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明窗

2、第 2 章

　　002我欲娶你为妻
　　吴家沟隶属于青州府，而青州府是有名的富庶之地，自古以来，这里出了不少举人秀才，更有那运势好的，去做了京官。

　　吴家沟离青州府城并不算远，这里的老百姓，也大多重视科举，家里但凡有条件的，都会送家中儿郎到学堂读书，吴家的冬青就是，他本就是家里最小的一个，还是男孩，吴大山和郑氏带着一家人节衣缩食，也要攒够交给先生的银子。

　　夏至来到了学堂外，学堂里，书声琅琅，她站在门外，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说不紧张是假的，但是，没办法，想起梦中那担惊受怕的日子，她更愿意和姐姐春分一样，做个秀才娘子。

　　学堂的教书先生吴远是吴家沟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夏至今天的目标就是他。

　　休息时间，吴远老远就看见了姑娘一袭粉裙，腰肢纤细，娇俏可人。

　　吴家村要说长得美的姑娘，不算少，可是，像吴大山家这般美的，却不多。
　　尤其是夏至，她吴家三个姑娘中，那是最美的，杏眼桃腮，身姿苗条，说话也轻声细语，光是看个背影，就让吴远心中一阵激荡。

　　夏至喊了弟弟冬青出来，说了几句话，吴远站在远处，看似是在望着远处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实则余光悄悄看向了夏至。

　　夏至快要及笄了，吴家村十里八乡的男子都蠢蠢欲动，托了家里的长辈，想要去吴大山家提亲，吴家品性好，夏至不仅人长得美，干活也勤快，但凡有适龄男子的家庭，都想着把夏至娶回家。

　　原本，夏至还是个小姑娘，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依着父母之命罢了，可如今，却不能了。

　　再不抓紧时间，事情就要发展到她最不想看到的地方了。
　　别的她阻挡不了，但是，夏至想着：若是侍郎家的人寻来的时候，她已经出嫁了呢，这样，那个可怕的梦境就不会成真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夏至瞄准了吴远，吴远是读书人，家境殷实不说，品性也端正，最主要的是，吴远性情温和，在两人仅有的几次见面中，吴远都是笑的和善。

　　夏至不知道别的，但她心里有一个想法，睿王那样喜怒无常的，自己是绝对不要的。

　　吴远觉得，自己准是幻听了，方才，冬青过来，道：“先生，我姐姐叫您呢。”

　　吴远仿佛没听见一般，脑子迷迷糊糊，许久，他才回神，冬青好奇地盯着他，姐姐叫先生有何事呢，先生为何一副出神的样子。

　　待夏至等到吴远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一会儿。
　　只见吴远一身旧衣衫，却干净整洁，身姿修长。
　　“吴姑娘，方才冬青说你找我有事，请问姑娘找我所为何事？”吴远声音清越，却难掩紧张。

　　他在夏至几步处，能清清楚楚看见姑娘家细嫩的肌肤，弯弯的眉眼，那眼睛，如一汪清泉，让人不由自主沉溺其中。

　　夏至也有些紧张，但没办法，眼看着事情顺着梦境一步步往前走，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努力一把。

　　吴远就听见：“先生可有心仪的女子？”说罢这话，夏至局促地垂下了眼眸，实在是一个女儿家，说出这样的话，有些羞人。

　　吴远心砰砰跳，他自然是有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可是这样的话，他怎能说出口。

　　夏至等了片刻，依旧没等来吴远的回答，她心头的不安更甚，嫩白的脸蛋也染上了点点红晕。

　　吴远一时之间，竟被迷了心神。

　　两人直愣愣站在那里，夏至想到睿王那张冷面，为人侍妾的那几年，就是在床第之上，那人也是面无表情，两人相处时间长了，夏至也曾以为，一夜夫妻百日恩，两人之间多少有点情谊。

　　她曾鼓起勇气在床榻之上低声哀求，试图让他待她好一些，可惜，她哀求之后，他动作愈发凶狠，有了那么几次失败的经历之后，夏至再也没有求过，只一味地承受，每次欢爱之后，她身上的印记一片一片，没个三五日消不了。

　　那些记忆涌入了脑海，夏至有些懊恼，再看看呆愣的吴远，“先生觉得我如何？”

　　说出这话，夏至就后悔了，这样露骨的句子，怎能从她口中说出来，脸刷的变红。

　　夏至再看看愣住的吴远，转身就跑。

　　望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吴远低声喃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惜，那抹娇美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了。
　　*
　　吴家，秋菊见夏至步履匆匆走到院子里，疑惑道：“阿姐，你怎么了，走的这样急？”

　　夏至平复了心神，强行压下心头的懊恼，淡声道：“无事，只到了该备夕食的时辰了。”

　　秋菊闻言，殷切道：“阿姐不必着急，我已经备好了。”这几日，因着自己贪嘴的缘故，阿姐遭了大罪，秋菊心里愧疚，便总想着补偿。

　　夏至自然也知道，平日里，自己做的活计不比秋菊少，姊妹两个，也不必计较，更何况，因着那些梦境，这段时日，她心里七上八下，自然顾不得别的。
　　夜里，大家都睡熟了，夏至却辗转难眠。过不了多少时日，侍郎家的人就该来了，再然后，就是她被认回，她一个农女，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突然到了侍郎府那样的地方，可想而知，大字不识，不懂规矩，没有见识，立足实在不易。

　　侍郎府夫人和老爷没把她当一回事，梦里，她的亲娘是侍郎府的安姨娘，这些年，那个代替她身份的女子被当做亲骨肉，疼了多年，安姨娘后来即便知道了者真相，但她唯唯诺诺，言行举止远不及在侍郎府熏陶浸染多年的假千金，安姨娘自然心里也不喜。

　　她这个身份，尴尬无比，日子愈发艰难。

　　后来，皇帝给众位皇子选王妃，侧妃，侍妾，她的名字就被递了上去。

　　她这样的出身，本是最没有希望的，谁知最后竟只她一人被抬进睿王府呢。

　　夏至至今都想不明白，但她知道，那样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她根本不适合高门大户。

　　想清楚了，夏至就不再烦恼，目前来看，吴远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若他无意，她就要想别的法子了。

　　*
　　清晨，天还未亮，院里就传来鸡叫的声音，吴大山和郑氏已经起来，夏至还能听见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用过早饭，冬青一抹嘴巴，朝着大家道：“我去学堂了。”

　　吴家两口子点了点头，叮嘱道：“去了学堂，可要好好听先生的话，不可贪玩。”

　　冬青点点头，刚跨出门槛，就听见郑氏道：“咱们也该给先生束脩了，今日我得去集市把攒下的鸡蛋卖掉，你阿爹也要去帮忙盖房子，你俩谁和冬青一起去？”

　　秋菊为难：“娘，我和小姐妹约好，一块出去呢，要不让姐姐去吧！”

　　郑氏的目光转向夏至，夏至本不欲再见吴远，但如今这情况，没法拒绝：“娘，那我和冬青一块去吧。”

　　郑氏松了一口气，起身去准备东西了。

　　今日，学堂里的学生发现，他们的先生来的格外早，且他总是盯着冬青的位置看。

　　昨日，吴远一宿未眠，他后悔，自己怎么就是个呆愣的性子呢，明明夏至的意思已经那么明显了，自己却没把握好机会。

　　他唯恐夏至改了主意，故而今日早早就到了。
　　只是，冬青却迟迟未来。

　　*
　　“阿姐，我听虎子说，侍郎家的人来寻他家的小姐了，我见过最气派的宅院就是镇上吴员外家，侍郎家，是不是和吴员外家一样大？”冬青很是好奇，虎子说，侍郎是一个很大的大官，那他家的院子是不是也很大？

　　夏至不知道，她在侍郎家那段日子，战战兢兢，除了自己住的地方，哪里都不敢去，侍郎家究竟有多大，她也不清楚。

　　冬青还在说，侍郎家的膳食，是不是都是山珍海味，天天大鱼大肉，那里的奴仆，也是都穿着绫罗绸缎吗？
　　在他心里，吴员外家已经足够富贵了，他小小的脑袋，完全无法想象，侍郎究竟是多大的一个官，他家的一切，冬青都很好奇。

　　夏至却不想听这些，她脑子里，混乱的很！冬青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倒是没注意夏至的出神。

　　直到冬青提醒她到了，夏至才回了神，这些天，因着那如发生过一般的梦境，夏至总心不在焉。

　　她并不想这时候见吴远，准备把东西给了冬青让他自己去，但还没等她交代好，就听见了吴远的声音。

　　“吴姑娘。”
　　冬青见先生来了，和阿姐说了一声，便一溜烟跑进去了。

　　见到吴远，昨日的困窘仿佛就在眼前，夏至一把把东西推给吴远，就欲离开。

　　人生第一次有这样的事情，夏至实在没脸。

　　只她刚转个身，就传来吴远低沉而又坚定的话语：“夏至姑娘，我心悦你，欲娶你为妻。”
　　夏至的耳边仿佛有微风吹过，那声音，似真似幻，让人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