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甄嬛传安陵容同人]》枝枝为知吱

5、君恩如流水

　　过了五六日，魏姝又收到郑芙的来信，信中他向我二人贺喜，又说家里有个孩子在太医院当值，名叫郑袖，若我们有需要可以找他。我心下十分感激。
　　见过众嫔妃，新进宫嫔的绿头牌便可摆上去，等着皇帝临幸了。此时却传来莞贵人病倒的消息，甫一听闻，魏姝便道许是借故避祸罢了，我笑了笑没说话，她那样的容貌，不管是真是假，总会有人想弄假成真。
　　不过几日，皇帝便召了沈眉庄侍寝，一连三日她都宿在仪元殿，宫中人人都道这是格外的恩宠，沈眉庄侍寝后不久便晋了嫔位，封号“惠”，流水一样的赏赐络绎不绝。
　　皇帝知道她酷爱菊花，便将宫中的菊花都搬到她宫中，还特特赠了匾额，名曰『存菊堂』。
　　可谓是荣宠一时，随后承宠的是良媛刘令娴和恬贵人简佩筠，皇帝倒也算是雨露均沾。
　　到了十月底，新进宫的妃嫔除病着的莞贵人，只我还未侍寝，魏姝已伴驾两回，但她对皇帝无意，也学不来皇帝喜欢的模样，虽有心为我引荐，但成效着实不佳，每每提及，皇帝都敷衍了事。
　　魏姝为此十分歉疚，我安慰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辛苦她为我筹划。
　　一日，我正倚在软榻上看书，宝鹃端了一盆水仙进来，道:“小主，这水仙开得极好，要不将它放在屋里?”
　　“水仙喜阳，就放外面吧。”
　　“是。”
　　等了一会儿，她还没出去，我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了？”
　　“那两株桂花都落完了，院子里只有六七盆水仙，现下正是菊花的季节，奴婢听说花房最近培育了绿菊，好看得紧，要是咱们宫里也有几盆就好了。”
　　宫里人人都知道皇帝现下宠爱沈眉庄，这绿菊连华妃都没有，更遑论我这末等妃嫔。
　　我收了书:“宝鹃，你过来。”
　　宝鹃依言走到我身边，低垂着眉眼，有些不解，我正色道:“你可知那绿菊是为了何人培育的?”
　　她小声道:“是惠嫔。”
　　“你既知道那是独独给惠嫔的，就不该说这样的话，我知你没有别的心思，但是旁人未必知晓，他们只会认为你有觊觎之心。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轻则是责我御下不严，重则是说你不安分，有心争宠。”
　　宝鹃“咚”的一声就跪下了，颤巍巍地道:“小主，奴婢并无此心啊!奴婢只是为小主不平，都是一块入宫的，其他小主都已经侍寝了，怎么就小主迟迟不得宠。”
　　“越说越没规矩了，你还想左右皇上的心意不成?”
　　“奴婢不敢。”宝鹃叩首。
　　我叹口气，放缓了语气，“我知你是关心则乱，但以后这般僭越的话不可再说了，不然不止是你的脑袋，就连整个明瑟居都要跟着你陪葬。”
　　“是，奴婢谨遵小主教诲。”
　　“起来吧。”我重新拿起书，“青棠在小厨房熬了姜汤，你去喝一碗，顺便分发下去，天儿愈发冷了，可得顾好自个儿。”
　　“是，多谢小主体恤。”
　　我拍拍她的手，“去吧。”
　　我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思量起来，跟着我确实不比其他人，若我常年无宠，难保这些人没有二心，只是我一没有出色的容貌，二没有显赫的家世，要想在宫中立足，还得细细谋划。
　　午睡过后，我带了青棠一并便往上林苑走去，说是随便走走，我心里却有几分思量。
　　听闻纯元皇后酷爱梅花，皇帝曾与她携手栽种了一片梅林，就坐落在上林苑西南角。现在正是梅花的时节，以皇帝对纯元皇后的情意，想必定会不时前往梅林睹物思人，若能“碰巧”遇上，就再好不过了。
　　上林苑的花木多高大，一路过来，有桃树、梨树、合欢、玉兰等，如今的时节，也只玉兰开得正好，花香怡人。
　　想着宝鹃的话，屋里确实过分冷清了些，我便吩咐青棠去折几枝玉兰，待回去后找个瓷瓶插上，也显得热闹些。
　　我沿着曲径慢慢走，因天气渐冷，倒也没碰见其他妃嫔，待靠近松风亭，才瞧见一名女子倚坐在亭中，穿着浅紫色宫装，头上珠钗华丽，只是背影有些落寞，正想悄悄避过，却不想她已经转过身来，原是沈眉庄。
　　我心中有些计较，浅笑着向她见了礼。
　　她亦朝我笑了笑，柔声问道:“妹妹是要哪里去？”
　　“屋里憋闷得慌，出来走走。”我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她的贴身侍婢，“姐姐怎么也不带个人伺候?”
　　“难得清净。”她笑了笑，礼貌地叫我过去坐。
　　前些日子存菊堂确实热闹，她一朝得宠，畅安宫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那些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归是存了些拉拢的心思，直到皇帝宠幸刘、简二人后，存菊堂才慢慢清净下来。
　　我见她妆容精致却也难掩憔悴，难免有些感慨，选秀那日她对甄嬛所说言犹在耳，原以为她早已做好了与他人共侍一夫的打算，竟也会因为君恩迁移而低落吗？
　　我道：“这冬日胜景虽好，但实在是冷得很，姐姐穿得单薄，只怕要冻着了。”
　　“吹一吹冷风也好。妹妹怎么也不带人伺候?”
　　“院子里的花都看腻了，过来的时候见着那玉兰开得极好，便叫人摘去了，想着拿回去插在瓷瓶里，图个新鲜。”
　　她闻言微微垂下了眼眸:“换个花样确实新鲜。”
　　我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话，一派天真地道：“听闻姐姐宫里的绿菊和紫菊才是别致呢。”
　　“再别致，看久了也会腻。”
　　我笑了笑，没说话，只当听不懂她话中之意。若是旁人听了她这话只怕会在心里暗骂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不多时，青棠便捧了一把玉兰来，规规矩矩向沈眉庄问安后，便退到我身后。
　　沈眉庄抬眼看向那捧玉兰，道:“近来天寒，这玉兰倒开得极好。”
　　我略略思衬，含笑道:“如今正是它的时节，若开得不好才是奇怪呢。”
　　她眉头微皱，神色有些复杂。我折了朵玉兰放在她手心，“紫色典雅，白色纯洁，这花极衬姐姐今日的衣裙。”
　　她垂眸看向手中洁白的花朵，好一会儿，又看向远处，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莫名的竟有些哀怨起来:“多谢妹妹好意。只是这花，还是开在枝头的好，折在手中虽亲得爱得，但不消几时，便要凋谢了。”
　　我道:“是啊，春色满园时，花红柳绿各有所爱，秋冬萧瑟时，这一枝独秀就难免招人人惦记了。”
　　她怔了许久，再抬起头时，面上阴霾之色已散去不少。
　　她对我笑了笑，郑重道：“多谢妹妹，这玉兰，我就收下了。”
　　“妹妹借花献佛，承蒙姐姐不弃。”
　　我话音刚落，她的侍婢便急急寻来了，说是皇帝驾幸存菊堂，请她快些回去接驾。
　　闻言，她虽极力隐藏，但眼角眉梢仍旧难掩喜色，匆匆与我道别后便握着那朵玉兰，脚步轻快地奔回宫去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竟然有些同情她。
　　大概后宫的嫔妃在侍寝后或多或少都曾对这个男人抱有过一丝期待吧，期待他对自己另眼相待，期待他与自己相知相爱。
　　少女倾心于带给她无限温存的男人，正柔情蜜意时却被人告知，这个男人不只是她的夫君，还是很多女人的夫君。
　　这大概是后宫所有女人的悲哀吧。
　　今日虽没能见着皇帝，但得了沈眉庄的好感，倒也不差，总归有些门路了。
　　回去时，太阳刚好落山，天边一片橘红，夕阳将银杏树的影子印在宫墙上，银杏的叶子被吹落，地上一片金黄，倒也好看，只是苦了洒扫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