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chapter 3 ...
-
倾泻的情绪仓皇地外露了出来,明栩松抿了抿嘴唇,低低地说:“我知道。”
“你知道?”
段执眉毛拧在一起,“你知道你还......”
“小执。”
明栩松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不合适。”
段执燃着的火一下子熄了。
周围的环境漫过来一片冷意,段执嘴里凝了很多话,通通都想问他。
“叔叔......”
他说:“我们认识了八年。”
明栩松当然知道他们认识了八年。
如果他不离婚,他们还会认识九年十年十一年......
一直认识到他死去的那一刻。
他没出声,抱着咖啡瓶子把纸杯里的咖啡喝了个干净,眼神稍微清冷了些,问:“这么一大早的,来找我干什么?”
段执说话言简意赅。
“想见你。”
“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
明栩松这才想起来被他关了机的手机。
银色的手机还在他裤兜里躺着,被体温捂得有些温热。
他没再管手机的事,见外面风又刮了起来,招呼着段执进了里面屋子。
片场挺忙的,已经来了不少人。
明栩松以往不是没有把段执带到过片场。
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也不会去多问。
今天不一样。
昨天晚上他刚荣登为微博的头号议论人物,今天就把话题另一男主角带到片场,任谁看都有几分奇怪。
窃窃私语的声音小声传播着,明栩松当半点没听见,悄悄拽了拽段执的袖子,示意他也装作没听见。
“明栩松。”
段执翻过来扣住明栩松的腕子,“我想和你谈谈。”
“诶诶诶!”
“你叔叔让我给你买的燕麦拿铁。”
魏哲梁急匆匆跑了过来。
他到的时间恰到好处,瞅了段执一眼,不情愿地把手里的咖啡往段执怀里一塞。
“叔叔......”
“明老师,拍戏了!”
远处有人喊了明栩松一声。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面露几分难色,冲着段执抱歉地笑了笑。
“要不......你先忙你的?”
他说:“我可能拍戏结束了才有时间。”
段执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他听出来明栩松想要赶他走的意思,并不上套。
左手边有个小的马扎,被他搬了过来,说:“我就在这儿等着你拍完戏。”
这小朋友还真闲。
明栩松嘟囔了两声。
他仔细仔细地回忆了段执的安排,发现对方今天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事,心里这才卸下来两分。
他最近拍的电影叫《且待寒山》。
悲剧。
起码他演的人是个悲剧。
明栩松接戏一般都会仔仔细细看完剧本台词,如果是小说改编还会顺道着去把小说也看一遍。
所有的方方面面,都让他能满意了,他才看这戏到底接不接。
这戏也是。
之前找上来的不止这么一部剧,他挑挑拣拣了好久,才定了这一部。
他演的角色叫做温黎塘。
在电影的开始,在医院里,温黎塘合上了手里的检查报告。
医生温柔且委婉地告诉他,他还有不到一百天的时间在这个世界上再转一转。
镜头一转,温黎塘撕掉了手里的检查报告,纸屑纷纷扬扬地掉进了垃圾桶里,医院大门外暴雨倾盆。
这个电影,讲的就是温黎塘在生命的最后二十日内,所做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温黎塘是个同性恋。
所以自然而然的,电影里也出现了另一个男人。
二十六岁,开公司的,有钱人。
叫敬阳秋。
敬阳秋跟他在一个车厢,从最南头到西北方,绿皮火车缓缓地驶着,少说也四五天。
就这么四五天,他就和对方发生了点什么。
温黎塘喝了口水,看着面前搭戏的同伙,笑了笑,鼻子在对方的背上轻轻蹭了一下,调侃说:“敬先生大忙人啊,出去旅行还这么多工作。”
敬阳秋笑了笑,没回他。
“呦,还在处理工作呢?”
温黎塘凑过来,贼兮兮瞥了一眼,“股票啊,没看出来,你这么有钱?”
他这般夹杂着感叹和说不出来神色的话语被车上嘈杂的声音掩盖了过去,但游离在两个人之间,目光两两相撞,依然引起不小的波澜。
“好,卡!”
导演喊了一声。
演敬阳秋的叫傅今河。
明栩松之前认得他。
他们两个人之前就搭过戏,还是个校园剧,对方演校霸,他演学霸。
还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
傅今河拍了拍明栩松肩膀,瞧见在旁边坐着的段执。
段执本身就很大一个,曲腿坐在那里,长手长脚没地方放,怎么看怎么是有些憋屈。
“你离婚了?”
他说着努了努嘴,朝向段执的位置,“和他?”
“嗯。”
明栩松点了点头。
“一个月前。”
“好家伙。”
傅今河良多慨叹。
他又仔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明栩松的脸,笑道:“你们看上去也不像是会离婚的样子啊?”
“离了就离了。”
明栩松拍开对方凑近过来的脸,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叼着。
干涩的烟嘴被他咬得湿润,也不点火,径自略过傅今河往段执那边走去。
他这部电影刚接没有多久,段执光知道他在哪里演戏,演的什么是完全抓瞎。
坐骑小板凳给了他极大的自由度,段执自己环着片场绕了一周,找了个绝佳的观赏地点。
椅子刚放下来屁股还没焐热,他就好死不死看见了明栩松鼻尖往傅今河身上蹭的场景。
“你拍感情戏?”
段执噌一下站了起来。
他问:“和男人?”
“和傅今河?”
明栩松听他连续问了三句,句句话里带刺,枪炮一样地袭来。
他摁了摁自己的眉心,一时不知道该回哪句话。
“你是对我拍感情戏有意见,还是对我和男人拍感情戏有意见?”
明栩松看着段执的眼睛,又道:“还是你对傅今河有意见?”
傅今河和明栩松之前拍的校园剧,网上评分奇高,十分满分的评分直接往九点多上飚。
又好的口碑自然称得上网友一遍一遍地重复观看,以及b站上的各种剪辑。
明栩松之前看过。
还有剪他和傅今河cp的,校霸和学霸的组合,简称爹次方,没出圈地在网站上窜得一阵小火,但是播放量也达到了一百万加人次。
段执以往是不在意这些事情的。
明栩松在很年轻的时候就义无反顾成为了和他一起的一家人。
他在明栩松心中的地位自然是无人可比。
只不过现在不一样。
明栩松和他离婚了。
刚重生回来的快乐还未消减,明栩松决绝的离婚就宛若一盆冷水淋头,给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重生回来了,明栩松却要跟他离婚了。
叔叔也是重生回来的。
叔叔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埋怨他。
这么多年,无论发生什么事,明栩松都没有像离婚的那时候,一字一顿地跟他说出来“我不爱你了”。
焦虑和慌张席卷着往上涌,段执一下子就失了方向,随便一个靠近明栩松的人都成为了他的攻击对象。
尤其是他知道,明栩松的择偶对象,并不是他自己那样。
他来明栩松家时候,明栩松已经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的人,混娱乐圈,长得好看,人品也不差,没点花边新闻都说不过去了。
段执也知道对方谈过几次恋爱,几个男的真要掰扯起来,共同点也能说出来那么几个。
他喜欢的是那种,心有沟壑,但面子上还是那种明明朗朗的人。
啊,还有,头发顺一点,最好戴眼镜,穿格子衬衫也很有味道,笑起来像是种下的太阳花。
段执自诩自己和这些人有一定的距离。
但他还是几经了尝试。
不下十件格子衬衫被他分批次买回家,一件一件往身上换着搭,用t恤,用牛仔外套,用西装,用卫衣。
无论怎样,他穿出来,都有一种马上要掂着棍子跟人干仗的混混样子。
穿衣风格改也能改。
他也可以试着去戴眼镜,给头发用柔顺剂。
但他性格改不了。
段执的性格就像他不好压下去的头发,嚣张,恣意。
属于什么时候都是最能闹腾人的那一拨。
最是小孩子性格养成的那个时间里,明栩松给了他极大的放纵。
“没有。”
他低下了头。
“你和我现在没关系,我什么意见也没有。”
段执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含带点哭腔,又像是无所谓的态度。
他踹了踹地上的水泥地面,和他脚上新买的篮球鞋杂着,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明栩松的心被这滋啦的声音敲着,生不小心就敲漏了一块,乌央乌央地钻着风。
桌上的燕麦拿铁段执就没动两口。
明栩松见他已经把眼镜摘了,眼睛里的疲惫坦诚直白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段执盯着明栩松,就那么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你先休息一下吧。”
明栩松:“这么早来,昨天是不是又睡得晚?”
他说着,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摸一摸段执的头。
摸是没有摸到的。
明栩松的手停在半空。
和着段执赤|裸裸的目光,他突然想起来这动作已经超出了他们如今的身份。
“叔叔。”
段执脑袋往前伸了伸,顺从地伸到了明栩松手掌停滞的位置。
“我不累的。”
窸窸窣窣的头发扎扎地刺向明栩松的掌心,像是疯长的小草。
有点疼,还有点痒。
明栩松没有料到他这般动作,手像是触了电一样缩了回去。
“你先去别的地方转转也行。”
明栩松避开了段执射向来的视线。
“等我今天拍完戏,我们好好聊一聊。”
段执没说话,目光却调转了方向。
明栩松顺着他眼神的方向望过去,傅今河脱了他穿着的羽绒服外套,衣冠楚楚朝向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真不错。”
明栩松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
敬阳秋在车上算是个体面人,火车吱吱呀呀地跑了几天,他就换了几套衣服。
“能不好看吗?”
傅今河扯着自己的衣服下摆转了一圈,侃笑道:“咱们剧组整个就我衣服最贵,快赶上你们所有人加起来了。”
“好看个屁。”
段执嘁了一声,“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结婚呢。”
“呦。”
傅今河听见段执奚落他的话,也不跟人计较,伸手在对方脑袋上挼了一把。
“小狗怎么了,在这怏怏不乐的样子。”
“我不就跟你叔叔搭个戏吗?”
他挑衅地望向段执,轻飘飘说:“怎么的,婚都离了,还不允许我撬墙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做了个梦,记下来梦里写的文章发现是一堆我这个土狗写不出来的感觉
我可太喜欢了,翻来覆去看好几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文笔能跟梦里创作出来的一样