但是善逸也不再是曾经那个善逸了,他依然会哭哭啼啼,会恐惧狯岳,但是他也有自己所坚定的东西,无论狯岳如何摧残,他都不会离开桃山一步。

      像是要和狯岳抗争到底。

      师兄很显然被他激怒了,后来就不太愿意回桃山了,他不回来,那第四个人也就不会回来,很多个夜晚善逸渴望得到第四个人的吻时,都想过要不要借鎹鸦之口对师兄道个歉,这样也许师兄就会回来了。

      可是第二天看见传来喜报的鎹鸦时,未出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像是镌刻在心底的恐惧,他到底还是不想面对狯岳的。

      下次吧……善逸心想。可是下次又还有下次。

      直到有一天鎹鸦再度飞来在他头上盘旋。

      “……鬼杀队成员桑岛狯岳,确认失踪……”前言后语善逸都听不清了,牢牢听见的,只有“失踪”这两个字,这也许对他来说是好事,但是他的心脏却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堵的难受。

      他没有师兄了。

      03.

      我妻善逸本以为自己不会对师兄消失这件事有什么太大的波动的,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师兄可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只是师兄失踪了,或许是被鬼杀死了,那第四个人呢?他还会回桃山吗?

      善逸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枕头上全是泪痕,他说不清这是为狯岳流的泪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不过他也再没有奢望过那第四个人能够回来了。

      像是无意识的接受了什么既定的结局,就算内心一直都很抗拒也无济于事。

      我妻善逸到了桑岛慈悟郎觉得可以去参加最终试炼的时候,他照例从师父那里接过师父的日轮刀,这把日轮刀伴随了桑岛慈悟郎多年,也帮助过他的师兄桑岛狯岳成为优秀的鬼杀队成员,善逸不知道自己是否也能通过这场试炼,但是他还是拿着刀出发了。

      善逸莫名其妙的通过了最终审核,他有了自己的日轮刀,有了自己的鎹鸦,有了自己的队友和必须完成的任务,虽然大多数的任务他们都完成的很狼狈,但是都幸不辱命。

      在蝶屋传鎹鸦消息回桃山去的时候善逸下意识抹去了自己受伤的事,只留下和狯岳当初传回去的格式差不多的喜报,他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好定夺。

      狯岳那样糟糕的性格,也会为他人着想吗?

      我妻善逸不知道,只在换药期间似乎无意的开口问给他换药的蝶屋成员神崎葵,“啊~好痛啊~话说以前这里有没有个叫狯岳的伤患啊……”他自认为掩饰的还不错,孰料神崎葵白了他一眼,显然轻而易举的看穿了他的想法。

      “你问的是桑岛狯岳吗?鬼杀队里似乎就他一个叫狯岳,倒也和你很像,都不听话。”神崎葵道。

      “啊?!我怎么可能和那家伙相似啊!那家伙……那家伙可是……”烂到极致的烂人啊!我妻善逸本想这么说的,但是心里默默接了一句,就算狯岳那么烂,他还是很钦佩狯岳的实力的,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想到这里,善逸剩下来的话就说不出口了,索性闭嘴等待药上好。

      “那家伙跟你一样,也是不听话的病患。”神崎葵给我妻善逸敷好外用药后又把内服的一碗汤药端到他桌子前,“只不过上个药而已,老是拒绝,还总是偷偷提前跑出去,说是假期时间太短了,可以回老家休息,反正就是不想留在蝶屋。”

      啊,怪不得。善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就说怎么狯岳那时候假期那么多,基本上每个月都能回几次桃山,虽然时间都不久,但好歹也是回去了,而他现在每天都被任务缠的忙不过来,连给师父寄个信都是忙里偷闲。

      “那么想回家还做什么鬼杀队剑士啊……”神崎葵叹了口气,又开口道:“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队里当时许多人看他不爽来着。”

      “?”善逸下意识皱起了眉,“什么意思?”那么无法无天的狯岳,也会在意别人的目光,被别人欺负吗?我妻善逸简直不敢想象。

      “我记得你学的也是雷之呼吸吧?果然和那家伙有点关系。”神崎葵突然换了一个话题,“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只学会了雷之呼吸一之型,但是队里却没有人嘲笑你吗?”

      “唉?还会被嘲笑吗?”善逸一直以为只有狯岳这样糟糕的性格才会嘲笑其他人只学会了一之型,毕竟善逸入队以来并没有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待遇。

      甚至有人看见他那金色的日轮刀时眼神里还有那么一丝的敬畏,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几次任务都做的非常出彩才让大家对他刮目相看,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当然了!大家都是很关注实力的!在杀鬼的同时,所有人都想成为柱,但是因为狯岳学不会完整的雷之呼吸,好像每次组队都被排挤,后来他就一个人出任务了。”

      所以一开始受伤次数才会那么多。不过这句话神崎葵没说出来,她也看出来了我妻善逸和桑岛狯岳是有点关系的,那很多事其实都说得通了。

      比如狯岳为什么要挑战那么多超越他等级的任务,为什么对自己那么严格之类,他大概是想为雷之呼吸正名吧?

      他想成为下一个鸣柱,也不愿意自己的师弟因为学不会完整的型而一入队就遭到嘲讽,所以他拼命做任务,希望通过实际行动和实力告诉其他人,就算学不会完整的型,雷之呼吸也依旧很强大,强大到足以成为柱。

      可惜他到底死在了任务里。

      神崎葵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话她还是一个字都没对我妻善逸说,太过残酷的现实,往往还是不知道的好,那些和桑岛狯岳同期的人其实也死的差不多了,队里风气也早没有当初那么偏激了。

      “所以……才失踪了吗?”我妻善逸自然不知道神崎葵心里的想法,他有些怅然若失的看着那碗汤药,其实在与鬼争斗中,失踪了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只是善逸一直不愿意改口罢了。

      似乎只要不改口,狯岳就其实没有死一样。

      “是是是!所以你快点把药喝了,要不然你的身体永远恢复不了了!”神崎葵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硬生生盯着我妻善逸把药喝完才愿意离开,倒是尽职尽责。

      鬼杀队人员更换的太快了,死去的人很快就会被人们遗忘,再去讨论他曾经的功过都没有意义了。

      我妻善逸总觉得从其他人嘴里听说的狯岳和自己印象里的有些差别,但是他不是很情愿去相信那是属于狯岳的“善良”,便只能将其理解为是他人因为看了狯岳的好皮囊后而给他套了层美颜滤镜得到的印象,是狯岳太会伪装了,所以大家才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狯岳的印象也是这么恶意满满了呢。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他现在有灶门炭治郎和嘴平伊之助这样优秀的队友,他有信心完成狯岳没完成的事——继承鸣柱之位,再告诉桑岛慈悟郎这个好消息,到时候无论是师父还是狯岳,都会为他高兴的吧?

      想法很美好,可是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我妻善逸得到青目鬼的消息要晚一些,但是那个关于勾玉的描述就足以让善逸想起镌刻在灵魂上恐惧的人,脑海里刚刚翻腾起那个可怕的想法,就再度接到了关于桑岛慈悟郎切腹自尽的消息。

      那个青目鬼果然是狯岳,桑岛慈悟郎培育的剑士自愿投入鬼的阵营,桑岛慈悟郎便以切腹来向主公谢罪,甚至整个过程中没有介错人为他结束这个漫长的失血过程,他是活生生失血过多而死的。

      稻!玉!狯!岳!都是他的错!

      他做的一切都是骗人的!频繁的回到桃山恐怕根本不是想回老家!而是为了把他在鬼杀队受的气都撒在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身上!所谓的失踪都是借口!恐怕早就忍受不了鬼的诱惑想投奔鬼的阵营了吧!

      我妻善逸觉得那一刻自己的怒火快要实体化了,满脑子都是师父去世的消息,他只想迫切的冲过去把狯岳那个家伙揪出来狠狠揍一顿然后用日轮刀砍下他的头让那个家伙去地狱!但是就算这样做了,师父也回不来了,他还会连累其他鬼杀队成员。

      他不能拖累大家,可是……师父……曾经勉强算得上美好的回忆基本上都是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光,而现在,狯岳已经将他的美好都粉碎了。

      他绝对要亲手砍下那个混蛋的头。

      04.

      我妻善逸在前往无限城之前脑海里模拟过无数次和狯岳的对战,他本以为自己一看见狯岳就会立刻控制不住怒火上去和他打作一团的,但是事实上并不是。

      事实上黑发青目的鬼冷笑着站在房间里,像是等待了善逸很久,瞧见善逸的时候眉头依旧皱在一起,他从未对我妻善逸舒展过眉眼。

      他脖子上还挂着那枚勾玉,背上还背着自己身为鬼杀队剑士时的日轮刀,只不过刀上原本的金色已经被污染的不像样子了,他脸颊上的虎纹和眼睛里大大的“上弦/陆”是那么的讽刺。

      还真是可笑……啊。猎鬼人最后却变成了鬼,可笑但又耻辱着,不愧是狯岳这样的烂人干出来的事。善逸冷漠的扫过狯岳那张苍白的脸。

      原来身为上弦的狯岳也不过如此吗?被愤怒包裹的我妻善逸突然有些明白了狯岳曾经那样鄙夷看他的目光。实在是太可怜了,速度那么慢,即使有血鬼术的加成,使用出来的招式还是这么的不痛不痒。

      他本想研究出来与狯岳并肩作战的第七式,终究拿来砍断了狯岳的脖颈。

      “师……父……果然……教了……你……别的……招式……”从空中下坠的时候善逸听见狯岳断断续续在说这么一句话,他太累了,累的几乎听不清狯岳在说什么,累的不想去看狯岳下坠的头颅,也就错过了那一闪而逝的泪光。

      金色的勾玉坠落在地上砸的粉碎。

      像是某种开关被强行关闭了,我妻善逸久违的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心音,像大海一样宁静,陪伴过他无数个夜晚,无数次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安抚着善逸仿徨迷茫的心,这是“第四个人”的心音。

      这心音取代了善逸听的最多的师兄嘈杂繁乱的心音,像是下一秒就会出现“第四个人”伸手接住他一样,但是接住下坠的善逸的却是愈史郎,愈史郎带着善逸就准备离开,那第四个人的心音也似乎遥远了些。

      又要离开了吗?善逸没有睁开眼睛,这已经快成为他和第四个人的某种默契了,他们似乎只有隔着这层薄膜才能拥有这样的关系,一旦薄膜被戳破,一切也都会像泡影一样散去。

      “哈……”那人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声音小到只有善逸过人的耳力才能听见,而这声音我妻善逸死都不会忘记,正是他痛恨至极的师兄稻玉狯岳。

      “要保重啊……”极其清浅的声音像是风一样在我妻善逸耳边划过,善逸到底没忍住睁开了眼睛,抬眼便看见了狯岳的最后一点身形化为尘埃,而那第四个人的心音,也像崩断了的三味线一样戛然而止。

      他早该知道的,哪里有什么第四个人,其实一直都是狯岳罢了。又或者说,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那是狯岳罢了。

      谁会相信一个白天怒骂着你的人,会在每个夜晚给予你祝福支持的吻?

      我妻善逸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得到这个答案了,哪怕他听力如此好,也不会再听见回答了。

      “善逸闻起来很悲伤,是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人了吗?”鬼消失后我妻善逸和灶门炭治郎他们也并没有断绝来往,某次一起逛集市时灶门炭治郎看见他盯着摊子上那块勾玉看了好久便疑惑的问了一句。

      我妻善逸有些诧异于自己居然会为了那个烂人而悲伤,不过他也并不打算和炭治郎说这段糟糕透了的回忆,光是提起来他心里就总郁结着一股气,让他吐出来也不是,吞下去也不是,要难受他好半天。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善逸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他不想说,炭治郎自然也不会问,但是又走了一截路后善逸到底还是没憋住开口了。

      “呐,炭治郎,你说,要是一个人天天打你骂你,但是每到晚上的时候又会给你掖被角,给你递药膏,亲吻你的面颊,那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精神分裂啊?”我妻善逸想来想去想了好久还是觉得只有精神分裂才能解释狯岳这极端分裂的行为。

      “你说的这个人他是不是不会叫你的名字?”炭治郎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善逸想了一下,好像狯岳确实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永远都是“废物”之类的称呼,听起来就很让人深受打击,便点了点头。

      “那他是不是对别人都还算正常?”炭治郎又问,我妻善逸又想了一下狯岳除了面对其他人时一些表现,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嘛,虽然我不知道善逸说的是谁,但是我感觉,那个人其实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去爱善逸而已。”炭治郎道。

      “唉?!你在开玩笑嘛!哪有人这么爱人的!对其他人都很正常好不好?而且如果是那是爱的话,那肯定是想我死的爱吧!”我妻善逸几乎是一瞬间就急得快蹦起来的解释。

      “对啊,正是因为善逸对他而言很重要,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善逸,又控制不住想要加深善逸对他的印象,便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出现在善逸的生活里,如果善逸可以和他谈开,想来一切都会得到好转吧?”炭治郎道。

      爱?狯岳那家伙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去爱?善逸对炭治郎这番说教十分不以为然,不对!问题应该是狯岳根本不会爱他!他们的关系简直都不能用恶化来解释。

      可是……如果那就是狯岳的爱的话……

      如果他心里幸福的盒子破了一个洞,又怎么能学会去爱别人呢?他能够表达出来的,皆是恶意。

      我妻善逸走不动路了,他没来由的又想起来了狯岳最后的那句话,只有听力超群的他一个人才能听见的最后一句话,狯岳对他最后的告别。

      狯岳说:“要保重啊……”

      他死的太早了,他给善逸的人生开了一个坏头,以最充足的恶意打压着善逸。

      说到死,善逸想到的是他,善逸第一次使用七之型就是为了砍下他的头颅,说到爱,善逸想到的还是他,毕竟他大约是世上唯一一个这样轰轰烈烈又糟糕至极的爱着自己的人吧?

      真的是,糟糕透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善狯】听力太好可以听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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