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江湖同人文》魏参商

3、千山与惊鸿

　　故事的最开始，千山还只是个初入江湖懵懵懂懂的年轻人。

　　那年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年少的千山在漫无目的地这偌大的江湖里闲逛，心绪莫名的有些烦乱，随手摘了湖边的杨柳拿在手里把玩。

　　她猛一抬头，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已来到了某个帮派门前。正在犹豫要不要走进去看看，一个少林已经来到了她身前。千山看着眼前的这人，颇有几分熟悉之感。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下，猛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几日前在一小酒馆里遇上的那个酷爱饮酒吃肉，常常恬不知耻的与陌生人三言两语就一见如故，相互勾搭起来的少林吗，江湖人称“花和尚”。

　　这时，眼前的少林笑得满目春风，双手合掌道：“姑娘吉祥，小生惊鸿，料与姑娘有缘，在此恭候姑娘多时了。千山在肚子里小声嘀咕：不知道这和尚用这伎俩骗了多少人了，我可不会上当受骗。正当她想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忽然抬眼瞟到了一旁一个一袭黑色长袍，背对着他们，将自己隐于黑暗之中的清冷孤寂的背影。那人身上散发着的清傲逼人的气质，激起了千山无尽的好奇心。千山便这样留下来了。

　　自从千山选择在这里留了下来，身边就多了一个名曰惊鸿的狗皮膏药。惊鸿每日没个正形，还惯会花言巧语。千山不堪其扰，只是被那位神秘的暗香吸引，想同他挂锁。

　　说来也奇，那位暗香叫月饮忆清兰，神出鬼没，江湖传言他身上充满了秘密。可不知怎地，在某个满月夜晚，千山一时冲动去寻他说想找他挂锁。只见他在月下独酌，似乎与往日不同，闻言纹丝不动。过了许久，正当千山准备离开的时候，月饮忆清兰倒了杯酒，淡淡的开口道：陪我喝上几杯。

　　两人在月下无言的喝着酒，只有一片皎洁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月饮忆清兰似乎有些喝醉了，目光一片柔和的看着千山，嘴里低低的反复念着一个名字清兰。带到他神色恢复一丝清明，他也不问缘由，只是突然开口说好。然后便拿着酒消失在夜色之中了。千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和月饮忆清兰挂上了锁。

　　然而就算是这样，惊鸿仍在努力的刷存在感。带着千山流连于热闹的金陵，有趣的茶馆，当然还有那威严的少林。千山有些无奈，不过后来终究是习惯了，也渐渐和惊鸿成为了好朋友，一起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毕竟神秘的月饮忆清兰。不是隐于黑暗，就是消没于白天。除了那个月色朗朗的满月之时，你似乎永远也无法走进那个充满秘密的月饮忆清兰。

　　这日，惊鸿带着千山又一次来到了少林，却遇见了比惊鸿更加不可一世的少林荒川。荒川挑衅的对惊鸿说：没想到你小子也能泡到姑娘，但是我出马，这世间没有我搞不定的人。千山看不下去了，便和荒川打了一个玩笑赌。“你要是能追到我家情缘兰兰，我就退出，成全你俩”。

　　谁曾想？一个玩笑的赌局，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反正现下，这世上少了一个狂傲的少林荒川，多了一个在月下喝的不省人事的荒川。再后来，月饮忆清兰突然一夜之间变的以女子相貌示人了。千山自然而然地把这一切的变化都归结于荒川，因而并没有深究。

　　愿赌服输，加之最近所有事都变化太大了，千山迷茫了，她看不清自己的心，也看不懂别人。她只是固执的和兰兰解了锁。

　　又是一年江南的三月，杏花雨，沾衣欲湿，楚楚动人；杨柳风，吹面不寒，脉脉含情。
　　可是孑然一身的千山孤单单的走在这条江南的小道上，她停在了某个池边，望着池中飘荡的花灯，又看了看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一种难以名状的落寞填满了她的心绪，她突然有些想那个常常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惊鸿，纵然他有些烦人，可他的确是在这个江湖里陪她最久的人了。

　　正想着，惊鸿突然就带着几盏花灯出现在了她的身旁。他似乎看出了千山的情绪不对，他拿着那几盏花灯在千山的面前晃了晃，说：喏，给你许愿。你把愿望写在花灯上，再交给我，你的愿望就能实现了。千山不解，为什么要交给你呀。惊鸿神秘的一笑，因为我会帮你实现愿望呀。千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的某根弦被拨动了，岔开了话题，问惊鸿：你的愿望是什么？惊鸿有些认真的想想，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目光一直在千山身上，有些陶醉的开口：千山，你知道吗？虽然我叫惊鸿，可是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脑海里闪过的便是‘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所以我才说我们有缘。我的愿望就是你能开心幸福。如果我能给你这份开心与幸福，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概是气氛使然，千山春心荡漾了起来。她抬手抱住了身边的惊鸿，千山与惊鸿就在这江南的小雨中，忘情相拥。千山咬唇说道：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不再烦忧你在我身边，我们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三月，江南，情柔似水，爱甜如蜜，景美如诗。于是世人皆知，惊鸿遇佳人，翩若惊鸿，情愫暗生，欣然许之。

　　那时刚刚大婚的二人，夫妻举案齐眉。朝朝与暮暮，携手笑俗尘。风花雪夜里，他拥着她的肩，她抱着他的腰。红袖添香，共享人世繁华。如果时光有永远，那停滞在此刻便好。

　　后来呀，尝到幸福滋味的千山有了新的目标，她整日带着新来的后辈们是奔波在各遥远的地方，作为一盏明灯为年轻人未来大展身手铺路。开始时，是他们夫妻二人共同为后辈们指路，他们甜蜜的爱情在不知不觉间不知感染了多少少年郎。再后来，千山不仅满足于此，她还想在这个江湖立下声名，让她和惊鸿的名字传遍江湖的每一个角落，于是她愈加勤奋的穿梭于世界的各处。却忘了那曾经与她形影不离的惊鸿。

　　是呀，惊鸿从来便志不在此，他只是想让千山开心，于是便一直陪着她。可是久了，人也是会倦，会累的。他开始找借口推脱，他期待千山挽留他，然后重新关注他。可是心思不再全心全意放在惊鸿身上的千山并没有察觉惊鸿的小心思，她只道是惊鸿有事，仍旧和队里的其他人玩的十分开心。惊鸿同千山一起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千山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她发现惊鸿百般推脱自己，拒绝了自己的一切邀请，然而她心里也有气。因为她并不知道那个向来顺着她的人无缘无故地在闹什么别扭。

　　千山开始反思自己，她发现她好像的确冷落了他，她便去寻他，她想只要自己努力，终究是能让惊鸿归来自己身边的。她在他们定情时的那条河边找到了惊鸿。然而气氛却早与当日大不相同，静默让空气似乎凝滞了。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一条无形的巨大的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

　　千山想要做些什么弥补，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弥补，有些东西终究是回不去了。逐渐熄灭的火，添柴便可以燃起来，可完全熄灭了的火，无论你怎样添柴，终究是燃不起来了。

　　千山不知道的是，惊鸿曾在这等了她一天又一天，她却未归，最后等到的只是千山和别人谈天说地甚至热情相拥的消息。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又或者说，千山从未是自己的。在寒冷的夜里，惊鸿坐在冰冷的地上，心中希望的火苗一点点熄灭，他身体蜷缩，用自己的体温取暖...可他还是冷。

　　惊鸿开始绝望了，他想：如果爱，终究有一天会被时间杀死在岁月的尽头，你终究会离开我。我承担不起你的离开...所以离开，不要你离开我，还是我主动离开吧。无论我，曾做过多少别扭的事...可我也曾真心的，想要用这些将你留在身边。

　　可是惊鸿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挣扎痛苦焦虑。这一次，千山终于读懂了惊鸿，只是一切都晚了。她想：从前都是你主动，那这一次，你说不出口的离开，还是由我来吧。只可惜她还来不及对惊鸿倾诉衷肠，问出那句：
　　倾我至诚，静待君归。
　　可你，还愿不愿归来？

　　千山独自走到三生树下，执行了七日断交的契约。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曾如此美好却终究又活活地分离了。情深情浅，缘起缘灭。到底是谁负了谁，谁在念着谁。她在树下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岁月如歌，将最美好的曾经刻在缠绵的时光里，永远也不能磨灭，然后成为永恒。她知道，道过别之后，也许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们再也不相见。

　　记着吧，这个你最爱的人。
　　忘了吧，这个最爱你的人。

　　时光还长，总能遗忘。

　　伤心桥下春波碧，曾是惊鸿照影来。

　　犹记千山赋就，纱笼薄暮，江南句好，帘卷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