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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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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问我国庆假期和中秋假期过得怎么样，因为就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或许就是因为一件正经事都没有做，才使我这般失忆吧。假期里，我每天早上醒来，都告诉自己应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在简单地应付了早饭之后，我总能突然想到，我今天的游戏之旅还没有开始，这可比任何事情的优先级都更高，于是我就能在游戏屏幕前一坐不起，有时候连午饭都忘记吃了，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之前还打算去一次海边，结果也没有动身。
等到假期结束，来到学校，我感觉自己像是没有经历过假期一样。同学们都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至于我嘛，在他们眼里应该也是没有变化的吧，或者说，他们平常也没有注意到我。安由采是完全康复了，她一来学校就先向我道了声谢，感谢我那天送她回家。我想，要不是老师安排我送她回家，她是不会让我跟着她一起走的，毕竟她要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怎么可能要求别人的帮助。
期中考试快要到了，但是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根本不打紧，因为我遭遇了更加麻烦的事情。
在课间时，我一如既往地在我心爱的风水宝地望海时，霍喜恒找了上来。
霍喜恒：“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有什么事情吗？”
霍喜恒：“我想问一下，放假前，由采生病，是你把她送回家了？”
我：“是啊，我们班主任让我送的。”
霍喜恒：“怎么会这样？由采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她从来不让人送她回家，现在怎么就随随便便跟着陌生男人一起走呢？”
什么叫做陌生男人？我好歹也是同班同学。还有你这句“她从来不让人送她回家”，莫非你经常主动送殷勤但是全都被她拒绝了？啧啧啧，我还以为她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请求呢，原来她还没有彻底傻掉。
我：“你……别这么激动，我送她回去是因为我们班主任让我送的，毕竟当时她病得确实挺严重的。”
霍喜恒：“班主任？你们班主任是谁？”
你隔三差五来堵我们班的门，居然连我们班主任是谁都不知道？
我：“曲海军。”
霍喜恒：“曲海军？哦，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打电话，叫人查查他是什么来历。”
我：“不至于不至于，他就一普通的人民教师，没有啥来历。”
霍喜恒：“没有来历？怎么可能？没有来历他又是怎么让由采接受让你送她回家的命令的？”
停停停停，这都是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都听不懂了。
我：“学生听老师的话不是很正常吗？”
霍喜恒变得沉默起来，不再说话了。他这算是默认了？
似乎是刚刚霍喜恒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亮，原本坐在教室里的安由采闻风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我和霍喜恒，但是并没有走近我们，朝着反方向离开了。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了，她这是要去哪里？
霍喜恒转头看到了安由采的背影，他迟疑了片刻，没有追上去，而是一个人回到了他的教室。
我记得安由采是在小学六年级时才开始担任班长，莫非她是后来被同学们推举上去的？真是的，想这么多别人的事情，这些又与我何干？只是我能感受到，安由采看上去对待谁都很耐心，但她似乎少了一份应有的热情，这一点嘛，感觉跟我很像呢……
在上课铃响起之后，安由采才步履匆匆地赶回来，当然，对于她这样的学生，是没有老师会在意她迟到这几十秒钟的。
……
据说，认真参加考试的人总会觉得考试时间过得太快，而没有认真参加考试的人，就会感觉时间过得很慢。认真与不认真，在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考生对于这门课程的准备程度。我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我的语文成绩向来拔尖，我对这一门的准备也向来充足，但是我总感觉这门考试的时间过得太慢了，直到我答完所有题目，并且写完作文，我也总是能够有一个小时左右的富余时间。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喜欢朝着四周瞧瞧，瞧瞧别人紧张答卷的模样，还有写不出作文时的痛苦模样。
嗯？我莫非有什么奇怪的癖好？我为什么会喜欢看这些？难道是因为那一份快一步的优越感？不对不对，我一个庸人哪里来的优越感？悔之改之，悔之改之。
而到了数学考试，就是我受难的时间了，永远答不完的试卷，永远有不会的题目，永远不够用的考试时间，为何这个时候时间会过得如此之快？
在所有科目的考试结束之后，班级里又复苏了欢快的气氛，陈见山与座位周围的人早就打成了一片，每天谈天说地，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其他人讨论宇宙尽头这种问题，我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还跟他聊得津津有味。
佩服，在下实在是佩服。
曲老师：“好了！都安静一下，听我说，这是这次考试的成绩单，按照总分名次打印出来了，我把它贴在黑板旁边，你们自己上来看看吧。”
有的人听完急匆匆地赶了上去，有的人则是一副“只要我不看成绩，我就不会考砸”的表情，没错，我说的就是陈见山，他向来如此，但其实他的成绩是不错的。至于我，肯定不会跟着人群挤着去看的，我还是等着放学的时候，大家都走了，再去看吧。
老师离开了教室，黑板旁边挤满了人，就像之前看趣味运动会时间表时一样，有所雷同的还有安由采，她看着吵闹的人群，没有一丝上去维持纪律的表现，也没有挤着看成绩的举动，只是一个人离开了教室。
等等，上一次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出去占领了我看海的位置，这一次该不会故技重施吧？那可是我的地盘！我回头就在那位置的窗台上刻上我的名字。不对，刻名字太招摇了，玩意再被老师找上门就不愉快了，还是刻陈见山的名字吧，这样比较保险。
我出门一看，安由采并不在哪里，反而是霍喜恒站在那里，他正眺望着大海，自言自语：“欸，这个位置好啊，看海刚好不会被遮住视野。”
该死！怎么会这样！我的宝藏地界又被一个棘手的人发现了！看来刻上陈见山的名字势在必行了。
霍喜恒一转头看见了我，对着我笑了起来，和安由采如出一辙的营业性笑容：“同学，又见面了，上次我太激动了，忘记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了，这次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我：“端木虹。”
霍喜恒：“端木虹？大和民族？”
我：“我不是日本人！”
不好意思，我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了，我需要稍微缓一缓。
霍喜恒：“哦，那实在是不好意思，抱歉，端同学。”
我：“我姓端木。”
霍喜恒的笑容挂不住了，表情变得尴尬起来了：“呃，端木同学！我叫霍喜恒，我是六班的，你看，咱们这不就认识了。”
我实在想不出来我应该接什么话，只能点了点头，尽力露出了笑脸。
霍喜恒：“欸？你们班这是在干嘛？”
我：“看成绩啊。”
霍喜恒：“成绩出来了？那我先走了，我去看看我的成绩。再见！”
我：“再……”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说出这一句再见的时候，他人已经跑远了。
现在，我可以理解为，我夺回了自己的领地，是不是？
“忘记了，还有一件事。”霍喜恒忽然又回来了，“之前咱们见面，我情绪有点激动，你别在意，我这个人，只要遇上的事情跟由采扯上关系就容易激动，你一定不要在意啊！”
霍喜恒走远了，我很不理解他最后的那一席话。这是什么意思？我总感觉他在对我说，你一定是在意了吧。他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可没有那个兴趣因为他人而起伏我的情绪。
当然，之前因为安由采，我稍微有点生气，那个可不算数，不要问我为什么。
……
我的后桌恩扬是一个班级上少见的清流，在这个集体野性十足的班级里，能有恩扬这样比较文静的女生确实太不容易了，也正是我旁边有这样人，才能让我没有被彻底吵死在这个班级里。除此之外，她还是我们班的历史课代表，平常主要的职责也就是收发作业而已。
我像往常一样把历史作业递给她。
恩扬：“端木，不要把作业交给我了，我已经不是历史课代表了。”
我：“啊？为什么？”
我确实有些不解，她平常的工作没有任何问题。
恩扬：“这次考试我的历史成绩不好，历史老师说，当她的课代表至少要历史成绩优秀，就把我给免职了。”
只是收发个作业而已，跟成绩有何干系？怪不得上次看见她送完作业回来之后闷闷不乐。我要是恩扬，我直接给那历史老师丢一句：“你嫌弃老娘，老娘还嫌弃你呢。”
好吧，我只是想想而已，我并不敢这么说，在学校里得罪老师可没好处。
我：“那现在作业给谁？”
恩扬：“把作业给班长吧，好像班长历史得了满分，老师让她做历史课代表了。”
哦，原来如此，是这样吗……
我走到安由采面前，把历史作业递给她，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微笑，接过作业，放在了桌子的一角。我很想说点什么，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与她无亲无故，我有什么资格说她呢？
安由采：“那个，历史老师办公室在哪里？”
我：“你当了历史课代表你自己不知道？”
安由采：“老师是在上次下课的时候委任我的，我……我一时疏忽，忘记问她了。”
我耸了耸肩：“你应该问前任课代表，她肯定知道。”
恩扬坐在后面听见了我们的对话，她起身走了过来，说道：“老师办公室就在对面教研楼的一楼哦，走廊最深处的那个房间就是啦。”
安由采对着恩扬笑道：“谢谢你，恩扬同学。”
恩扬：“不客气。”
恩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这如果换做是陈见山或者是白陌中，大概就直接坐在座位上喊了，怎么可能还特意走过来。
我感觉有些坐不住了，我应该出去晃一晃，看一看远处的大海。
我一出门，却看见一个更麻烦的人站住了我的位置。是班主任曲老师，危险系数问号。
曲老师看见了我，朝着我招了招手。
我：“老师好。”
曲老师笑得很灿烂：“你这次考试考得很好，进步很大，我看了一下，按照你们高一的成绩，你在咱班四十五个人里排名第二十三，现在一下进步到了第十五名，这个势头非常好。”
什么？我是第十五？我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没看名次，我居然进步了这么多？这一下子我可就不平庸了！我亲爱的同学们，到底是你们考砸了还是我考得太好了？
我费力地挤出来笑容：“谢谢老师夸奖。”
曲老师：“好了，不说这个了，都考完试了，离期末考试也还有段时间呢，说点别的。你看，这一层楼，就这个位置看海看得最清楚，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会被前面的大楼挡住。”
这个……我早就发现了，但我是不是还是应该表现得很惊奇？
曲老师：“我想，这一点你可能已经发现了，毕竟我经常看见你课间的时候站在这里看海。在二十年前，咱这里还没有这么多高楼大厦，那时候，在这五楼的走廊里，无论站在哪里，都能把大海看得清清楚楚，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以前是这样的吗？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当年的模样呢。
我：“老师，以前，有很多学生在这里看海吗？”
曲老师：“当然，一下课，大家都抢着位置，聚在这里看着大海，以前的老教导处主任非常反对校园恋爱，她经常在课间的时候来这里，抓小情侣一抓一个准。”
曲老师笑了起来，那种回忆往昔的幸福感洋溢在脸上。
曲老师：“怎么样？我最近看你好像有些闷闷不乐，这发生了什么吗？”
听到这话我属实是吓了一跳：“欸？有吗？老师你平常还观察我呢。”
曲老师：“我是班主任，我的每一个学生我都看在眼里，大家都是考完试松了口气，就你分明进步却脸色更差了，这是怎么了？”
我：“我……没什么事情，就是……就是最近有一个道理想不明白。”
曲老师：“什么道理，我也听听，毕竟我年纪大，见识的东西能多一些。”
我：“老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说得到底对不对？”
曲老师：“哦，这样啊。我这辈子见识过各种各样的老师和学生，也听闻过各式各样的故事，我倒是觉得，这句话说得很在理。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个性，而且是天生的个性，所谓成长的过程，往往就是磨平个性棱角的过程，但是不论再怎么磨，心是不变的。那铁杵就算是磨成了针，用途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但它依旧是一块铁，依旧会生锈。还有这大海，我们站在这里远望着它，看它是宽广的，渐渐地，大海被逐渐建起的高楼所遮掩，我们还是站在这里看，大海就好像缩小了，但是只要我们走近大海，走到海水中去，就会发现大海还是那么大，无论那些高楼再怎么粉饰，也掩盖不了大海无量的本质。人在长大中逐渐学会掩饰自己的本性，但是如果能走近一个人，真正了解一个人，就能发现，一个人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暴露出来了。如果能够随心把握住自己的情绪和脾气，改变本性，那可能就是圣人才能办得到的了。”
老师语重心长的样子让我确信，他的所说的话是发自肺腑的，他是在全心全意地回答一名学生的提问。
走近大海，才能看清大海，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