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雁无归时》洋芋秧秧

50、火车诡谈（3）

　　“一个月300，水电费另算，押一付一，满三个月才可以退租，屋里不能使用大功率电器。”
　　操着一口关中方言的房东大姐，一张嘴，噼里啪啦一顿介绍。
　　我看着面前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单间，想还价都说不出口。
　　“小伙子，这绝对是附近最便宜的房子了。你要是不要，我这接下来还有好几个租客等着来看房子呢。”
　　“洗漱，上厕所，去哪里？”我问她。
　　“一楼我们自建的厕所，自己去屋后面接水冲。”大姐又指了指了楼梯口，那里有一个水池，上面竖着一跟老旧的水龙头。
　　“洗脸刷牙就在这里，洗澡，去村里澡堂，买澡票，三块钱洗够本。要不然就用盆子装水，在这屋里擦擦。”
　　大姐嗑着瓜子，语速飞快。眼睛斜视着我，带着本地人的骄傲神情。
　　我本想找一个好一点的房子先住下来，奈何钱包里只剩下不到一千块钱。
　　出了火车站，随便上了一趟公交车，一路坐到这个看着落后的城中村才下车。
　　这里很多居民的自建房都会拿来出租，眼见天都快黑了，才找到这间房价我可以承受的地方。
　　我也没得挑的余地，和房东大姐签了合同，交了600块钱，暂时在这里住下来。

　　小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个破旧的桌子，一张凳子，前任租客留下了几个衣服撑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大约有价值的东西也被房东收走了吧。
　　现在我的钱包里只剩下半盒巧克力了，面包和矿泉水已没有了。
　　我依然背着包，拿着房东给的备用钥匙，去了村里的小杂货店，买一点必须品。
　　挑挑拣拣，只买了一床被子，一个脸盆，一个洗脚盆，两条面巾，一只牙刷，一盒牙膏，三条内裤，三双袜子，最便宜的老头穿的那种条纹秋衣一件，一小袋洗衣粉。什么都是挑最便宜的买，一共花了106.5元。
　　回到出租屋，在水池那里捡来一块破布，用洗脚盆装水端回去，把房间从头到尾擦一遍。又去就着冷水洗漱一下。
　　水很冷，手机也坏了，但我感觉西安这气温，最高也只有个5度的样子。
　　晚上将被子对折，一边盖，一边垫在身下，不敢大幅度翻身，一动就漏风。脑袋下面枕着我的背包。
　　条纹秋衣和内裤洗了挂在窗户通风处，希望一晚上能干吧。在火车上流过几次汗，衬衫贴在身上，又干了，我不知道别人是否闻得到，自己是时刻觉得自己像一颗腌菜了。
　　明天得去找找看有什么合适的工作才行。这个世界身份背景是无依无靠独自生活的宅男，连个学历都没有。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半夜温度下降，我冷的缩成一团，睡的一直不深。脑海里不停回想起江家的四合院，我的两米的大床，冬天地暖开起来，我坐在窗户边吃冰棍，江归渝看见了总要念叨我几句……
　　空气里隐约又闻到了青草和野菊花的芳香，混和着泥土腐烂发酵的味道。
　　……

　　早上被楼下居民的说话声吵醒，我探头一看，天光大亮，房东大姐骂邻居不该占了她门口的地方停车，两人就着对方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我将贴身的衬衫内裤脱了，将昨晚上新买来洗了半干的穿上。简单洗漱一下，背着包，向房东大姐打听好后，去了最近的人才市场。
　　年关底下，人才市场招工的并不多，几个摊位前，虽然挂着广告，但是并没有人守着。
　　逛了一圈，大部分都要求有学历证明，或者需要专业的技能。原来自己的毕业证早都不知道丢哪里了。
　　看来看去，来钱快的，找到一个发传单的，一个小时13块，还送一块面包吃。
　　找中介领了厚厚一打传单，面包是袋装的菠萝包。这中介人挺好，知道我没吃早餐，竟然先给了我面包。
　　我拿着面包出了人才市场，打算先找个坐的地方把面包吃了先。
　　今天是个雾霾天，约莫十点多了，还看不到太阳。
　　离人才市场不远处，就是一张公共座椅，我将传单放在椅子上，掏出金黄的菠萝包。
　　正准备吃时，一只脏兮兮的小狗蹲在我面前，大约是个流浪狗吧，也不知道饿了几天。我心一软，把菠萝包递给了小狗。
　　小狗怯怯的上前，凑到了菠萝包前，看我没有其他动作，放心的叼住了菠萝包摇摇尾巴跑远了。
　　“我给你的面包，你这人怎么能随意给狗吃了？”
　　不知何时刚刚给我传单的中介出现了，并且看见了我将面包给小狗的一幕。
　　我尴尬的笑着，说“看小狗饿的很了，先给他吃了。我少吃一块没关系。”
　　我原以为不过一件小事，谁知道中介像是忍受不了一般，愤怒的收回了传单。
　　人生第一次发传单，失败。13块，没了。
　　我蹲在城墙地下，倒也不是很饿，掏出包里的巧克力，吃了两块。看着小铺子里的凉皮，肉夹馍，流口水。
　　没想到自认为主角的我也有这么惨的一天。

　　吃完巧克力，主角的好运气终于找上了我。
　　眼前长相普通的男人称自己是王老板的秘书，因为王老板患有厌食症多年，方才看到我吃巧克力的样子，觉得很喜欢，引起了食欲，希望我能陪对方吃饭，如果有效果，每陪吃一次，给我一百块钱。我听完对方的一通条件后，沉默了。
　　历来听说过陪酒，陪睡，没听过陪吃饭的。
　　但是我这个人，怎么说，历来傻大胆，又懒懒散散，随遇而安。
　　于是签了一份像模像样的合同后，中午，我将第一次上岗陪吃。

　　王老板做地产行业，开的车都是保时捷，但是家里却只是普通小区。
　　我被秘书领着去了王老板的家。
　　装修很简单的三居室，桌上已经放好了三菜一汤，秘书将我送到后就先走了。
　　王老板与我握手，他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非常瘦，看起来像是那些新闻上吸毒的人一般，四肢裹在家居服里面，空荡荡。脸颊上颧骨高高耸起，头发稀疏。王老板
　　笑眯眯的喊我一起去餐桌边坐下。
　　桌上是一道烧鸡，一道小炒肉，一份青菜，一盆排骨山药汤。
　　我感觉自己像饿了好几天，桌上的饭食热腾腾的，绿的，红的，白的，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增。
　　嘴巴里唾液疯狂分泌。我用最后的理智克制着自己，没有马上动筷子。
　　“吃啊，小伙子。”王老板笑着说，但是由于太瘦了，那个笑看起来相当惊悚，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一般。
　　“我得了厌食症，再美味的饭菜都吃不出味道来，上午一看到你吃东西，我就觉得胃口来了。你吃的那么香，那么好看……”王老板眼睛里迸发出一种亮光，像沙漠里看到绿洲的旅客“每一下咀嚼，每一次吞咽……都是活生生的诱人……”
　　我泼天的食欲被王老板尴尬的话扯了回来，一个中年男人看着你说出这种怪异的话，是个人都会尴尬的要死。
　　“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王老板看着我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绿油油的脆生生的青菜，什么调料都不需要加，单是油和盐最基本调味，就很好吃。
　　王老板的目光随着我的筷子，从盘子，到空中，挪到我嘴边。
　　“快……”
　　“快吃……”
　　王老板眼睛发红，鼻孔收缩，嘴巴张的大大的，双手抓住桌子边缘，期待着看着我。
　　我的手像是不听指挥，青菜慢慢挪到了嘴边，胃里传来空荡荡的饥荒感，叫嚣着要吃下去，吃下这一桌子的饭菜！可是精神上，我却感觉到怪异和紧张，这不合常理！这一切那么荒诞滑稽！
　　我看到桌布上，深蓝色的桌布，印花图案和火车上一模一样，像是忽略了什么一般。
　　我想着餐桌上应该有花瓶的，果然，在餐桌上角落里有一个花瓶，插着一朵白色菊花，青草，菊花，腐烂的味道，熟悉的气味涌来。
　　我大叫一声，用力甩掉了筷子，站了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大口呼吸着，王老板发狂一般抓住我的手，嘴里喊着“你为什么不吃？你吃啊！”
　　干瘦的手抓起烧鸡就要朝我嘴里塞，明明是肥美的烧鸡，眼下却像撕开了那层幻术一般，在我眼里竟然变成了一只癞蛤蟆！
　　癞蛤蟆背上的疙瘩层层凸起，在王老板手上流出白色的汁液。
　　我挣不开王老板的手，两人挣扎间一起倒在地上，我勉强伸出腿踢在王老板肚子上，脚踢上去，根本不是□□，就像是踢在一堆烂泥上。
　　“滚开——”
　　我嘶吼着，腿绷直，发力将王老板踹开两米远，已经魔怔了的王老板抓着癞蛤蟆继续朝我跑过来。
　　“妈的，神经病啊”
　　我也不多留，眼下拼的就是速度，飞速奔到门口，打开门就冲向楼梯。
　　王老板家在五楼，在身后紧跟着我一层层朝楼下跑。我实在想不到，看起来瘦的马上要倒的王老板，跑起来跟飞一样。我运气轻功，才勉强跟他拉开一小段距离，在我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时，我也即将跑到一楼。
　　最后一层，我飞跌出了楼道，摔在小区的绿化带上。绿化带上种着一丛丛黄色菊花，被我压倒一大片。
　　王老板站在楼道内，不甘心的望着我。手上的瘌□□怪异的尖叫，流出黑色的汁液。但是王老板始终徘徊在楼道与外面的分界线旁边，无法越过来。
　　看来，由于某种原因，他是只能在这个楼里面活动吗？
　　如果是影视剧里，大概主角会回头查看究竟，而我，想都没想，爬起来就跑了。
　　一口气跑回了出租屋，瘫在木板床上，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直到十分钟后，我才缓慢的恢复过来。
　　我坐在床上，看着这间小小的出租屋，楼下又传来了邻居的吵闹声，如同早上一般，房东大姐说邻居不该占用了她的停车区，双方开始互飚国骂。
　　我深呼吸，暗自戒备，站了起来。对着空气兀自喊出：
　　“褚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