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渡春风》山淼淼

104、顾将军回朝

　　日历牌翻过一日又一日，随着陛下生辰越来越近，新年也一天天临近了。

　　自从陆谌告诉钟灵天策府真正的主人顾将军要回来了，钟管家就处于一种迷离的紧绷状态。

　　他第一次张罗过年，又要费心安排顾将军回府的事，忙得不亦乐乎，好几次陆谌回到家需要等上一会，才能看到得到消息的钟灵不知从哪个角落跑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虽然陆谌安抚他不用太紧张，顾将军平易近人，馒头配咸菜都不会太在意，钟灵当面点头转过身还是坚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

　　一次陆谌半夜回府路过书房发现钟灵居然还在里面算账，二话不说把人拎回卧房摁进被窝里，抱着膀站在床边看着他直到睡熟了才走。

　　第二天钟灵早早起来，知道自己身上犯着事，一大早就去陆谌屋外守着，乖巧请罚，悉心伺候。
　　陆谌熬了大半宿赖在床上说什么不起来，钟灵就搬了账本在陆谌房里看。

　　小朋友认认真真埋头苦读，阳光洒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暖暖的金边，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小的绒毛。
　　陆谌躺在床上拄着脑袋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什么。

　　“钟灵，你生日是哪一天？”

　　钟灵一愣，垂眼摇头说不记得了。

　　陆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记挂着这事，到了暗夜营就去简辛那拿走了钟灵的档案，顺带还抽走了沈墨回的。

　　陆主事的一天过得极其充实，或许是翡冷引起的连带作用，执事们意识到无论他们是为帝师做事还是为亲王做事，他们首先是暗夜营的一员。

　　贺六还是会给魏夜阑递消息，但不再防备着陆谌，有时还会提醒他谁是谁的人、最近有什么大新闻、别忘了某某大日子例如沈昱臻生辰之类的；
　　简辛更是将陆谌奉若神明，高冷不苟言笑的简执事甚至会因为陆谌随口一说而出去买酒，遭到卖酒小娘子的调戏，抱着酒壶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朱雀和织鱼都不是什么存在感强的执事，墙头草做惯了随大流，跟着其他执事效忠，陆谌也一视同仁，该罚该奖从不偏颇，只是织鱼每次兴致勃勃准备出门找红颜知己时，陆谌都会坐在树上给他唱“常回家看看”，旁边朱雀温婉古筝伴奏。

　　其他执事还算好解决，最让陆谌头疼的是邵楼。
　　出乎意料地，邵楼主动收了爪子，老老实实做起了刑堂执事，不杀人不打人，议事堂议事也不再冷嘲热讽到处树敌，偶尔还能出几个有建设性的主意。

　　陆谌对邵楼的洗心革面感动地涕泗横流，邵楼瞥他一眼，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哎呦主上，一大早在这哭丧呢。”

　　陆谌的潸然泪下猛地收住。得，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大妖孽。

　　五大执事握手言和，夜主又黑犬黑犬地跟在自己身边，陆谌整顿暗夜营的行动也便大刀阔斧地推行了起来。

　　简辛事件引起的大肃清正式奠定了他在暗夜营的话语权。下面的暗卫们都知道，掌刑、干事、管理们再不好也不用怕，上面还有主事大人。
　　主事大人脾气不好，气急了会直接动脚踹，但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长。

　　他上顶天、下顶地，会和他们同吃同睡训练三天就为了试验训练强度，会和朱雀吵得面红耳赤说什么不让受伤的暗卫再出任务，也会自费给他们买一百只叫花鸡看得织鱼眼睛都直了。

　　许许多多的小暗卫心里，新任主事大人是个顶天的大好人——仅次于夜主那种。

　　陆谌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时忍不住哈哈大笑，沈墨回窘迫地想解释，陆谌笑摇着头制止他。
　　“墨回，他们对你的崇拜我不在意——你记住，暗夜营是你的。”

　　沈墨回当时还不理解陆谌此话含义，隔天他就明白了。

　　陆谌逐步放手他在暗夜营的权力，让沈墨回参与了进来。

　　议事堂里有一把他的椅子，行动计划功堂提交他也要私下里另拟一份，过年事项功堂张罗他也要跟着注意到，人头堂的安排、药毒堂的最新成果、刑堂最近又发明了什么新鲜刑具他都需要了解。

　　沈墨回知道陆谌的意思，只是他不敢明白，鸵鸟般埋住头不去想下一步，每天只是跟着陆谌的命令飞这飞那，让自己忙得团团转。
　　陆谌看出他的逃避，笑笑没管。

　　能躲多久呢，陆谌边看着他交上来的东西边想，明明这行动计划都写得越来越好了。

　　暗夜营大部分事都扔给沈墨回处理，陆谌就做个复核、帮忙解决棘手事情后，白天的大部分时间就空闲了出来。

　　夜主没有自己的房间，陆谌就和沈墨回共享书房，经常那边兢兢业业诚诚恳恳伏案工作，这边陆谌倒在桌子上睡得天昏地暗。
　　对于沈墨回来说，他一抬眼就能看到的那个身影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让他有信心去做很多事情——无论那个身影是在睡觉还是躲在书桌后看从贺六那收罗来的话本。

　　顾将军在塞外越战越猛，发给陆谌的请柬就越来越多，后期跟雪花似的源源不断。但每次陆谌都摆着手，诚恳地说自己没空。

　　送信的家仆往往不信，以为是拒绝的托词，可陆主事想的是，他是真的没空。

　　他早上要在府上陪钟灵吃，边吃边听钟管家磕磕巴巴说上几句；中午一般进宫里，因此午饭一举成为沈昱臻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晚上大多数都在暗夜营，陆谌在屋里给沈墨回加餐，漫不经心地听他汇报，偶尔敲敲碗边凶他快吃。
　　晚饭后陆谌没什么事都会回府，沈墨回阴奉阳违惯了、沈昱臻干脆管不了，陆谌想至少他能看着钟灵好好睡觉吧。

　　就这样，日子有条不紊地过着，临近年根无论仇怨都可以消停下来，好好准备过个新年讨个好兆头——除了礼部，他们为着皇帝大寿、使臣来觐见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人仰马翻。

　　另一边天策将军也汇合了使臣，踏上了返京的路。
　　不过据说使臣当时躲在马车里，哭着喊着非让顾将军保证路上不会揍他才同意一起走。

　　天策将军一行的行踪日日作为重大事件上报，随着他们越来越近，沈昱臻发现他哥肉眼可见地心情一天天更加明朗起来，到最后出现都是哼着小曲连蹦带跳。

　　终于在沈昱臻生日前十天，暗卫回报顾将军一行已经抵达京畿重镇泉州，明日即可进城。

　　沈昱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陆谌抬起头，先控制不住地扬起个大笑脸。

　　“顾衡那家伙啊，终于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陆谌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