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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3罪的工价(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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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绿子发现自己的嗓子可以发出声音的那一天,她迎来了出院,也迎来了新的监护人。
锦户信那方的亲戚吵闹不休,在绿子住院的时期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咒骂其死去的锦户信,娶了一个短命的老婆,又剩下一个累赘一样的女儿。
闹剧最终是以妃英理的登场结束的。妃英理律师作为锦户信此前设立的家族信托的受托人,轻而易举地拿下了锦户绿子的监护权,暂时担任绿子的监护人直到联系上绿子母亲一方的亲人。
绿子看着眼前一身职业装,优雅得体的女律师宣读着父亲的遗嘱和以妃英理律师为受托人,死去的锦户信为委托人,自己为受益人的信托合同,大脑一片空白。
绿子仔细确认面前的信托合同签字栏确实是父亲的笔迹,然而问题却不断涌出,
“英理阿姨,我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药品研究员,可是为什么他会给我留下那么多财产,甚至设立了信托呢?如果我们真的有那么多钱,他怎么会去抢劫银行呢?”
闻言,妃英理没有办法回答绿子提出的问题,因为她也觉得锦户信持枪抢劫案疑点重重。只能坐到女孩的床边,开始为女孩梳理长发。
从三年前,也正是妃英理刚刚脱离家庭走向律师行业时,就有一位名叫锦户信的客户开始以这些财产为面前的女孩设立信托。
这是她第一次接手家族信托业务,金额之巨大超乎她的想象。然而委托人“锦户信”却从没有关心过信托财产的运营情况,只是每年强调一次,如果自己遭遇不幸,请求受托人妃英理作为锦户绿子的监护人,并照顾她的生活,一切开支从信托财产中扣除。
妃英理一边和蔼地为绿子将散落的长发编成两束发辫再束到脑后用提前准备好的发卡固定住,一边将自己所了解的事情轻柔地告知绿子,
“很抱歉,绿子,我对你父亲的事情了解不多,只是负责运营这几年他交给我的信托财产而已。我有个比你小一些的女儿,虽然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无法陪在她的身边,但是我很期待一个小姑娘加入我的生活。我会照顾好你的,绿子。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绿子感受到妃英理话语里的亲近和善意,紧绷的背慢慢舒缓,背对着妃英理,点了点头,
“英理阿姨,以后请多指教。”
然后,她伸手拍拍脑后的发卡,笑着说,“我很喜欢您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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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绿子搬入妃英理家里的第三天清晨,实习警官再次前来拜访了。
妃英理早早就出门处理后续信托事务。打着哈欠地绿子从微微张开的门缝里看到降谷零英俊的脸时,只得告诉对方,
“降谷警官,英理阿姨没有在家,看来询问需要换个时间。”
降谷零看出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来意,歪歪头无奈地说道,“锦户小姐,这是一次私人来访。”
私人来访?
绿子不清楚妃英理是否能够忍受陌生人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没有立刻邀请实习警官进到公寓里,而是告诉降谷零十五分钟后楼下咖啡馆见,旋即回到房间更换出门的衣服。
当绿子打开门的一瞬间被吓了一跳,降谷零没有先下楼在咖啡馆等她,而是背靠着墙,双手抱臂,静静地等待绿子洗漱打扮。
绿子哑然失笑,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楼下的咖啡馆。
“冰美式,你呢?”绿子望向对坐的实习警官。
降谷零随便点了一杯拿铁,突然想起上次绿子遇袭也是在约对方到咖啡馆见面的路上,好奇地问,“这么喜欢咖啡吗?小孩子摄入过多的咖|啡|因容易骨折哦。”
看着对方严肃的表情,绿子闻言差点笑出声来,“这就是你拜访我的原因吗,为了劝我少喝一点咖啡?”
降谷零不置可否地笑笑,撑在桌面上的手肘微屈,身体前倾,凑近绿子的耳边,说道,“你上次的问题,我认真思考了一段时间。今天是想以私人的身份给出我的答案。”
“我调查到你返校的那几天遭到了很多同学的……不友好对待。”
绿子感到牙齿一阵酸痛,原来是刚刚愣神之间嚼碎了冰块,刺激到了脆弱的牙神经。
降谷零停下搅动拿铁的手,目光直视绿子苍绿色的双眸,语速适中地慢慢说道,“你不希望你尊敬的老师的女儿遭遇和你一样不快乐的事情。我可以理解你之前想要作出的选择。”
“可是,正如同你和你的父亲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你们应该受到不同的社会评价一样。你不应该用对高岛先生的愧疚去抵销他的母亲对你犯下的罪行。否则的话,这不是在替你的父亲赎罪,而是对已经逝去的高岛先生本人的不尊重。”
“绿子,你应该尊重高岛先生的生命,也应该尊重你自己的生命。”
绿子没有回答实习警官的话,只是感到十分恍惚,泪腺好像又失控了,数不清的委屈随着泪水一起顺着下巴,低落在桌沿上。这次的哭泣绿子没有再压抑情绪,而是好像要把所有的不满和委屈都用眼泪发泄出来,一开始是小滴小滴的泪珠,后来鼻涕眼泪全都不受控制地倾泻而下。
降谷零和面前的女孩一共见面三次,却两次都把对方弄哭了。实习警官一阵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坐到绿子那一侧,缓缓的替绿子抽出抽纸再递到她的面前,机械地充当一台抽纸机器。
等到绿子终于蒸发完了身体里的水分,安静地靠在降谷零的肩头时,她才发现自己哭着哭着把眼泪鼻涕抹了眼前的实习警官一肩膀。
绿子呷了一口冰块已经完全化了的美式咖啡,清了清嗓子,才想起来自己的刚刚的另一个还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那如果你是作为警官来拜访我呢?”
降谷零看着女孩花猫一样的脸蛋,没有因为湿透的肩膀感到不快,而是伸手凑到绿子的脸旁。
绿子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不敢乱动。
“从一个警|察的专业角度来看的话,由于作为受害人的你是未成年人,整个案件的审理可以申请在不公开的状态下进行,加之那天的袭击新闻媒体也因为你未成年的缘故没有进行报道。这样的话,高岛先生的女儿就不会因此受到社会的指责。高岛太太完全可以为将要服刑的婆婆编个常年不在家的理由。”
解释完的降谷零看着面前僵硬的绿子,感觉对方像是一只冬天里冻僵的小麻雀。他笑着伸手在绿子的眼前晃晃,展示自己指尖的刚刚取下的纸屑。这是绿子用纸巾擦拭眼泪鼻涕时粘在自己脸上的干掉的一片纸屑,原来刚刚降谷零伸手触摸绿子的脸庞就是为了替看不见自己一团糟的脸的绿子取下这快纸屑。
绿子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哭过的自己一定顶着一张可笑的脸,她看向光下黑色桌面上自己的脸庞搞笑的倒影,心中的郁气好像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化解了。
降谷零看出这段时间以来萦绕在绿子身边的负面情绪好像消散了一些,这才安心地将后背靠到椅背上,长长舒了口气。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怎么开口好呢……
今天的实习警官·降谷零也很头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