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季藤

4、第 4 章

　　好像，很久没来例假了。

　　我站在医院门口，手里抓着检查单：已孕两月。
　　指尖抚上小腹，那里有一个跳动着的鲜活的生命。
　　真麻烦。
　　她看出我心里有事，带我去河边看灯展，那灯通上电后很好看，我看见她眼睛里闪着光，满是惊喜。
　　“哇！你看这个小猫，和我们家的老猫好像！”
　　“快来快来，这个猪像你哈哈哈……”
　　我看着她从这边转到那边，手里捂着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灯，笑眯眯的样子，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鼻尖，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最终还是流掉了。
　　结果医生开的药和单子，抬脚走出医院，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马路中央。
　　抬头看看太阳，阳光刺得眼睛生疼，那个时候，整条马路好像都在腐烂，招来的苍蝇在眼前嗡嗡地乱飞。我感觉马路的柏油正在太阳下融化，黏糊糊软不拉几的，那些黑色的胶状物像沼泽一样包裹住我死死向下陷，最终使我窒息而亡。
　　鸣笛声把我拉回现实，司机从驾驶座走出来，“你他妈耳聋！不要命了？”我平静地看向他，他没有来打了个寒战，许是被我那张鬼一样苍白的脸吓住了，他不敢再说话，悻悻地回了车上。

　　花朵化作风沙飞走了，带着记忆的碎片，不复存在了。
　　我越来越不想和她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越来越不想出门，也不想去学校。我开始失眠，我真的太奢望睡一个好觉了。我常常半夜自己爬起来，靠在窗边，将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在二十八楼的高空看着那边的吾忘河，看了好久好久。
　　我喜欢上了自残。从一开始的试探到胆大起来，划开皮肉，一道道血珠滚下来滴在刀上，腥味很重。
　　感觉不到疼似的，我甚至有点兴奋，哈哈。我有病。

　　拿到重抑中焦的诊断书的时候，我觉得，上天真的很会捉弄人。
　　我忧虑什么？林又走了么？我才不管这些。我只知道，舍曲林的副作用让我很难受。
　　麻木的像臭掉的狗肉的生活。
　　那天正准备吃药，不巧她回来了，我不慌不忙地吞下药片，心里已经抖得不成样子。那一板药被夺了去了，不行！我心里大喊。
　　我将药抢了回来，撒了谎，我说，我感冒了。
　　闪进卧室，反锁了门。头抵在门板上，我无力地闭上眼睛，我感到冷汗流了下来，我仿佛听到门外她的呼吸近在咫尺。控制不住泪水的滑落，我只能捂了嘴蹲在地上，心好累。
　　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