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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火车诡谈(1) ...


  •   “旅客们,你们好!由广州开往西安方向的Z138次列车开始检票了,有乘坐Z138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携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到二检票口检票,三号站台上车……”
      火车站广播里传来播音员的声音,排队在二号候车厅的旅客挤挤攘攘,乘务员拿着喇叭一遍遍喊着不要挤,努力维持秩序,躁动的旅客们像生怕登不上这趟列车一般,越发的朝前涌去。

      我站在队伍后面,手上是身份证和一张火车票,正是在检票的车次,1号车厢,1号座位,空调硬座。
      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里传来古琴曲,手机显示7点38分,火车是8点18分开,还有40多分钟的时间,完全足够我登上列车。
      我拿着车票一边随着人群朝前挪动,一边想神明给我的初始设置又进化了吗?上个世界离开前明明是冲锋衣,雪地靴,在这里却是简单的白衬衫,咖色针织毛衣外套,米色裤子,黑色休闲鞋。看着不像长期出远门的样子。
      想着又打开背包拉链大概看了下:一瓶矿泉水,一袋切片面包,一盒巧克力,一包纸巾,一个充电宝,一根充电线。一个钱包,钱包里面是少量纸币,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
      难道需要我去了目的地西安,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吗?西安有什么等着我?
      以往穿越的时空,最危险的一次大概就是遇见画中仙,不过我始终相信,神明既然选择了我,大概率总不会让我半途死去吧?受伤什么的肯定会遇到,毕竟我也还是肉体凡胎。
      带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我随着人群上了火车。

      现在是春运时节,火车上大批在广州打工的人返回北方过年。这趟列车沿途要经过11个车站,路过湖南,河南,然后到达陕西。
      等我上车时,站台上已经没有人了,列车员查看了我的票,前脚刚进车厢,后脚就关闭了车门。

      我站在一号车厢和二号车厢交界处,两边车厢放眼望去都是人头和说话声,交界处的抽烟区,旁边的洗手池旁边,更是蹲坐着几个农民工,大包大包的行李裹在蛇皮袋里面,还有提着木桶的妇女,自己带着折叠小马扎,就地扎根。
      我有点受不了如此拥挤的环境,身边挨着的都是陌生人,上个世界江归渝什么都给我最好的,父母长辈都无条件纵容我,导致我来到这里,一时半会儿竟然还没习惯。
      我深呼吸一口气,却闻到各种奇怪的味道,像发酵了半个月的垃圾堆,一口气哽在半途,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我在自己的世界里,上大学时也坐过火车,可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趟列车般臭味熏人。
      我沉着一张脸嘴里念着“麻烦让让,借过一下,谢谢”,一边两手使了个巧劲,拨开人群,朝一号车厢尽头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感觉右边屁股被人抓了一把。虽说春运人多,但是那种放在屁股上,狠狠的揉了一把的动作,绝对不是误碰。我心口火起,猛的转头看向右手边,只见一个嘴里叼着香烟,挂着贱兮兮笑容的矮个子男人也看着我,形容猥琐,动作更是下流。
      “爪子如果不要,那就剁了喂狗!”我冷冰冰的说道。
      “呦,好怕怕哦”男人将右手放到嘴唇边,中指上戴了一枚几何形状的银戒,他色情的亲了一下中指,暗示性十足的朝我点点。
      火车恰在此时突然启动,身旁有人撞了我一下,我倒是没动,只是心情更差了,心下倒有些后悔登上这趟列车。不屑再去理这个男人,我转身继续找自己的座位。打定注意,等列车员来查票时,补一张卧铺票。
      翻山越岭来到一号座位,是靠近窗户边上的两人座。原本属于我的座位上面,此刻已经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睡觉的大妈。
      我拿着火车票,推了推大妈,大妈纹丝不动,于是说到“这趟列车这里是始发站,大妈您可真是好睡,刚上车就能睡这么沉。这是我的座位,再不起来我就喊列车员了。”
      话刚落,大妈装作睡醒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搓了两把脸,说“哎呦,昨晚上没睡好,这不一下就困了,小伙子,座位还给你。”
      说罢慢腾腾的起身,座位底下还塞着一个纸箱,半截漏在外面,也不知道是谁放的。我坐在座位上,腿很难受,缩在狭小的座位里面
      大妈哼了一声,站在过道旁边,上半身还是靠着座位,一双眼睛慢慢的在车厢到处转,我也懒得去看她了。

      车厢内,有背着巨大行囊的农民工,掏出牌开始斗地主,有相熟的妇女凑在一起嗑瓜子聊天,有几岁的孩子哭着吵闹,有热恋的小情侣吃根薯条都要互相喂,有独行的戴上眼罩什么都不看……
      除了座位上的人,过道里一眼望过去,最少也站了二十多号无座的人。
      汗脚味,狐臭味,争吵说话的唾沫星子在空气中飞舞,辣条泡面的味此刻也变得难闻,更有那买不到坐票,抱着婴儿,婴儿拉了屎,当场就拔下纸尿裤开始换的妇女。
      我一瞬间感到反胃,脑袋里一阵疼,烦闷躁动。
      如果吐了,味道肯定更难闻。何况要去厕所吐,等挤到厕所,估计也来不及。
      我只能掏出矿泉水,含了一口,缓慢吞下,闭上眼睛,尽量不去看,不去想周围的事,恶心的感觉才慢慢下去。
      火车逐渐提速,出了广州站,冬日的暖阳透过车窗玻璃照射进来,覆在我脸上,此刻方才觉得只有这阳光是干净的。
      下一站是韶关东。

      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耳朵里渐渐安静起来,心口却又莫名涌起一阵恐惧,那种阴森的,被盯上的感觉。
      我猛地看向车厢,只见明明先前还喧闹无比的车厢内,却空无一人。
      安静,只有我和我的心跳声。
      咚,咚,咚——
      在这难言的不可名状的寂静里,四周又突然传来一阵电流声,好像有人在拿指甲扣黑板一般,我的头皮发麻,浑身都抖了起来。
      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逐渐远去,眼前一黑,仿佛进入了隧道。可是现在才从广州驶离,根本不可能有山洞。
      随着黑暗降临,仿佛有人按下了开始键,车厢内又恢复了喧哗,好像上一刻消失的人都回来了。
      人群纷纷将手机按亮,打开手电筒。
      “他妈的怎么回事?怎么黑了?”
      “乘务员呢?广播怎么不响了。”“手机没有信号了,110都打不出去!”
      “我要投诉,发到网上去!”
      “是在拍电影吗?整蛊游戏?”
      “妈妈,我害怕——”
      “儿子,你在哪儿?”
      ……辱骂声,黑暗中推搡摩擦声,孩子哭声,乱成一团。
      广播里传来一阵电流声,除了小孩子,其余人都暂时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pa pa pa……”
      那声音就像是小孩子光脚从木地板上跑过去,诡异的很。
      又过了一分钟,在我心弦崩的极紧时,电突然又来了,车厢内恢复了光明。
      随后广播里传来乘务员道歉解释的声音,什么线路故障之类的。
      我将头靠在玻璃上,有些窒息的感觉,头疼的很。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渐渐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验票了,验票了啊,把身份证拿出来。”
      两个乘务员来到车厢,拿着机器从头验票,我以为自己睡了很久,打开手机一看,才不到半个钟。
      “您好,如果有空位,我想补一张卧铺。”
      我对乘务员说。
      “行,回头有的话告诉你。”
      年轻的乘务员穿着一身制服鞋,看起来浓眉大眼,笑容可掬,很是热心。
      过了一个小时,乘务员又掉转回一号车厢,喊我跟过去,说有卧铺了。
      我道过谢,前脚从座位出来,后脚大妈就钻了进去,嘴里一直念着“占了我的位子,我的位子。”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哪怕是午后正好的阳光,她脸上的神情却称得上阴森可怖。
      “我帮您拿包吧?”乘务员直接伸手想接过我肩膀上的包,他的手很冰,我侧了一下身子避开。疏离的回道“不用,我自己来。”
      乘务员好像有点不高兴,只好转过身在前面带路。大约是有乘务员在前面开路,这一路走过去比我刚刚上车时顺畅多了,人群自动空出位置,方便我们通过。
      我们穿过好几节车厢,来到了10号硬卧车厢。果然13号下铺,还空着。
      硬卧一个小房间里面六张床,相比于上铺和中铺,下铺其实空间还稍微大点,我补了车票差价。
      这里空气虽然依旧很闭塞,但是总算比人挤人的硬座车厢好多了。其他五张床,两个上铺在睡觉,中铺一个人在打游戏,还有一个坐在外面过道的小凳子上拿着报纸,却偷偷看着我,按理说还有一个人,此时也不知去了哪里。
      乘务员收了票钱却没有立即走,而是帮我又整理了一下床铺,白色的床单被他拉扯的一丝折痕都无。又再三说“有需要就找我,我就在10车厢休息室里,随时有空。为人民服务。”
      乘务员说完,站起身,像是还想再找点什么事情,又见实在找不到事情,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他整个人凑过来,脸和我离得很近,我看到他黑色的帽子下,冷白的肤色没有一丝血色。咧了一下嘴角,露出个奇怪的笑容。
      “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朝后挪了挪,拉开距离。
      “我叫褚深,有需要一定叫我,明白吗?我会第一时间出现。”
      我点点头,只是心下打定注意,有问题也不再喊他了。
      总感觉,上了这趟火车后,这个车厢,遇到的人,都很怪异。

      褚深走了,我躺在下铺,耳机已经因为没电断关机了,翻开手机一看,依然没有信号,不过我对手机没有什么大的需求,眼下这个世界也没有亲人朋友,不需要联系。我只想赶紧去到票上的地点西安看看。勉强吃了几口面包,躺在下铺又睡了过去。

      睡梦中感觉很冷,冬天的火车上都会开暖气,维持在一个恒温上,今天晚上却是我感觉最冷的一个夜晚。
      恍惚中,有什么东西钻到了我的怀里,比空气更冰冷滑腻的东西缠绕着我,带着青草和野菊花的芳香,野菊花?为什么梦里会有这种味道?
      我梦见了燕巽,我还是习惯喊他小北,明明比我高,明明是梁王了,却附身跪在我脚下,显的那么谦卑,他将双手放在我的大腿上,轻轻的摩挲着。
      “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我隐约知道这是个梦,却还是耐不住问出了心底的那个问题,离开梁王府,装作豁达的我,其实一直都很介意,介意他用身体诱惑了我,只是为了改变梦里的故事发展,到最后我的离开,大概于他,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了。真正无情的人是他,不是我。
      小北露出了一个很别扭的笑容,那不是他的笑,那是,那是——乘务员褚深的笑!
      我猛地睁开眼,褚深正弯着腰附身看着我笑,一刹那梦里和现实交叠,我一声喊叫将要冲破喉咙时,褚深飞快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做了个小声的动作。
      他的手很冰,身上的味道恰恰是梦里的青草和野菊花,嫣红的嘴唇微张,轻轻的凑在我耳边说: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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